兩人麵對麵,無聲對視幾秒,周謐問:“你車呢。”
張斂說:“在地庫。”
周謐又問:“現在是在乾嘛?”
張斂回道:“送你坐公交回去。”
有一種古怪的蜜意在體內彌漫開來,像是下課後意外看見等在門口接自己的外校早戀對象
――還長得巨媽惹帥氣。
周謐沒忍住快挑一下唇:“你也不怕被你員工看到啊。”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張斂眉心微緊。
周謐眼中笑意更甚:“我是說其他人。”
張斂問:“看到了又怎樣?”
周謐頓了頓:“我也不知道,反正對你我都不太好。”
張斂意有所指:“你的避嫌是隻針對個彆人麼。”
周謐心口升起一種陷入式的痛感,眼裡的光亮也隨之消散。她筆直地看回去:“你什麼意思?”
張斂也牢牢看著她:“就是你理解到的意思。”
周謐麵頰發緊:“正常戀愛關係有什麼見不得光的?”
張斂唇微抿,望向彆處,巨大的公交像一頭藍鯨慢停在他們麵前,折疊門洞開的一瞬,他看了回來,方才眼裡的凜冽像沒存在過一樣:“上車吧。”
周謐先上了車,張斂跟在後麵。
熟稔地用手機刷完卡,滴一聲,周謐回眸看張斂,思考要不要替他代付,最後她再度揚手,跟司機示意張斂:“還有他。”
司機大叔微微頷首。
張斂將自己手機揣回褲兜。
這個時間點,車內乘客不算多,但也不少,基本聚集在前排靠門的座位。
可能因為外形優越,其他人都不約而同望向他倆。
周謐一路走向倒數二排的位置,她扶著椅背,沒忙著入座,隻掉頭問:“你想靠窗嗎?”
張斂說:“你坐裡麵吧。”
周謐沒有推讓,往內側挪。
待她坐定,張斂也跟著坐下,狹小的前後排空間讓他看起來並不舒展,可他麵色又很從容自若,無論置身什麼環境,都是淙淙明月光。
周謐取出手機,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微信消息,又把它揣回tote包裡,過了會,她第二次把它拿出來,無所適從。
張斂亦一言不發。
暗窄的座椅裡,他們像是一對不當心跌進同一個陷阱的陌生人,一時想不出要怎麼另尋出路,隻能這樣靜默相伴。
車程未過半,為了躲闖紅燈的電瓶車,司機遽然一個猛刹。
垂臉盯手機的周謐也因慣性猛地前傾,同一刻,張斂用胳膊攔在她身前幫忙擋了下,她的額頭才不至於磕上前排椅背。
一時間,車廂內聲囂四起,有人破口大罵,有人心有餘悸。
周謐反應過來,勾了下頭發,跟他道謝。
張斂沒有說話。
下一秒,周謐心口狠狠一顫,男人的胳膊並未徹底收回,她的手被猝不及防地握住了。
她下意識想掙脫,卻被他固執地扣住,兩人的手,像一對白色的發狠的鳥,在棕色的皮革上糾纏搏鬥了好一會,最後,張斂卸了力道,而周謐卻沒有抽走,因為她的情緒已經被包圍,在投降。男人手上的皮膚是久違的溫暖,寬厚,具備極大的安撫性和溶解力。
太無解了。
痛苦,甜蜜;絕望,渴盼。
周謐眼裡開始蓄水,很快就要滴落,她忙用另一隻手極快地抹掉,然後撐在窗緣。
她也完全不願去看張斂這會的樣子,去判斷他當下的狀態,隻偏頭盯住投映在窗玻璃裡的那個自己,雙目濕潤。
周謐胸口很快地起伏著。
好像會在他手裡窒息,又好像終於找回了合宜的空氣,她必須大口呼吸和彌補。
悄無聲息片刻,張斂的麵孔在同一扇窗頁裡側了過來,轉為正視,與她有部分重疊。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他們在夜幕燈火裡是半透明的,像在看彼此的靈魂。
須臾,張斂鬆開了她的手,好看的嘴唇輕啟:“無聊嗎,要不要聽歌?”
周謐一怔,同意了。她回頭接過他的耳機盒,取出來,左右戴好。
沒有前奏的樂曲頃刻在耳畔響起:
“if i was the estion, would you be y answer
if i was the ic, would you be the dancer
if i was the student, would you be the teacher
if i was the sner, would you be the rea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