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金世成(1 / 2)

進門的一瞬間,江停雲心頭的疑惑驟解。

——怪不得宗實二人進門之前,要多吸一口氣呢,原來是知道那時候不加緊呼吸,馬上就沒有新鮮空氣供應了。

如果不是這院子的布局建築都是高品位,屋子裡的一應擺設都是實打實的好東西,江停雲幾乎以為,宗實是在戲耍他們,直接把他倆領到五穀輪回之所了。

嘔——

不,或許他冤枉茅房了,茅房雖然也臭,但絕對沒有像這股味道一般,好像糞便發酵了許多年,中間又不知道增加了什麼東西,平添七分“風味”。

他順著氣味的源頭看過去,就看見了一個衣著清潔,華發已生,髯長三尺,道骨仙風的道士。

江停雲的嘴角抽了抽,無語地看了一眼封三娘。

——這就是你說的,衣著乾淨的世外高人?

肢體語言相當神奇,封三娘秒懂。

那一瞬間所產生的羞憤,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知道她要解決範十一娘身上的事,躺在床上養傷的封翁怕女兒平白得罪人,就告訴過她,有關於金世成的某些特殊修煉方式。

——不食五穀,吞食糞便。

而且他不但自己吃,還讓他的弟子都跟著吃,這簡直就是他們這一脈的修行特色。

且不說從營養學來說,不吃飯隻吃糞科不科學,隻說那種東西吃得多了,身上難免多點常人難以接受的味道。

特彆是先行者金世成,那股味道真的是由內而外,把他整個人都醃透了。

意外來得措不及防,繞是江停雲頗有幾分城府,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腳步不大明顯地頓了一下。

偏偏金世成自家人知自家事,對彆人的情緒和異樣眼光十分敏感。

就這一點異常,就讓人家察覺了。

他銳利的目光立刻就掃了過來,看著江停雲微微眯了眯,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知這位是風上人,還是一凡上人?”

江停雲很快就鎮定自若,晃了晃手裡的長幡,稽首為禮,“貧道姓風,道兄便是金大師吧?久仰大名。”

他說話時的神態語氣都特彆真誠,如果不是剛進門那一瞬間的表現太過明顯,金世成就信了他的胡說八道。

至於他為什麼稱金世成為大師,而不是上人,全因金世成雖然做道士打扮,一身修為卻是佛家的氣息居多。

而且,他在自己的信徒麵前,就是自稱為佛的。

金世成扯著嘴角還禮,“貧道對風道兄也是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道兄果然不同凡響。”

然後,他又對封三娘施禮,“想來這位就是一凡道兄了。”

封三娘也回禮,言行都中規中矩,隻是態度有些冷淡。

不過這也沒有引起彆人的懷疑。

高人嘛,總是有那麼一點怪癖的,高冷一些實屬平常。

“兩位道長,宗某年邁,腿腳不便,有失遠迎,還望兩位道長見諒。”

直到這個時候,被金世成搶了話語權的宗潮,才有機會和新來的兩位高人說話。

因為封三娘被宗家惡心到了,不想說話,江停雲隻好接過了話語權。

“福生無量天尊——宗老居士太過客氣了。貧道等乃方外之人,並不在乎這些俗禮。”

江停雲稽首還禮,順嘴誇了宗實一把,“再則令郎接人待物,令人如沐春風,何來怠慢之說?”

世上有幾個當爹的不喜歡彆人誇自己兒子?

特彆是像宗潮這種年紀大,對兒孫越發心軟的老人家。

當即,他的笑容就多了三分真誠,謙虛了兩句,又和江停雲商業互吹了一番,轉頭命仆人備上表禮。

在金世成看不到的角度裡,他暗暗衝仆人打了個手勢,仆人秒懂,不多時就有四個苗條秀麗的丫鬟,各自端了一個紅漆大茶盤出來了。

兩個丫鬟走到了江停雲麵前,另外兩個走到了封三娘麵前。

江停雲看了一眼,見其中一個上麵放著五個十兩重的銀錠子,另一個上麵則是一套嶄新的道袍並一雙道家麻鞋。

見麵禮就給五十兩,當真是大手筆!

便是心頭不渝如封三娘,也不得不和江停雲一起道謝。

隨後,兩個各自伸手,在麵前的托盤上一抹,銀子和衣裳鞋襪就都不見了。

這一手露出來,金世成瞳孔一縮,宗潮和宗實眼中異彩連連,看向宗湘若的目光充滿了讚賞。

——這是真正的高人呀!

宗潮更是琢磨著,這兩位高人可比金世成會做人多了,後續如果證實了他們有真材實料,那金世成就可以想法子送走了。

本來金世成上次做法失敗,就讓宗潮對他有些不滿。

偏金世成為人輕狂,把自己看得極高,不但把宗實當小輩指使,更是時常不把宗潮放在眼裡。

這要讓從來說一不二的宗潮如何能忍?

好在宗潮為官多年,城府深沉。

他知道像金世成這樣有真材實料的高人,可遇不可求,在沒有找到可以取代金世成的人之前,就算金世成再怎麼蹬鼻子上臉他也忍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到宗湘若的保舉信之後,他就立刻回信,讓宗湘若把兩位高人請到歸安來。

原本他請金世成和自己一起等待兩位高人,就是敲打一下金世成,讓他明白:這世上高人有的是,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如果金世成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從此收斂,宗潮自然樂意有三位高人替他服務,去實現他長生的野心。

金世成的確是領會到了,但領回到之後的發展,卻完全出乎宗潮的意料。

估計宗潮也是上位者做久了,看誰都是下屬。

可金世成如今也是宗師級彆的人物,平日裡有一群徒子徒孫侍奉,受邀公乾時,更是沒人敢對他不敬,生怕他暗地裡做點手腳,給自己家裡帶來潑天大禍。

這樣兩個人撞在一起,那可真是天雷勾地火,不爆才稀奇。

宗潮不是要敲打他嗎?

金世成乾脆就來了個喧賓奪主。

偏偏這個時候,宗潮還不能確定,眼前這兩位道長,究竟是隻會一些小把戲,還是真像宗湘若書信裡描述的那樣,可活死人肉白骨。

因為不確定,所以他依然得忍著金世成。

但若就這麼乾忍著,年紀越大性子越左的宗潮又不甘心。

所以,他又來了個騷操作:暗中以手勢吩咐仆人,把給兩位上人準備的表禮,提高到和金世成一樣的標準。

這就等於當麵告訴金世成:在我心裡,兩位上人並不比你差。

這可把自視甚高的金世成氣得不輕。

——你把兩個名不見經傳的野道士抬得這麼高,不就是公然打我的臉嗎?

當時金世成就變了臉色,暗下決心,一定要給宗家一個教訓,讓宗潮見見他的靈感。

至於這兩個道士,隻從那一手憑空收物,他就可以斷定,這兩人的修為不低,隻是沒有名頭,所以不配和他相提並論。

但若是讓他和江停雲二人對上,他也沒太大把握一定取勝,隻好拿宗家出氣了。

心裡打定了主意,金世成就氣順多了,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宗潮拉攏江停雲二人,一句話都不多說。

他的麵服心不服,也在宗潮意料之中。

形形色色的人,宗潮見多了,也太知道該怎麼利用手中的資源,或製衡或收服人心了。

他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隻要利用好新來的兩位高人,不愁金世成不俯首帖耳。

可以說,這倆人一個朝堂思維,全是陰謀詭計;一個江湖思維,隻認弱肉強食。

恐怕宗潮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一陣寒暄之後,宗潮非常體貼地讓宗實帶兩位貴客去客院歇息。

在江停雲走了之後,金世成也懶得再和宗潮廢話,直接拂袖而去。

“這……老祖宗,這位金上人一直這樣?”宗湘若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在他心裡,自家老祖宗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了。

就算宗潮對金世成一直十分禮遇,那也是禮賢下士,那個下士會真的蹬鼻子上臉?

不想在湖州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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