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他們在畫畫。

難得的好時節,林家三口並胤祚決定挑一個好日子去瘦西湖踏春。

既是踏春,怎麼能沒有風箏呢?

胤祚閒來無事,便攛掇黛玉自己做風箏,剛學了畫畫的小蘿莉興致高昂,當即令人準備東西開始動手。

他們現在便是在畫風箏麵。

他們打算每人做一架風箏,如今一人占據石桌一邊,柔和的春風吹過,紙麵被吹得翻飛起來,胤祚看到黛玉畫作一角。她畫的自然是素描,練習數月,她的畫已經有了幾分水準,眼下這副木芙蓉頗有些栩栩如生。

胤祚真心道:“真厲害。”

黛玉抿嘴一笑:“你的呢?”

胤祚長長歎口氣,扔下鉛筆把自己的畫給黛玉看,無奈道:“我可能是畫骨頭畫多了,不論畫什麼總帶著幾分骷髏味。”

黛玉奇道:“骷髏味兒是什麼味兒?”

她原還不信,然而仔細一瞧便不由瞪大了眼睛。胤祚前後畫了好幾幅,動物草木都有,還真像胤祚說的:有股子骷髏味兒!

黛玉既是驚訝又是好奇:“好生奇怪,怎會如此,我瞧著筆法沒有問題呀。”

黛玉好奇心起,拿著胤祚的畫好生琢磨了一會兒,還親自動手畫了幾筆,但總也沒有那股味道,著實相當特彆。

胤祚原還尷尬,見狀胸脯越挺越高,驕傲道:“我這也稱得上是特殊天賦了吧?”

“是呢”,黛玉笑著打趣,“那你用這畫做風箏麵吧!”

胤祚還真打算就這麼用了,反正他不說一般人也看不出來,就是有點怪罷了。

林黛玉:“......”

林黛玉收回了打算幫他作畫的手。

胤祚畫風箏麵的時候丟了麵子,但做骨架時卻風光極了。

風箏用竹條做骨架,黛玉人小力氣小,劈竹條極慢,且不是太粗就是太細,壓根沒法用。倒是醫學狗胤祚雖然力氣小,但手穩得一匹,劈起來略費事了些,但都能用。

胤祚霎時得意起來:嘿嘿!

最後他興致高昂地劈好兩人份竹條,和黛玉兩人協力做好骨架,再把風箏麵裁剪好糊上去,這個風箏就差不多了,放著等它晾乾後再係上準備好的線就行。

胤祚和黛玉看著這兩個並不精致的風箏,非常滿足,對過幾天的春遊充滿了期待。

胤祚還想起那首非常有名的詩:“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他笑道:“揚州文風鼎盛,說不得我們放風箏的樣子也入了哪個文人的眼,把我們寫入詩裡呢。”

黛玉笑道:“你自己寫一首不就成了。”

胤祚連忙求饒:“我可不成,倒是你可以試一試。”

......

二人說笑玩鬨,自是開心高興不已。但此時兩人都沒想到,這是他們未來長達數年的漫長時光裡,最後一次這般相處。

當天下午,京城就派了車船人馬來接胤祚回宮。

......

胤祚從來沒想過,離彆是件這麼令人難過的事。

他披著薄薄的披風站在碼頭上,暖而不烈的眼光灑在他身後的水麵,泛起粼粼波光。

小小少年無奈地看著對麵淚眼婆娑的女孩,她已經哭了一刻鐘了,帕子都哭濕了好幾條,不知道小小的身體裡到底存了多少水。

胤祚沒想到黛玉會這般舍不得他,想了想還是低聲哄道:“我會給你寫信的。”

黛玉眨巴了下霧蒙蒙紅通通的眼睛:“當真?”

“當真!”

胤祚重重點頭,這本就是他的打算。在知道黛玉結局的情況下,胤祚實在不能放心不管她。

不過他到底年紀小,沒有人手給他送信,隻能靠著德妃或者康熙。本來不打算在說服他們之前告訴黛玉,免得她白高興一場,如今卻是顧不得了。

先哄好眼前這個再說!

至於康熙和德妃那邊......不同意就讓他們見識一下熊孩子的威力!

虛歲才六歲的胤祚無所畏懼。

胤祚掏出帕子給黛玉擦眼淚,叮囑道:“我回去就給你寫信,你要給我回信啊!”

黛玉嘴角帶了點笑意,說出來的卻是:“我高興了就寫。”

胤祚已經知道她的性格,端的是嘴硬心軟,此時也不爭辯,隻絮絮叨叨叮囑“好好吃飯”“常出去走走”“不要看書太晚”等等。

又道:“前兒我們做得風箏你好好保存,我們回頭還要一起放的。”

話是這麼說,他卻知道隻怕沒有這個機會了。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已經六歲,黛玉五歲,兩年後黛玉七歲,他們就不好再見麵了。

胤祚心裡歎口氣,嘴上還是皮皮的:“你以後要是不高興了就寫信跟我說,我和你一起想法子,林大人和林夫人也不用怕,我可以找汗阿瑪給你撐腰!可不要自己偷偷抹眼淚啊!”

小男子漢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黛玉輕哼一聲:“我能有什麼不順心的,難道我就是個愛哭鬼不成?”

胤祚想到原著裡黛玉的性格,默默地沒回答這個問題。

他又向林如海道彆。

相處了幾個月,雖不甚親密,情誼總是有的。林如海猶豫再三,到底還是提點了一句:“阿哥可常常向黃院判請教。”

胤祚愣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時間不早了,胤祚不得不登船。

宮人捧了幾個盒子來,胤祚一一交給林如海、賈敏和黛玉,權當相交一場的情分。

林如海和賈敏也就罷了,給黛玉的卻是康熙賞他的那塊黃玉。

他對黛玉說:“這是我最喜歡的寶貝,就送給你了。”

這是胤祚來到這個世界後,憑自己的能力(賣萌?)得到的第一件東西,對他來說意義不同,給黛玉挑禮物的時候,他一眼就看中了它。

胤祚見黛玉小心捧著盒子,大眼睛裡又蒙上了一層水霧,本想安慰她以後可以在京城見,想了想又覺得進京對黛玉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隻好歎氣道:“你該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黛玉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彆開臉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胤祚故作深沉:“......但你知道嗎,魚和熊掌其實是可以兼得的。”

黛玉愣了:“......什麼意思?”

胤祚:“哈哈哈讓膳房兩樣菜都做不就都有了嘛哈哈哈哈哈!”

黛玉:“............”

胤祚笑了一通,見黛玉隻是無語地看著他,並不發笑,聲音便越來越低,最後尷尬道:“行了,我走了。”

他揮彆黛玉,在眾人簇擁下,帶著淒涼的心情登船。

黛玉看著他蕭瑟的背影,這才“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船帆高高豎起,灌滿風形成圓潤的弧度,船工發出“呼哈”之聲,不大的船離開碼頭,被清風綠水送往遙遠的北方。

胤祚站在甲板上遙遙衝碼頭揮手,宮人和來接駕的納蘭性德默默站在他身後。直到船走得遠了,碼頭和水天成了一線,再看不見碼頭上的人影,才有人出聲道:“水上風硬,六阿哥進去吧。”

這聲音穩而不沉,清清朗朗,又蘇又帥。

胤祚在心裡讚了一聲,他前兩日一心都是回京和辭行的事,沒怎麼注意納蘭性德,直到現在才發現他有這麼好的一把嗓子。

光是聲音都如此了,聽說他本人長相也特彆好,對於這位頗具盛名的詞人,胤祚還是挺好奇的,不由打量了幾眼。

納蘭性德隻見這位小爺仰著小腦袋看了他一會兒,小眉毛漸漸皺了起來,奇怪道:“奴才怎麼了?”

小豆丁皺眉認真道:“納蘭侍衛,我看你有點虛啊!”

納蘭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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