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二牛啊,今年收成咋樣啊?”小楊氏她爹這是屬於沒話找話,可總不能真就所有人一聲不吭的看著小楊氏猛吃吧?
二牛不疑有他,順勢答道:“挺好的。”
“回頭還要出門不?”
“我娘說春耕以後再走。”
“也好,莊稼人最重要的還是地裡的收成。對了,你家有錢了咋不置辦兩畝地呢?”
“不知道,娘沒說。”
跟二牛說話就很心累,誰家二十歲的兒郎,還整天我娘說我娘說的。不過楊家人稍稍要好一些,誰讓二牛口中的娘,也是自家人呢。
好在,二牛吃了半飽後,突然想起了他娘叮囑過的事兒,忙道:“我娘說她記得大舅你的話!”
“啥話?”小楊氏她爹愣了一下。
“就是那個……我們全家都會對她好的,會好好待她的,不會欺負她的。”二牛很努力的
回想著,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幾句,哦,還有一句,“我娘會把她當親閨女疼的!”
楊家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眼下的情況看來,哪怕他們沒看到老魏家的日常,光看小楊氏那一身的肥肉,也知道她在老魏家過得很好。最起碼,肯定是吃得很好的!
本來,正常的回門流程是這樣的。
先來個母女相擁,訴說離彆之情,再跟父母長輩兄弟姐妹來個促膝長談,最後是晚飯提前上來,大家邊吃邊聊。聊的肯定也是自家姑娘在婆家過得是啥日子,如果女婿一起來了,就由當爹的或者當哥的跟他好好說說,讓對自家姑娘好一點兒……
正常是這樣的,可小楊氏她正常嗎?
楊家人完全不想詢問她在婆家過得是什麼日子。
“爹娘啊,你們放心好了,我姑對我好著呢!”小楊氏聽到二牛的話,這才想起來她婆婆那裡外兩張麵孔的德行。
對哦,她婆婆是要當好人的,所以她必須給麵子說好話。
其實也挺好的,除了總是動不動就開口罵她,對她從頭到尾一通數落,嫌棄她吃得太多吃得太胖……咳咳,總得來說還是不錯的。
小楊氏她娘一臉冷漠的看著自己的親閨女,仿佛完全沒聽到女兒女婿的話一般,隻冷冷的問:“你在婆家乾啥活?”
換個人來就能從語氣表情裡看出端倪來了,可小楊氏她能嗎?
她不能。
因此她隻猛的抬頭看向她娘,忍不住控訴道:“搓屎尿布!我姑啊,她天天都讓我搓屎尿布!唉,彆提了,每天都要搓,一天要搓好幾次,那叫一個累哦!”
嗬嗬。
沒人同情她。
想也知道那所謂的屎尿布肯定是豬崽的,你親閨女的屎尿布你不搓誰搓?
“還有呢?除了搓屎尿布外,你還乾了啥活兒?”
小楊氏本來是想展開了好好跟她娘細說屎尿布的種種,結果被冷不丁的打斷了,一時間就沒緩過來,隻下意識的道:“還有啥?就搓……哦,還有洗衣服,我的衣服,還有二牛的衣服!都要我來洗!”
那不然你打算讓誰洗呢?
小楊氏她娘不想再問了,她琢磨著,等過陣子抽空去一趟老魏家。這啥閨女啊!那麼懶!她要好好教導一
下小姑子,以長嫂的身份教育小姑子,不能再這麼慣著你兒媳婦了!
說乾就乾。
這天略晚一些時候,小楊氏和二牛帶著豬崽離開了南田村。
等他們一走,楊家就開了個家庭會議。
最終決定,由小楊氏她娘跑一趟礁磬村,跟楊冬燕好好聊聊這個兒媳婦的教育問題。
“你去跟燕子說,跟她仔細的分說清楚了。兒媳婦哪有這麼當的,讓她搓點兒屎尿布就叫苦連天了?還洗衣裳,咋地,她還打算讓燕子幫她洗衣裳?有這樣的嘛!一定跟她說清楚了!”
“嗯,老頭子你放心,我都記下了,肯定會跟燕子好好說的。燕子呀,她啥都好,就是脾氣太軟和了,當婆婆的怎麼能被兒媳婦騎到頭上去呢?太不像話了!”
“就是!萬一人家以為咱們老楊家都是這麼教閨女,那咱們家的閨女還嫁得出去嗎?”
是啊,這才是重點。
他們長房的小孫女倒是還小,比窩頭還小一點呢,可其他幾房呢?
然而,已經太遲了。
彆看礁磬村跟南田村實際上是離得不算遠的,可莊稼人忙啊,就算是農閒時分,那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到處亂竄。以至於在這之前,就算大家都知道礁磬村有戶人家發財了,還正好是楊家姑侄嫁過去的那一家,可聽說歸聽說,跟親眼見到是不一樣的。
隨著小楊氏的驚豔亮相……
她的堂妹們集體宣告涼涼。
娘呀,楊家的姑娘太嚇人了,能吃不說,關鍵還懶。仔細想想,小楊氏以前也還行,最多就是嬌氣一點兒,誰知道她嫁了人之後就變本加厲了。
這說明了啥?
說明就算看起來不差的也不能要!
誰知道她嫁人以後會變成啥樣兒呢?
再想想,小楊氏還是楊冬燕特地上門求娶的,在親哥嫂麵前拍著胸脯打了包票的,說保證會好好待她的……
是挺好的,就是太好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娶的不是媳婦,而是娶了個祖宗回來。
楊家姑娘們集體哭暈在閨房裡。
倒是其他人家開始打聽起老魏家的情況,問還缺不缺媳婦。還有人托到了小楊氏她娘那兒,讓幫著問問看。
小楊氏她娘問了嗎?
當然是問了的,順便的嘛,再
說這種事情何樂而不為呢?沒成也無妨,她又沒給保證的,成了人家還要拿果子糕餅謝她呢。
借著教導楊冬燕的機會,她就順口提了這事兒,問老魏家還有未娶妻的兒郎不。
有啊,咋沒有呢?這不隔壁家就有一個嗎?
楊冬燕衝著隔壁嗷了一嗓子,不多會兒魏大嫂就過來了。
其實,魏大嫂已經聽了好一會兒的壁角了。也不是她故意想偷聽啥,而是小楊氏她娘那嗓門太大了,人還不是坐在堂屋裡說的,根本就是待在灶屋裡大聲逼逼的。
灶屋啊,那跟隔壁隻有一牆之隔,你說得那麼大聲,也彆怪人家聽到了。
就因為聽到了不少話,魏大嫂過來時,是忍不住滿臉尷尬。
小楊氏她娘啊,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楊冬燕她娘家大嫂。而今個兒,人家徹底忘了自己還生過一個閨女,完全是以娘家長嫂的身份過來給楊冬燕說教的。
說教以及傳授收拾兒媳婦的方法。
“大嫂大嫂!”楊冬燕一看到魏大嫂就高興的衝她招手,“你來你來,你跟我嫂子一定很能聊得來。”
簡直莫名其妙!
誰讓你們教怎麼收拾兒媳婦了?老娘收拾兒媳婦的時候,你倆還在給人當兒媳婦呢!
“你倆慢慢聊,不然去堂屋聊,我給你們燉糖水,走走,趕緊走!”
把那倆礙眼的都轟到了堂屋裡,楊冬燕還抽空去了一趟自己那屋,把正在睡覺的豬崽,連人帶搖籃的送到堂屋裡,讓那倆看著,這才回到了灶屋,繼續燉糖水。
如果是夏天的灶屋,那就跟受酷刑無異,可若是冬日裡的灶屋,那就很舒坦了。
楊冬燕不光燉了一鍋糖水,還烤了倆大番薯,又將櫥櫃裡的糕餅拿出來裝了一盤子,慢吞吞的消磨了好多時間,這才往堂屋去了。
邊走邊琢磨著,她這可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想當年她就算入宮見太後,都不曾給太後燉糖水端點心。
想到這裡,楊冬燕看向倆嫂子的目光就充滿了自豪。
這倆真的是太有福氣了,居然能享受到太後娘娘都不曾享受到的福氣。
“你墨跡個啥呢?燉個糖水擺個點心,就能磨嘰個兩刻鐘?難怪豬崽她娘乾活慢吞吞的……”魏大嫂一點兒也不覺得自
己多有福氣,反而毫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
楊大嫂何嘗不是呢?不過她又不能說楊冬燕的不對,隻能將話題強行扯到親閨女頭上。
“豬崽娘呢?她不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做事,跑哪兒去了?哦,是去河邊搓屎尿布了吧?”
楊冬燕忍著氣將糖水和點心擱在飯桌上,她還要保持人設不崩,隻能好聲好氣的解釋道:“去鎮上了,他們都去鎮上玩了,家裡就我和豬崽。”
“啥玩意兒?”倆嫂子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就是去鎮上啊!這不是過兩天就是元宵節了嗎?好像是說鎮上搞了什麼廟會?是吧?就是有熱鬨可看,大牛二牛就帶著他們的媳婦去花錢了。”
“還要花錢?”
“不花錢出門乾啥?再說了,還有窩頭呢,不得買點兒好吃的哄他?”
倆嫂子麵麵相覷,都從對方麵上看到了“荒謬”的神色。
“對了,你倆說得咋樣了?”楊冬燕問的是說親一事,魏大嫂為了她小兒子的親事已經煩惱了兩年了。
兩年前是想著,就算年歲還不大,也可以先定親。到了如今卻還是恨不得直接跳過定親,立馬成親才好。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依著慣例,哪怕一切順利的話,那最多也就是趕在春耕之前定親,成親肯定來不及了,保不準也挪到秋收之後也有可能。
可即便這樣,魏大嫂也樂意啊,她都快愁死了。
“老姐姐,我也不瞞你,我家這情況吧,就是前頭仨兒子都娶了媳婦生了孩子,我大孫子二孫子也都十四五了。這不,我想給我小兒子先說一門好親事,他們的心思卻在自家兒子身上。唉,也不是說他們不對,可那是親叔啊,不得叔叔先娶媳婦,再給侄兒娶媳婦?”
道理是對的,可也得叔叔娶完媳婦,還有錢給侄兒娶媳婦啊!
那要是隻能給一個娶媳婦,還不如都打光棍呢!
楊大嫂也不傻,略一思量就明白了這裡頭的事兒。她想了想,安慰道:“實在要是不成,就分家單過好了。到時候讓你兒子每年交錢交糧,日子一樣能過得下去。”
這話也對,像老魏家當初就是兩位老人做主先分家的,也是擔心老倆口突然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倆兒子為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