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小楊氏一臉懵圈的站在原地。
她呀,哪裡是進門的姿勢不對,分明就是回家的時機不對。
麵對楊冬燕的毒舌,她明智的選擇了閉嘴。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關鍵時刻,豬崽救了她。
豬崽原本是被楊冬燕摟在懷裡,這會兒聽到她娘那熟悉的聲音響起,就下意識的扭過頭去找她娘。等瞧到了人之後,她頓時哼哼唧唧的叫喚了起來,還伸出小胖手衝著她娘,直白的表示了要抱抱。
楊冬燕深以為,豬崽才不是要她娘抱,而是看到她娘就犯饞。
那小眼神,就跟她娘瞧見好吃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還傻愣在那裡乾啥?還不趕緊來抱你閨女?”已經罵出節奏感來的楊冬燕,完全不用魏大嫂提醒,張嘴就來,“彆跟個傻驢子似的,打一鞭子才動彈一下!”
小楊氏:……
默默的將大木盆放在了旁邊,然後空著手走向楊冬燕,接過了胖豬崽之後,就迅速的往旁邊走了好幾步,這才滿臉謹慎的抬眼審視著楊冬燕。
仿佛楊冬燕瘋了。
魏大嫂倒是對此很滿意,伸手拍了拍楊冬燕的胳膊,鼓勵她再接再厲,又思及家裡還有事兒,就先行離開了。
及至家裡隻剩下自家這幾人後,小楊氏這才顫顫巍巍的開了口:“姑?娘?”
“我說了彆把這兩個稱呼放在一起喊我!”
楊冬燕頭皮都炸了,她活了兩輩子,就算這兩輩子的年歲不能相加,那她也是個小老太。即便隻單算這輩子的年紀……
對哦,彆看村裡人老喊她楊婆子,可那是基於她已經有孫子的緣故。事實上,原主嫁人很早,生孩子也早,到如今也才三十八歲。
未到四十,她還很年輕嘛!
可那也跟“姑娘”扯不上關係。
楊冬燕眼神不善的盯著小楊氏看,威脅的意味溢於言表。
小楊氏艱難的咽了下口水,其實直到這會兒了,她還是不知道她婆婆兼親姑是怎麼了,可那不重要,越是腦子一根筋的人對各種危險越是敏感。
於是,小楊氏非常果斷的摟著豬崽去了灶屋,就算此時還未到飯點,生火燒水這種事兒卻是免不了的。哪
怕他們鄉下地頭多的是渴了就直接拿水漂從缸子裡舀一瓢生水來喝,可一則楊冬燕不習慣這麼乾,二則……
眼下都深秋時節了,北方的深秋不說滴水成冰,那也是相當寒冷的。要是直接舀生水喝,那是每喝一口,都能感覺渾身上下的血都被凍住了。
小楊氏被嚇著了,她決定沒活兒也要找點兒活來乾。
而這邊,楊冬燕在恐嚇了兒媳婦之後,非但沒感到絲毫愧疚,反而一臉的得意洋洋。
隻是,在抬腳往堂屋走去後,她似是忽的想起了什麼,一個沒忍住就高聲叫罵起來:“豬崽她娘你給我出來!你洗了衣裳都不曬的嗎?還指望我給你曬衣裳曬屎尿布?出來!乾活!”
才剛離開沒一會兒的魏大嫂,隔著個院牆就聽到妯娌的叫罵聲,頓時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還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才像個樣子嘛,當婆婆的不說欺壓兒媳婦,那也不能叫兒媳婦騎到脖子上去。
隻是,她才欣慰了沒多久,就看到她幺兒垂著頭從堂屋出來,頓時心情又不好了。
……
且不提這邊,先說之前被老叔強行帶走的魏阿薺,在請了大夫仔細為她看診後,得出的是啥事兒都沒有的結論。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人吃五穀雜糧,怎會沒個小病小痛呢?魏阿薺就是如此,非要說的話,她身上的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堆。像火氣重,心肝肺都有不同程度的耗損,最關鍵的還是身上有鬱結之氣。
因此,大夫對魏阿薺的建議是,彆老生氣,氣多傷身。
“……平常多注意點兒,你年歲也不輕了,再怎麼時常生氣下去,身子骨吃不消的。”
開藥就沒這個必要了,這大夫其實不算是正式掛牌看診的。僅僅是年輕時候去外頭當了幾年的學徒,回家後平常也種地,隻是偶爾會幫人看下小毛病,真要是嚴重了,他還是建議人家直接去鎮上醫館的。
可魏阿薺這個真沒必要,去了也白費錢。
聽到大夫這麼說後,魏家老叔的臉色相當得難看。好在此時,魏阿薺的男人和兒子也趕到了。
付了看診的錢,因為沒開方子,也就意思一下給了幾個銅板,了結了大夫這邊的事兒後,老叔開始為自家人討公道了
。
誠然,魏阿薺當初是高攀了她夫家,可仔細想想,有著十五六畝地的殷實人家,怎麼就非要上門求娶魏阿薺呢?尤其,魏阿薺長得並不算好看,充其量也就是中人之姿,這還是放在鄉下地頭的,擱在外頭她都不是。
難不成是真愛?
也不是,確切的說,魏阿薺是她的公婆看中後,央了媒人去說合的,跟她男人關係不大。
小輩兒們不知道當年的內情,作為魏家現如今輩分最高的老叔,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因很簡單,劉家是外來戶。
跟老魏家他們已經在這兒待了近百年不同,劉家很晚很晚才來到這裡。差不多也就是在魏阿薺十歲出頭的時候,那一家子才從外頭趕來,因為手頭上有些錢,就置辦了十來畝地,又蓋了新屋。將家業安置之後,這才向老魏家求娶了魏阿薺。
之所以選擇魏阿薺,純粹就是因為在礁磬村裡,姓魏的占了一多半,而在這當中,魏阿薺的年歲正合適,又正好尚未說親,再就是她有倆親弟弟,瞧著都是那種能立得住的。
劉家想要在此地安頓下來,跟當地人結親幾乎是唯一的選擇。而比起將自家姑娘嫁出去,那肯定是娶個媳婦進來更合適的。
換言之,即便魏阿薺的夫家家底更殷實一些,可實際上她夫家還要靠她娘家。
這也是為什麼這些年來,魏阿薺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的緣故,甚至於在她接連生下好幾個閨女時,她婆婆縱然心中是有不滿,卻也沒敢直接叫嚷著將她休棄,實在是因為開罪不起老魏家。
誰能想到呢?
擁有著相當於橋梁作用的魏阿薺,就這樣跟自己的娘家對上了。
她男人和兒子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都懵了。
如果她得罪的是彆人,那麼她男人是可以替她向對方賠禮道歉,過日子本來就是磕磕絆絆的,說開了認錯了,這事兒也就翻篇了。畢竟,這又不是殺人放火的大事兒。
可偏偏,她得罪的還是她娘家人。
就很懵。
魏阿薺的男人叫劉保拴,又是保住又是拴住的,由此可見他爹娘對他有多疼愛。好在這人就算是被寵著慣著長大的,其實也沒太壞,最多也就是又懶又饞,橫豎自家有十幾畝
地,就算每日裡躺在家裡,口糧還是有的,餓不著他。
至於魏阿薺的兒子……
劉富貴聽了半天,大概是弄懂了事情的原委,他還算有點兒小機靈,當下就衝著魏家老叔跪了下去,嘴裡還喊著叔爺爺。
“叔爺爺,我娘她一時糊塗了,回去我爹會好好說她的,叔爺爺您彆生氣了。”
當長輩的,怎麼能跟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呢?莫說這事兒本就錯不在他,就算他真的犯了錯,也不忍心苛責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老叔猶豫了一下,念及親戚關係,到底是鬆了口。
不過,前提是讓魏阿薺親自開口向楊冬燕和方氏道歉,至於旁的賠償就算了。
主要是魏阿薺打方氏的那一巴掌,隻是輕飄飄的擦過去,一開始是有一道挺明顯的紅印子,可等叫來人,又一通亂跑,那銀子早就消掉了。
自認為深知楊冬燕脾性的老叔,就這樣替她決定了。當然,他還是問過方氏的。
方氏是誰?
她可是得了楊冬燕真傳的!
親傳弟子懂不懂?
雖說楊冬燕肯定不會承認的,但不妨礙方氏碰瓷。在略微思量一番後,方氏覺得她裡子麵子都全了,當然沒必要拽著這事兒不放,因此故作大方的擺擺手,說一切都聽老叔的。
大牛二牛也是這麼說的。
老叔很滿意,結果沒等他開口,魏阿薺又大聲的哭開了。
頓時,老叔的麵子掛不住了。
“劉保拴你把你婆娘帶回家去,好生的教一教她,回頭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
老叔是丟了麵子,劉保拴又何嘗不是呢?隻是礙於媳婦的娘家人都在此,他也不能太過分,聽了這話隻悶聲悶氣的點頭答應了,轉身就將他媳婦拖回家去了。
看完了熱鬨的眾人嘴裡議論著,三三兩兩的散開了。
大牛二牛還要去老叔家幫忙乾活,隻方氏揮彆了爹娘哥嫂,一個人回家了。
等她一回來,就看到弟媳婦小楊氏滿臉怨念的看著她。
“咋、咋了?”
小楊氏那眼神太嚇人了,直勾勾的不說,還帶著一種怨婦氣息,就仿佛被人辜負了一般……
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
“你為啥洗完衣服不晾出來?”小楊氏控訴道。
方氏這才想起了,先前她是去河邊洗衣服的,等看到魏阿薺後,她就將這事兒拋到了腦後,連帶衣服和木盆都……
四下掃視了一圈,方氏沒看到她的木盆:“咦?我的東西呢?”
“我幫你曬了,就在後院。”
他們這邊的習慣是,前院可以用來曬被褥,但像衣裳之類的,尤其是貼身裡衣,都是不能叫外人看到的,也因此會選擇在房裡晾曬,或者去沒人看到的後院裡。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楊氏居然那麼勤快???
方氏滿臉警惕的看過去:“說,你想乾啥?還是你想吃口啥?”
小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