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曲蕪華把眼淚往心裡流,但是話都開了頭,形象也毀了,不能半路終止,隻好咬咬牙把囂張跋扈的暴脾氣姑娘人設路線走到底。
“知道我們不安好心,還不趕緊把路讓開,讓我們帶上行李趕緊走,彆在這裡妨礙你們和瘴氣蠱蟲和和美美過日子!”
曲蕪華都扛著炮筒在前麵猛烈輸出了,其他人也不能拖她後腿,全都配合著她的說法,一副“我們好心好意過來幫忙,卻被你們當成狼心狗肺,實在傷心”的模樣立馬就要離開。
他們說走就走,彆說莊長和同意派,反對派都傻了。
蠱莊等了四百多年好不容易等來第二任蠱王,要是讓他們就這樣走了,那還能有機會嗎?
莊長趕忙過來攔人:“各位且慢,彆著急走啊,他們不是有心的。”
莊長家的人和其他同意派把九個參賽者團團圍住,反對派由於莊長先前說的話還在糾結猶豫之中,不知道究竟怎麼做才好,沒過去幫忙,但也沒讓開路,一群人就這麼僵持著。
“不是有心的都能說出這種話,要是有心說出來的話,豈不是更難聽了?”蕭成不是針對莊長,隻是針對那些個嘴巴上不把門一出口就得罪人的莊民們。
他原先也是嘴賤的類型,等在蘇雲韶那栽過跟頭吃到教訓就痛改前非。
再者,沒改之前,他也有眼睛,知道避讓那些靠山大不能得罪的人,這群莊民真的仗著無知什麼都敢說,什麼人都敢得罪。
“是我說錯話了,瞧我這張嘴,總不長記性!”莊長歉意地笑著,抬手就打自己的嘴。
蕭成急了,趕忙伸手阻攔:“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那句話就是刺刺人,可沒有讓年紀都能當他爹的人在麵前自打嘴巴子的意思。
看到平日裡和藹可親的莊長在外人麵前如此卑躬屈膝,不少反對派的莊民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同意派也扭過頭去不忍再看。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莊長也是豁出老臉去了,搓著手看向被幾人圍在中間的蘇雲韶,“姑娘,我是蠱莊的莊長,那蠱王的屍體本就是交給我們鐵家世世代代保管的,說難聽點,該怎麼處理還輪不到彆人來說。”
莊民們此時才想起來這個關鍵點來。
整個莊子的養蠱之術都源自於鐵蛋和燕兒的父親,鐵家人掌握著更複雜更純熟的養蠱術,屍坑的蠱都是鐵家人在養,其他村民僅是依樣畫葫蘆而已。
沒有鐵家人,他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會,哪來的資格在這為難一直幫著他們的鐵家人救人?
莊長的這一番軟硬兼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令反對派之中再沒不和諧的聲音冒出來。
會用自打嘴巴的法子來逼蕭成退讓,也是看出蕭成嘴硬心軟的個性,最好攻破吧?
蘇雲韶暗暗豎起大拇指,這就是年長者的智慧啊。
他們幾個本就沒打算撂挑子不乾,隻是想阻止事情鬨得更大更不可收拾,有了莊長遞來的台階就順著下坡。
“那就勞煩莊長帶個路吧。”
這就是應下幫忙了。
莊長大喜,“哎”了一聲,擺擺手,莊民們立即從中間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
莊長和鐵樹在前麵帶路,中間是蘇雲韶他們九人,再後麵是跟上來的莊民們,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蠱莊的背後而去。
經過夭折孩童墳場時,蘇雲韶看了兩眼沒看到紅衣善兒的蹤影,經過蠱莊祖墳墳場時也沒有。
一行人接連繞過兩個墳場,來到蠱莊背後盆地陰麵的一處山坳。
莊長往山坳下一指:“這就是蠱莊養了四百三十六年的屍坑,也是蠱坑。”
蘇雲韶等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下一看,發現那是一個人為挖掘出來的直徑三十來米,深度二十來米的圓形坑。
坑底躺著幾具零零散散的屍骨,有的隻剩下小小的頭骨,有的還有小半個身子,上麵爬著密密麻麻的各種蠱蟲,一個咬著一個,一個背著一個,數量之多,看得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蘇雲韶沒有密集恐懼症,看著也不舒服,移開了目光。
“你們就從這裡挑選合適的蠱蟲回去養,再給剛出生的孩子種下?”
莊長:“會養蠱的自己挑幾隻回去培養,不會的就挑一隻回去種,大多還是自己培養,也方便根據孕婦的身體狀況養個差不多的,否則太弱了種下去可能蠱蟲就死了,太強了種下去孩子死了。”
以上都是理論常識,實踐操作上沒那麼容易,可要有那麼簡單好調整,蠱莊就不會有那麼多夭折的孩童。
身後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痛哭,“我的兒啊——”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其他人跟著哭了起來,有哭得很大聲的,也有哭得比較隱忍的。
莊長回頭看了一眼,麵帶哀傷地說:“文娘的兒子前幾天死了,屍體剛丟下去沒幾天,下麵那具被吃一半的就是她兒子。”
蘇雲韶克製住根據特征去找屍體的衝動,其他人已經迅速地找到了那具屍體,此時此刻他們無比痛恨自己的眼力好。
若是視力沒那麼好,就不會看見那具幼小的屍體被蠱蟲一點點啃噬的畫麵。
最先被撕咬掉的是表麵的那層皮,其次是裡麵的血肉和筋膜,骨頭是最難咬的,所以大多蠱蟲不會去碰,留給蠱蟲群裡個頭最大的蠱蟲。
那種蠱蟲的頭頂長著一隻小龍蝦似的大鉗子,一鉗下去能在骨頭上鉗出一道痕跡來,鉗個幾下,再往痕跡上吐口水。口水具有腐蝕性,將骨頭融化得差不多了,那隻蠱蟲就會埋頭進去吸食。
“媽媽咪呀。”曲蕪華一個激靈,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你們看到這樣的場景,居然還要把蠱蟲放到身體裡去,讓蠱蟲在你們的身體裡待到死為止,除了牛逼我真的說不出第二個詞。”
莊民們沉默了。
如果可以,誰願意把這樣毛骨悚然的東西放到身體裡去呢?那不是為了生存,沒辦法嗎?
莊長苦笑:“這就是我們每一代鐵家人都在儘心儘力培養蠱王的原因,隻要蠱王早一日誕生,蠱莊莊民就能早一日脫離苦海。”
說到這裡,莊長有些疑惑:“姑娘是從哪裡找到蠱王的?不瞞你說,我幾乎每天都來,就是沒看到蠱王。”
幾個參賽者嗬嗬笑,我們能告訴你是從墳裡挖出來的嗎?
蘇雲韶沒那麼傻,含糊地往回指了一下:“就在那邊,我不是也養了一隻蠱嗎?是它抓到小胖子的。”
莊長恍然大悟:“所以我還是培養出了蠱王,隻是小胖子太會跑,我沒有第一時間抓住它就再也沒機會抓到它了。”
蘇雲韶心說:那可不?你們蠱莊的人可不會去挖墳。
“莊長,上一任蠱王的屍體就在這嗎?”
“稍等。”莊長把腰間彆著的那支竹笛放在嘴邊,吹奏起了一首曲子。
那竹笛是特製的用具,能發出一般人聽得到和聽不到的聲音,通過這兩種聲音的排列組合,操控著蠱坑裡的蠱蟲。
隻見原先還在進食的蠱蟲紛紛讓開了路,露出底下一條手臂長手掌寬擁有幾十條腿的超大蜈蚣。
曲蕪華和駱尋綠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彆過眼去。
曲蕪華:“怎麼又是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