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燕赤霞再現(1 / 2)

見他煞有介事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張學士露出恍然之色,“我就說那日聞到的香氣十分奇異,是前所未見之物,原來竟是犀角香。”

若是在尋常世界,犀角香雖也也珍貴難得,但張學士日常出入禁中,也不可能不認識。

但這是一個靈異世界,犀角香容易引來鬼怪,皇族又自來忌諱這個,宮中自然不會有。

便是尋常權貴人家,多多少少也都知道忌諱,誰會拿這種香料熏屋子熏衣裳?

事情雖然過去了許久,但此時提起,張學士卻仍有些心有餘悸,又兼餘怒未消。

“老夫是不知道,那孽障是從何處聽得了這個法子,又費了怎樣的周折弄來了犀角香。

身為人父,哪裡不希望他得償所願?隻是生人與鬼同居,到底於身體有所妨礙。

一時之間,我倒是不知道,該怎麼疼兒子了。”

世間為人父母的,心意大略都差不多,既希望孩子順心如意,又望孩子身強體健。

可是,當這兩種期望相互衝突的時候,父母又該怎麼選呢?

按照這個時代的禮法人情,張學士還心中還能有這種糾結,足以證明是個慈父了。

江停雲微微一笑,對接下來的行事更多了幾分把握。

見張學士靠在枕上,唉聲歎氣的,他溫言勸慰道:“大人的一片慈父之心,張大哥如何不明白?隻是情之所至,難以割舍罷了。”

“我又如何不知?”張學士歎道,“隻是人鬼殊途,這世間有許多人許多事,不舍還需舍,難斷還須斷。”

江停雲道:“若兩人當真情比梁祝,也未曾沾染血債,天道垂憐,還怕沒有一線生機嗎?”

這明顯是話裡有話,張學士微微一怔,追問道:“此言何解?”

但江停雲卻不肯再說了,隻是道:“現如今我說了也不算,還是要等泰山散人來了之後,再見分曉。”

從上官夫人去世,再到張淵用犀角香招魂,這中間已經過去了兩年。

兩年過去還未投胎,誰又知道是上官夫人執念難消不能投胎,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

如果是前者,他們夫妻兩情相好,便是看在張學士的麵上,江停雲也願意從中周旋,免去那孔雀東南飛的悲劇。

可若是因為彆的原因,他自然也要查清楚。

這也是為何他不自己找個機會再扮作玄胤上人,而是要轉個彎,讓張家將三郎請來的原因。

雖然如今地府主事的是酆都大帝,但泰山府君也是老牌冥帝,這未入地府的魂魄,自然是該歸他老人家管的。

張學士雖然心下焦躁,但也知道鬼神之事,需得慎之又慎,便按耐住急切的心思,隻等夜間子時一至,擺香案請來高人。

事關自己兒子,鐘夫人辦事效率極高。不過一個時辰,便有香燭店的掌櫃親自領著夥計送貨上門。

線香,紙紮的牛馬、美人、仆從,金山銀山搖錢樹……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等東西都送來之後,鐘夫人特意請江停雲去查看。

“雲哥兒幫我仔細看看,可是還缺了什麼?”

江停雲隻看了一眼,便道:“再全乎沒有了,其實也用不了這麼多。散人高風亮節,咱們隻需禮數不失,誠心正意便是了。”

鐘夫人便道:“這些也是咱們誠心的一部分。有道是禮多人不怪,想來散人也不會因此不悅。”

江停雲心道:那是,三哥為人最是豁達,便是你什麼都不擺,他也不會在意。

因著今夜之事,江停雲乾脆也沒回去,隻派了個小廝回去給母親送信,隻說張家有事請他幫忙,他要在張家歇一夜。

這輩子頭一回碰見這種事,賈赦一心留下來看熱鬨,也讓人回去送信,說他也不回去了。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但再漫長的時光也總有儘頭。

因著鐘夫人掌家嚴謹,家裡來來往往這麼些人,躲在房間裡陪伴愛妻的張淵竟是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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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升至中天,子夜終於來臨。

蟲鳴啾啾夜逾靜,寒鴉棲複驚。

在江停雲的指揮下,桌案已朝麵朝東嶽擺好,張學士撐著病體,和鐘夫人一起焚燒貢品,江停雲則是拈香禱祝,嘴裡念念有詞。

由於他說的是專業術語,聲音也不高,在場的另外三人雖然隱約聽見,但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等最後一顆搖錢樹燒完,供桌周圍忽然憑空刮起一陣旋風,卷著焚化的紙灰扶搖而上。

似乎隻是一瞬間,所有紙灰一清而空,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正在眾人驚疑之際,忽然聽見一聲朗然清笑,“諸位不辭勞苦請貧道來,可是備了好酒邀我共飲?”

江停雲也笑道:“好酒是有,隻是能不能喝到,得看散人肯不肯顯顯本事了。”

賈赦與張學士夫妻這才看清楚,原來供桌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位穿著道袍的戟須壯漢。

如果不是相信江停雲,這三人誰也不敢相信,傳說中的泰山散人燕赤霞,竟然是這副尊容。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不該穿道袍呀。把這身廣袖道袍給脫了,換上玄色箭袖武士袍,那才是絕配。

賈赦最是沉不住氣,把三郎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來回,手中折扇敲了敲江停雲的肩膀,嘴一禿嚕,就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大外甥,這真是一位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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