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話音的落下,普通人看不見的幻陣刷的一下開啟。
高然與秦朔還在疑惑蘇雲韶的這句話是為了嚇唬雲麗麗,還是真的動手殺過人,那邊雲麗麗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看著空無一人的方向自言自語起來。
“是你,巫妙——!”雲麗麗脖子青筋鼓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作為村長雲立根的女兒,雲麗麗從小就是被寵著長大的。...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特殊的,她可以仗著爸爸的關係在村子裡橫著走,喜歡什麼,有人會給她,不喜歡什麼,那東西就不會再在她麵前出現。
村裡有許多小孩,其中長得最好看的就是雲嘉樹,他的名字也是那麼多小孩中最文藝最好聽的一個。
雲麗麗喜歡雲嘉樹,從小就纏著他一起玩。
辦家家酒的時候,她總是要當雲嘉樹的新娘,並且霸道地不允許其他女孩子來當。
雲麗麗很認真地對雲嘉樹說:“嘉樹哥哥,我以後要嫁給你,當你的新娘!”
雲嘉樹比雲麗麗大幾歲,知道村子裡在做什麼,也知道雲麗麗以後會嫁到雲村外麵去,總會笑著搖頭。
“麗麗很漂亮,以後會嫁給有錢人,住大房子,嘉樹哥哥沒有那個福氣。”
雲麗麗習慣了被順從的日子,不喜歡被人拒絕,一聽雲嘉樹這麼說就很生氣,她氣呼呼地跑走,雲嘉樹無奈之下隻好去哄她。
生氣的雲麗麗很快就被哄好了,繼續黏黏糊糊地跟在雲嘉樹的身後,一口一個嘉樹哥哥,一口一個我要嫁給你。
再長大一點,雲麗麗從當村長的父親那裡知道了村裡的事,也就明白雲嘉樹為什麼會說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身為村長的女兒,她從小衣食無憂,不做苦活,把一身皮肉保養得那麼細致,就是要等到合適的年齡,被送去嫁給有錢人的。
少女想嫁給心上人的美夢,就這麼破碎了。
可雲麗麗不甘心。
這份不甘心在看到雲嘉樹處處對巫妙獻殷勤的時候,一點一點達到了頂端。
雲嘉樹對雲麗麗不假辭色,卻對巫妙百般殷勤,還不被巫妙放在眼裡。
這一切落入雲麗麗的眼裡,隻會覺得巫妙不識好歹。
她既慶幸於巫妙不喜歡雲嘉樹,不會和她搶,又難過於她那麼喜歡珍視的心上人,根本不被彆的女人放在眼裡。
雲麗麗想:雲嘉樹這麼喜歡巫妙,是為什麼呢?喜歡她的穿著打扮嗎?喜歡她的一言一行嗎?還是喜歡她的聲音呢?
雲麗麗是被精心養大的,她喜歡大紅大紫,豔麗的顏色,豔麗的穿著打扮。
巫妙從小就被巫瓊帶在身邊,巫瓊靠給村裡人看病收點錢,母女倆的日子過得比較清苦,衣服也都是比較耐臟的深素色。
巫瓊死後,巫妙小小的年紀就承擔起了給村裡人看病的職責,那麼大點的人就要上山采藥。
她天真善良,醫者仁心,有時候甚至有些愚蠢,和雲麗麗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巫瓊沒嫁過人就把女兒生了下來,所以巫妙是一個父不詳的未婚私生女,是村子裡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存在。
雲麗麗根本看不上巫妙,知道巫妙是她父親強迫巫瓊生下來的女兒之後,更看不起她了。
她討厭巫妙,討厭到恨不得紮巫妙小人,卻不得不因為雲嘉樹喜歡,在背地裡模仿巫妙的一言一行。
雲麗麗的衣服大多都是紅色、紫色係,家裡沒有巫妙常穿的...素色衣服。
她完全可以用想換個穿衣風格的理由讓父母給她買,可自尊不允許她大張旗鼓地買那樣的衣服,被所有人知道自己是在學巫妙。
於是,雲麗麗考慮許久以後去找巫妙,問巫妙要穿過的衣服。
巫妙很愚蠢,也不問她為什麼要就給了。
拿到衣服的雲麗麗聞到了巫妙身上的香味,知道巫妙沒什麼錢,不會去買外麵的那些護膚品和化妝品,那都是巫妙自己調製的香膏。
那種清新淡雅還帶著點藥香的香膏,味道很特彆,令人聞之不忘。
整個村裡的女孩和女人之中隻有巫妙一個人在用,就連早死的巫瓊用的也不是這個味道。
雲麗麗丟給巫妙一支她覺得顏色太過嫩粉不適合自己的口紅:“我拿這個和你買你在用的香膏。”
“你要是喜歡,我送你一點就行,不用給我這個。”巫妙哪習慣用什麼口紅呀?把自己提早做好的香膏分了一罐出來。
雲麗麗分明不屑使用這種不是大牌的東西,但是看到巫妙不用好的護膚品化妝品都能保養得非常細膩滑溜,近看都沒什麼毛孔的皮膚,打從心底裡覺得羨慕。
她不想把這些表示出來,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如巫妙這個私生女,“每一樣都給我一點,我等下拿其他東西過來和你換,就眉筆吧,你都沒幾根眉毛,畫一點好看。”
這話說的是事實,巫妙的眉形完全繼承了她媽,是一道彎彎的柳葉眉。
就是眉毛比較稀疏,用眉筆畫出眉型會更好看。
巫妙每天采藥、曬藥、製藥、看病,忙得不行,哪有空打理自己呢?
可是她看出雲麗麗不願意一分錢不給,白白拿她的東西,隻好點了頭。
拿了那些東西,雲麗麗躲在房間裡,穿著巫妙穿過的衣服,用著巫妙在用的香膏,梳著和巫妙一樣的發型。
看著鏡子裡的人,雲麗麗知道這不是巫妙,她怎麼做都無法成為巫妙,也不想成為巫妙。
然而,天意弄人。
這一天,雲嘉樹來家裡找村長,“立根叔在嗎?”
聽到雲嘉樹的聲音,雲麗麗高興地跑了出去,跑到門外才想起自己現在的穿著打扮不太妥當,又急忙跑回去了。
隻是,雲嘉樹還是看到了她,“妙妙?”
雲麗麗跑開了,心跳如鼓。
她終於發現巫妙是父親私生女的一個好處,那就是:她和巫妙的身形、背影很是相似。
再換上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發型,偽裝一下聲音,一般人是很難認出來的。
那天以後,雲麗麗的腦海裡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我注定要嫁出去,不能嫁給心愛的嘉樹哥哥,那麼我是否能夠在那之前真正擁有他一個晚上?
得不到他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人!
雲麗麗更努力地模仿起了巫妙。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還是雲麗麗,要嫁給有錢人,雲嘉樹不可能碰她,所以她要以巫妙的身份和雲嘉樹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私底下籌...謀許久,順利地將雲嘉樹約到祠堂後麵那棵茂密的槐樹底下。
那天晚上,雲很多,偶爾會遮住月光。
月光再少,也不是無月的夜。
身形和背影再相似,也不能改變長相,隻要雲嘉樹看到臉就會發現她究竟是誰。
雲麗麗用提前準備好的一根絲帶捂住雲嘉樹的眼睛,以害羞的理由,以巫妙的身份,成功地睡到了心心念念的嘉樹哥哥。
年紀小的時候,巫妙還會和雲嘉樹來往,巫瓊死後,巫妙為生計所迫,年紀漸漸大了起來,幾乎不怎麼和雲嘉樹單獨相處。
許是因為陌生了,也許是因為終於能擁有心上人的激動,雲嘉樹並沒有認出自己擁抱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巫妙。
雲麗麗以為擁有過一次就會放下心中的執念,老老實實地按照村裡的安排去偶遇那個有錢人,嫁給有錢人。
事實證明,執念之所以為執念,就是因為內心的極度執著和過度追求,並不會因為擁有過就能夠放下。
沒擁有前,她想著隻要擁有一次就夠了。
擁有之後,她想著要是能夠這麼一直擁有下去就好了。
雲麗麗知道自己變得貪心了,但更多的還是不甘和不堪,不甘於她隻能借用巫妙的身份,不甘於她不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自己的身份睡雲嘉樹,不堪於……
她分明看不起巫妙,卻隻能用巫妙的身份來實現自己的少女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