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前夜,周謐戀戀不舍:“都不想上班了,想把自己種在這裡。”
張斂輕描淡寫地計劃起來:“老了之後住過來好了。”
周謐斜他,也跟著陳鋪藍圖:“那我回去之後要怎麼奮鬥才能定居這邊?”
張斂想了下:“為奧星奮鬥到退休就可以。”
周謐錘他:“什麼人啊,不壓榨到最後一刻絕不罷休是嗎?”
張斂握住她手,理所當然:“對啊,我不也要幫你拎一輩子超市購物袋嗎?”
周謐嗤聲:“你怎麼光記得這句話呢。”
張斂思忖幾秒:“可能那天被觸動了吧。”
周謐不解地歪了下腦袋:“就隨口一說的話,也會被觸動嗎?”
張斂說:“因為那句話讓婚姻回到了兩人之間,舉重若輕,變得就像那隻購物袋。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你真的很可愛,周謐。”
周謐笑容燦爛,一字一頓:“乾~嘛~啦,突然開始誇人家。”
她微微一笑:“其實我也記得。”
張斂問:“記得什麼?”
“記得你說的,有更多的東西可以把結過婚的人綁在一起,牽手就顯得多此一舉了,”周謐豎高兩人交握的手,即興要求:“那我還是想你一隻手拎購物袋,一隻手牽著我。”
張斂問:“將來袋子裡的東西變多了,我一個人拎不動怎麼辦?”
周謐說:“當然我幫你分擔啊。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騰出一隻手,牽著對方,好不好?”
張斂勾起嘴角:“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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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年的除夕,周謐並沒有去張家拜訪,而是由張斂將雙方父母接來了華郡這邊吃年夜飯。
湯培麗本還不理解,暗自琢磨著“成何體統”,但到場後見親家母親家公都和顏悅色,一臉泰然,便將心頭難解吞咽入腹。
挽高袖子在廚房一道備菜時,湯培麗跟荀逢知竊竊私語:“實在搞不懂現在年輕人,過個年弄出這麼多新花樣。”
“你就莫管了,都這麼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我們父母糊塗一點沒什麼不好,”荀逢知淡笑著拍黃瓜:“睜隻眼閉隻眼反而更開心更自在。”
她偏過頭看湯培麗:“哦對了,張斂有沒有跟你們說,往後過年都這麼來?”
當然,她省略了兒子在車裡那句看似溫和卻不容置喙的單獨“威脅”:“要是你們來來去去的嫌麻煩,我明年跟周謐兩個人單獨在家過年也行。”
荀逢知對此一聲蔑哼:“我跟你爸才不嫌麻煩,就怕人家周謐父母嫌麻煩。”
湯培麗眨了眨眼:“說過了,但是又說明天就陪謐謐回家看我們。”
提起這茬,湯培麗就新奇又驚喜地笑:“你們兒子也挺怪啊,大年初一的就要陪老婆回娘家拜年。”
荀逢知聞言,麵無異色:“隨他了,他往年都不回來的。”
湯培麗詫然:“真的?看你們也不像感情不好有矛盾的樣子啊。”
荀逢知說:“沒矛盾,就是這小孩獨立慣了,還有就是怕催婚。”
湯培麗心領神會:“今年倒是不用怕了。”
荀逢知應聲歎息:“是啊,我這心也定了呀……”
一旁用廚房紙擦拭高腳杯的張父跟著出聲:“兩家人一塊過年不更好麼,更熱鬨,也更團圓。”
與此同時,兩位外出去超市購置飲料和零食的晚輩也返程回到小區。
停好車後,周謐率先下車,到後備箱將大袋東西雙手提出,然後很自覺地交到張斂手裡。
張斂接過去,單手提著,另一隻手則來拉住她,十指相扣,動作自然。
周謐瞥一眼:“重嗎?”
張斂搖了搖頭:“不重。”
周謐勾勾手:“要不抽一瓶飲料出來給我抱著?”
張斂說:“不用了,這才幾斤。”
周謐吐出兩個字:“好吧,那您慢拎。”
張斂失笑。
走了一段,將將要進一層大堂時,周謐忽得止步,甜絲絲喊:“斂哥哥,拜托你一件事。”
張斂也跟著停住:“什麼?”
“我想――”周謐眼睛水靈靈的,掏出大衣兜裡的手機:“我能拍張你的背影嗎?”
張斂問:“做什麼?”
周謐嘟囔:“就儀式感,今年是我們結婚第一年,也算是個人生裡程碑了,往後每年除夕都在這個位置拍一張,看看拎袋子的大帥哥是怎麼變成糟老頭的。”
張斂糾正:“老了也帥,謝謝。”
周謐有求於他,小嘴勝蜜:“那是肯定的啦,也不看看是誰的老公!周謐這個女孩子老挑老挑的,所以不必再強調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啦。”
張斂笑:“行了,拍吧。”
周謐指指前方:“那你繼續走,自然一點。”
張斂嗬氣,照做,除了滿足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這個除夕夜,其樂融融,溫暖如春。
吃完年夜飯後,這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很孩子氣地去了外麵陽台玩煙花棒,還試了試延時攝影,並成功攝下兩張不錯的成品。
整零點時,周謐的公眾號上更新了一條新動態。
是兩張上下緊挨著的相片:
一張是黑暗中的漂亮女孩兒揮舞出來的焰火棒圖案,兩個“9”,燦爛而鮮明;
一張是身著駝色大衣的男人背影,右手拎有購物袋,高峻挺拔,安全感滿滿。
祝福緊隨其後:
“我所以為的愛情,是易燃的,也是毅然的,是無數個悸動串聯而成的不朽;
新的一年,
願你們都能走入真正的愛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