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女孩燦爛動人的笑容,銀色巨蟒留了下來。
他裝作傷勢沒有好全還需養傷的樣子,假裝自己就是一條普普通通的小銀蛇,隻是比一般蛇類聰明一些。
人類女性怕蛇的居多,女孩不是,她不止不害怕,還很喜歡摸他。
“夏天那麼熱,每次摸你都冰冰涼涼的,感覺手裡像是抱了一塊大冰塊,太舒服了。你要是能變大一點,讓我可以晚上抱著睡覺就好了,那日子可太爽啦!”
女孩的家裡隻有她一個人,平日裡靠上山采藥賣藥給村民們治療傷勢為生,偶爾會下山賣藥。
她是個心善的,遇到家中情況不好的就少收點藥錢或者乾脆不收,生活過得很是一般。
讓銀色巨蟒覺得奇怪的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不算多,也就百來戶的樣子,可生病的人異常之多。
女孩每天都要接待三四十個病人,這數量幾乎占據村裡的四分之一。
村民們得的都是常見的病症,不需要太高超的醫術,就是老不見好,這個好了就得下一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個人都那麼容易生病。
那樣大強度的看病治療,加上還要采藥曬藥製藥,女孩的工作異常繁重,這才會在危險的雷雨天都不得不上山采藥。
銀色巨蟒雖然因此受益,還是覺得在夜晚和極端天氣上山草藥不安全。
他思來想去,認為得報答女孩的救命之恩,主動溜出房間,上山找到女孩常用的草藥,采摘之後用藤蔓綁起來,而後趁著夜色四下之人之際變成巨蟒的模樣用蛇尾巴卷回來。
他暫時還不想向女孩透露自己是蛇妖的事實,他擔心女孩能接受一條蛇聰明一點,但無法接受蛇妖的存在。
回去以後,他找遍家裡的所有角落,都沒找到女孩。
他擔心女孩又半夜上山采藥,和他走岔了,循著女孩的氣息一路找去,結果發現女孩是在找他。
女孩沒有給他取名,不知道叫他什麼好,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一看到他就撲過來抱住他,一邊用拳頭輕輕地敲打著他,一邊哭著說:“你一聲不吭就溜出來了,不知道我會擔心嗎?我找了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你,還以為你掉進井裡被淹死,被山上的陷阱給困住了嗚嗚嗚……”
女孩哭得厲害,銀色巨蟒從來沒見過女人的淚眼攻勢,手足無措,笨拙地用蛇尾巴去拍她。
他是妖精,哪知道安慰人類該用什麼力度才合適?女孩被他一尾巴抽到地上,好半天沒爬起來。
最後好不容易爬起來了,吐出嘴裡的泥沙和草葉子,灰頭土臉地說:“你個大笨蛇,不知道人類很脆弱的嗎?很好,你以後就叫大笨蛋吧!”
銀色巨蟒:“……”
他其實有名字的,隻是沒辦法說,一張嘴說話不就暴露他是蛇妖的事實了嗎?
妖精有了名字以後才能更好地修煉,他是機緣巧合之下啃了一根靈草開的智,又遇到一隻好心的妖精臨死之前給他取了名:銀翼。
銀翼被迫接受“大笨蛋”的名字,自此經常能聽到女孩屋裡屋外地喊。
“大笨蛋,給我三七。”
“大笨蛋,我要洗腳,給我倒水!”
“大笨蛋,天太熱了,變回來,我要抱著你睡覺!”
在和女孩的日漸相處中,銀翼知道了很多事。
雲村的人以雲為姓,女孩以巫為姓,單名妙字,是這裡的巫醫。
據說這裡的巫醫是世襲製的,隻有他們一家人能當,並且常年居住在村外,並不入村。
要問為什麼?巫妙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母親是那麼說的:“這是一個不幸的村子,我們不能和村民有太多接觸,除了治病救人不要有任何瓜葛,更不要踏進村子一步,否則我們也會跟著不幸。”
說那話時,巫妙的神情很是不以為然。
許是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太久了,難得有一個可以說話的對象,巫妙把很多事都和銀翼說。
“小孩子的逆反心理很重的,家長不讓做什麼,偏要做什麼。我偷偷去過雲村,還認識一個朋友,我教他辨認草藥,他教我打獵做陷阱,我一直好好的,才沒有變得不幸呢。”
那個朋友叫雲嘉樹,銀翼見過他。
雲嘉樹經常會來巫妙家,有時候是送打到的獵物,有時候是送母親做的豆腐、臘肉,總之每一次都會帶些東西過來,還是巫妙自己沒時間做的,不得不收下。
當然,巫妙也會回送一些炮製好的茶葉、藥包,有來有往,從來不白拿雲嘉樹的東西。
村民們看到雲嘉樹過來找巫妙,總會善意地笑,拿話打趣他們。
“嘉樹什麼時候把妙妙娶回家?”
“我等嘉樹的喜糖喜餅可等了十多年了。”
“嘉樹再不求親,小心妙妙被彆的男人拐走啊。”
“沒有的事。”雲嘉樹總是笑著說,“我把妙妙當妹妹呢。”
“是啊。”巫妙說,“我沒有哥哥,嘉樹就和我哥哥一樣,你們可不要亂說啊。”
巫妙忙著給村民們看診抓藥,沒看到雲嘉樹聽到她的話之後刹那間陰沉下來的臉色,躲在屋裡的銀翼看到了。
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他很清楚雲嘉樹對巫妙抱有的心思,可巫妙真的如她所說,隻把雲嘉樹當哥哥。
夜深人靜之時,巫妙抱著銀翼吐槽:“村民們好煩啊,我都說過好多次,嘉樹就是我哥哥,他們老是拿這個來說,他們沒說膩,我都解釋煩了,還不得不說,免得麗麗姐誤會。”
銀翼歪了歪腦袋,巫妙明白他是在疑惑麗麗姐是誰,解釋道:“不記得了嗎?上次麗麗姐不是來找過我要我的自製香膏嗎?皮膚有點黑的那一個啊。”
銀翼點點腦袋,表示自己想起來了。
巫妙接著說:“麗麗姐喜歡嘉樹哥,總問我怎麼能夠變得和我一樣美,都到了問我要一樣的香膏,和我穿一樣的衣服的地步了。我總覺得再繼續下去,麗麗姐很可能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來。”
事實證明,巫妙的猜想沒有錯。
那段時間,雲嘉樹來得特彆勤,每次來都用一種黏糊糊的眼神看著巫妙,言語間有些過界,動作也不再和以前一樣有分寸。
巫妙不勝其擾,把銀翼藏在口袋裡下山賣藥。
那一天,巫妙買了很多東西,回去的時候月亮都出來了。
見時間已晚,巫妙把東西交給銀翼,自己先跑回家燒水方便洗澡泡腳,沒想到雲嘉樹那麼晚了還等在她家門口。
見到巫妙,雲嘉樹趕緊跑過來幫巫妙卸貨,倒水,態度殷勤得很。
巫妙不知道他要說什麼,靜靜地看著他。
結果,雲嘉樹開口就是一句驚人之語:“妙妙,我們都已經那樣了,怎麼你在人前就是不肯和我再親近一點呢?”
巫妙:???
“你在說什麼?”
自從那次銀翼溜出去導致巫妙找了他大半天的事情發生後,一人一妖幾乎形影不離,巫妙在屋裡洗澡,銀翼都守在屋外,聽巫妙在裡麵說話,偶爾用蛇尾巴敲擊地麵作為自己在聽的應答。
巫妙本人對雲嘉樹沒有男女之情,也不想奪人所愛,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家裡實在沒人也有銀翼在,她沒和雲嘉樹單獨相處。
因此,巫妙是真的不理解雲嘉樹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妙妙?”雲嘉樹也很懵,“上次你約我去祠堂後麵的大槐樹下,都已經把自己給我了啊。”
“哈???”巫妙聽得更莫名其妙了,“自從我媽過世,我再也沒進過村子,這一點雲村的村民們都知道啊。我連村裡的祠堂在什麼位置都不知道,怎麼會約你去祠堂?”
雲嘉樹矢口否認:“不可能!明明是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發型,一樣的味道,一樣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