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守邊這話,雲破軍閉了嘴。
如果姚芹在這裡,她會告訴雲守邊,現在的工廠和工坊規模,可夠不上讓農民拋棄土地。
當然,雲守邊的想法非常有意義,不管什麼時候,糧食安全都是重中之重,就像現代華國有確保耕地紅線、嚴禁占用耕地的規定,古代統治者也非常希望將農民綁定在土地上,好獲得足夠的糧食收入。
雲破軍很快也想到了規模這一點:“我們都是些小打小鬨……”
“你知道是小打小鬨,還是在浪費時間門?!”雲守邊斥責道:“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就單長個子了?”
一天被兩個親近的人攻擊隻長個子,雲破軍表示不服,但是沒辦法反駁。
雲守邊語重心長地對雲破軍說:“你現在已經不是隨便怎麼胡鬨都有人兜底的小將軍了,現在北疆是薑國公作主,雖然薑國公表態過,說雲家軍永遠都是雲家軍,但是誰知道後續皇上會不會有新的任命?”
雲守邊在乎的也不是傳承軍隊,而是家族的延續:“這辦法有用,薑國公卻讓你和姚芹去做,沒讓自己孫子去做?為什麼?因為商人是賤籍!”
“他可以不在乎你們的前途,但是必須在乎他孫子們的前途。”雲守邊肯定地說道。
“也不至於吧?”雲破軍顯然和雲守邊有著不同的判斷:“這事隻要做成,功勞也不會小,而且姚芹又不是傻的,他粘上毛就苦熬藥比猴還精了。”
聽到雲破軍的話,雲守邊隻覺得他被忽悠傻了:“姚芹他懂什麼?他們姚家是從姚萬裡才發跡的泥腿子出聲,就是充軍之前,姚萬裡也沒有受到薑國公的重用,說是他的人,當也是苦活累活才會輪到姚萬裡,他們根本就沒有人家累世仕宦的眼界,被蠅頭小利吸引了也很正常啊!”
雲破軍發現自己一時之間門竟然找不到佐證來說服自己大哥,隻能悶不吭聲,琢磨有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地方。
雲守邊卻以為雲破軍是已經認識到自己之前的幼稚了,放緩了聲音對雲破軍說道:“我知道一時半會兒讓你接受這件事情有點困難,但是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樣,我也不耽誤你回去做作業了,你做完作業好好想想吧。”雲守邊說著,放雲破軍離開了書房。
雲破軍回到自己房間門之後,依然沒有辦法找到反駁雲守邊的論點,隻能悶悶不樂地開始完成作業。
第二天一早,姚芹在上學的時候就碰到了一隻鬱悶的小破軍。
“你這是怎麼了?”姚芹納悶道:“臉都掛下來了。”
雲破軍思考了一下,覺得雲守邊的話也沒有不可以對姚芹說的,於是將雲守邊的話告訴了姚芹。
姚芹第一反應就是納悶:“如果真的和少將軍說的那樣,那為什麼雲將軍會很支持我的想法,還讓你一起做?”
雲破軍立馬也想到了這一點,打起了精神:“是啊!明明爹他是讓我參加的,所以肯定是大哥說的不對!”
姚芹倒是不覺得雲守邊的推理邏輯有問題:“他說的都是事實,從事商業、讓農變為工人,肯定會引起朝堂上那些腐孺的非議和彈劾,但是雲將軍卻不在意,為什麼呢?”
“我哥的想法沒錯?”雲破軍想要得到姚芹的否定。
姚芹卻給出了肯定:“他的邏輯看起來很合理,應該是沒錯的,如果你想要入仕,哪怕是當個武將,這件事情應該都會有影響。”
“那我爹為什麼讓我看著呢?”
“因為有你看著,這些事情都能辦的更好,敢動手的人也會變少。”
“我爹不怕我沒辦法升職嗎?”
“顯然雲將軍覺得穩固北疆比自家人升職加薪更加重要。”
“我爹居然有這麼高的情懷?”雲破軍微微驚訝,又滿懷驕傲。
“不對,這是思維方式的差彆!”到此時,姚芹終於想明白了過來。
“什麼思維方式的差彆?”雲破軍好奇地問姚芹。
姚芹喃喃自語:“一個想要遵守遊戲規則,升級打怪,另一個不想要按照遊戲的規則來,就想要自己創業……”
姚芹心中忽然有了明悟:雲居安恐怕早有不臣之心!
但是姚芹又不明白,如果雲居安有不臣之心,那他對雲守邊和雲破軍的教育顯然是有問題的啊!難道雲居安是個王莽之類的人物,在達成目的之前連妻子兒子都騙過了?
姚芹隻想要放棄思考:彆管雲居安怎麼想,按照雲破軍告訴自己的說法,他大概率都成為叛軍首領了,還管他曾經有沒有想過傭兵自立?
此時,麵對雲破軍好奇的雙眼,姚芹回答了一句:“我是說,雲將軍就是為了北疆能夠安寧,也不怕你有什麼問題,畢竟他是北疆的老大,他說啥就是啥,但是少將軍他考慮到自己年紀輕輕不太能服眾,所以肯定要遵守規則。”
聽到姚芹的話,雲破軍理解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沒錯。”
點完頭之後,雲破軍問道:“彆說我家裡這些事情了,你昨天挑人,挑的怎麼樣?”
聽到雲破軍的問題,姚芹不由苦笑一聲:“彆提了,我都快被姚芝的老師打死了。”
雲破軍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姚芝的老師不是什麼狂士大儒嗎?這麼武德充沛的嗎?居然能打你?!”
姚芹麵容苦澀:“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們經曆過流放之後太弱雞,我完全不敢還手怕碰一下他們就倒地不起,所以才會被打?”
雲破軍:……原來是這樣。
“那他們這麼虛弱,能有多大的力氣?”
“蟻多咬死象啊!”姚芹感慨了一句。
聽到這句感慨,雲破軍實在是好奇了:“他們為什麼都想打你,你乾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姚芹目光遊移:“那啥,我不就是最近發現咱們商行賬本出入明細賬太過複雜,計算不清楚容易造假嗎?所以就讓他們這幾個聰明人把賬本捋一捋,給我做成複式記賬的模式,這些人也聰明,複式記賬法一教就會了。”
雖然不知道什麼叫做複式記賬,但是雲破軍明白這隻是一種記賬方法,於是不解地問:“這聽起來也沒問題?”
“沒問題是吧!我就說沒問題!”姚芹立馬揮舞著手說道:“我不就是給他們展示了一下堆滿了一個庫房的賬本嗎?趙輔季他憑什麼追著要打我啊!雖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是他是姚芝的爹,又不是我的爹!憑什麼打我啊!”
“多少賬本?”雲破軍提煉到了關鍵字,問道。
“也就那麼一倉庫多一點,數不清了啊!”姚芹強撐著心虛說道。
雲破軍倒吸一口冷氣,問姚芹:“所以直到春節之前,你都不打算讓他們出倉庫是吧?”
姚芹想到這時代全部手工謄抄沒有電腦設備,不由問雲破軍:“要這麼久嗎?”
雲破軍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就是要這麼久,他們肯定是因為你給的這個工作量生氣!”
姚芹摸了摸下巴:“我感覺好像不是啊。”
趙輔季一邊乾活一邊暴躁地問候姚芹:“姚芝這哥哥就是個傻的吧!老子是大儒,知道什麼是大儒嗎?老子不是賬房!老子研究的是理學,不是術數!我要是這麼會,我怎麼可能需要整天找朋友蹭吃蹭喝!”
邊上有老頭歎氣:“老弟,往好處想,你好歹還會酸,畢竟自己管過賬,我就會謄抄,我家賬本都是我老娘和老妻管的啊!我研究的是史學啊!”
趙輔季同情地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罵道:“臭小子爬樹倒是爬的快,不然我肯定要給好好教訓他一下,讓他隨便亂做安排。”
老頭反而比較同意趙輔季:“我們雖然被選上了,好歹能自認倒黴,你卻是被自家弟子坑了。”
趙輔季哼哼唧唧。
“行了,咱們之前可是答應了隻要不違反聖人之言,就要好好做活的,君子一諾,再說了,這事雖然麻煩些,但是也不算困難。”邊上有人製止道。
趙輔季湊近史學老頭:“之前不知道他這麼能裝啊?”
老頭好笑地說道:“你不知道,他從小過目不忘,賬本這玩意,他看完一本就知道哪裡不對了,畢竟都在腦子裡記著呢,所以……”老頭給出了一個“你懂的”的表情。
趙輔季:萬惡的天才!
就在趙輔季生氣的時候,有沒被選上的人真好過來交東西,和趙輔季一行人攀談了起來。
“你們的活計就是算賬?”那人問道。
“可不是,早知道彆說我會算賬,不被選中就好了。”
來的人聽聞之後,對大家說:“其實你們現在的待遇已經是很好的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們在乾什麼活。”
“什麼活?”
“有人被分配去記錄戰馬情況,每天被馬匹熏,還要上手查驗馬匹身體情況。”
“有人被分去做回收兵器數量登記,據說要碰到人家交還的,必須把武器洗乾淨,才能判斷,這可自由自己能洗……”
“你們這都算好的,我都不知道,軍營裡還有專門的調解處,調解軍人之間門的矛盾,人家鬨過來,所有人都要陪著,要麼要拉架,要麼開口打斷被雙方一起問候直係親屬。”
那人吐槽了一堆之後,對著趙輔季說道:“說起來,算賬已經算是很好的工作了,你們就知足常樂吧!不願意的來和我換啊!”
趙輔季: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被自家小弟子送入狼窩的感覺。
身處狼窩的趙輔季不知道,姚芹為了獎勵姚芝,專門給他寄送了一些“獎勵”。
某種程度上來說,趙輔季確實是被姚家人“買賣了”。
姚芝摩拳擦掌地坐在姚芹的禮物麵前:也不知道賣了師傅能換回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