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胤祚皺眉,怎的又牽扯上太子了?

淩普胤祚知道,如今是內務府總管大臣,因為是太子乳母的丈夫,故而混得如魚得水,也稱得上太子黨重要成員,如今他出了事,隻怕太子也少不得受牽連。

胤祚也不會相信禦藥房總管的一麵之詞,先叫他拿賬本來看。

禦藥房總管已經被嚇破了膽,自是胤祚說什麼就是什麼,非常乖順地拿來賬本,還細細給胤祚解釋。

胤祚發現淩普貪墨的不止這一筆,自他上任後其他藥材入賬的價格也在節節攀升,譬如最常見的甘草,在外麵一斤才隻要幾十文錢,最近入賬的價格卻高達五錢銀子一斤!

胤祚冷笑:“轉手就十倍高價,我倒沒見過這麼金貴的甘草!”

好在淩普還有點腦子,宮裡用的藥材沒敢動手腳,隻抬高價格罷了,這次送到陝西的藥材剛到就被查出來了,到底沒有害了人命,否則後果更嚴重。

但也不意味著他的罪就輕了,畢竟他真的送了劣質藥材給陝西,沒出問題是四阿哥細心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知該多麼慘烈。

如此喪心病狂之人,胤祚實在不能容忍,想了想就帶著人拿著證據去找太子告狀。

太子靜靜聽胤祚義憤填膺細數淩普的罪過:“他上任不過兩年,僅僅在禦藥房便貪墨數萬兩!內務府那麼多衙門,不知如今他家裡財產能抵得過國庫多少了?貪墨也就罷了,他也該知道什麼能貪什麼不能貪,救災的銀子他都敢往自己口袋裡撈!二哥你和汗阿瑪為了陝西災情嘔心瀝血,豈不知倒是養肥了他這個蛀蟲!他敢置那麼多百姓的生死於不顧,誰知道以後還能做出什麼事來,二哥一定要嚴懲才是!”

說完胤祚就在心裡歎了口氣,他這是和太子對上了不成?

上回發現索額圖截留貢品,最後索額圖被擼了領侍衛內大臣的職位,到現在還沒恢複。如今淩普隻怕也保不住了,對太子黨也算個重創吧,他要是太子都要覺得自己是黑粉了。

胤祚瞧太子神色淡淡,也不知現在是不是正在審視自己,不由有些無奈,說好了低調苟命,到底還是做了出頭鳥。

但胤祚也不後悔,淩普這種渣滓搞一個算一個,哪怕真上了太子的記仇小本本他也認命。

胤祚心裡忐忑,但太子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隻是生淩普的氣罷了。他自小沒有母親,故而對乳母格外親近,後來也願意提拔淩普,沒想到對方就是這麼報答自己的!

太子如今跟康熙學得越發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心裡極生氣,表麵也隻是淡淡的,見胤祚有些惶恐還對他安撫一笑:“此事還要多謝你和四弟,若非你們發現又私底下先告訴了我,隻怕我也要受淩普連累,這個情分我記下了。”

胤祚鬆了口氣,不由對太子更為敬服,這般是非分明,心胸氣度實在令人心折!

既然太子表了態,胤祚就隻把此事交給太子解決,但他也不是全然不管,畢竟此事關係重大,胤祚還是挺關注的。

太子動作極快,胤祚離開沒多久他就帶著人去內務府查賬,淩普準備不及,被翻出一堆把柄,除了貪汙受賄,他還迫害宮人、甚至苛待不受寵宮妃,樁樁件件簡直罄竹難書。聽說淩普和其妻輪番求情,太子乳母頭都磕破了,但太子絲毫沒留情,直接把查到的所有罪證都交給了康熙。淩普及其黨羽很快被革職下獄,隻待審問後便可判刑。以他的罪名不說抄家問斬,但流放卻是少不了的。

胤祚聽了大為痛快。

而太子的鐵血手段也叫內務府嚇破了膽,他們從前管著宮裡大大小小的事,仗著手裡權勢和主子信任向來囂張跋、捧高踩低,如今被整治了一番倒清明了不少,如今辦差都兢兢業業,彆說底層小宮女小太監,就連一些不得寵的嬪妃日子都好過了不少,太子因著這一次大義滅親,不僅沒有被淩普帶累名聲,反而越發得人心了。

隻是索額圖卻氣得在毓慶宮跳腳:“你處置一個淩普不要緊,但知道會得罪多少人嗎?若手下人不能得到庇佑,日後誰還敢為咱們賣命?你這不是自斷後路嗎?”

太子皺眉:“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我要人是為了替朝廷和百姓辦事,而不是為了結黨營私!若誰投到我門下是為了找個庇佑,好方便貪汙受賄魚肉百姓,那他就打錯算盤了!我不需要這樣的人,也不會庇佑他們,若叫我抓住了他們的小辮子,我還會親自出手處置了他們,明白了嗎?”

太子從前也不明白這個道理,如今卻有了些感悟。

有句話話糙理不糙——屁股決定腦袋!他若想日後成為一個好皇帝,就應該想著若自己是皇帝該怎麼治理這個國家,希望自己的太子是什麼樣子。而不能隻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考慮小團體的利益,否則必將偏離汗阿瑪和朝堂百姓的期待!

一個合格的太子絕不能站到皇帝和百姓的對立麵,否則他就危險了!隻有將朝廷、百姓和汗阿瑪的利益放到自己的利益之前,那才是真正的受益。

不過索額圖顯然還沒明白這個道理。也或許他不是不明白,隻是這麼做符合太子的利益,卻不符合索額圖自己的利益罷了。

太子不欲與索額圖多說,隻淡淡道:“此事已成定局,你不必多說了,若有空閒便多想想日後該如何行事吧。”

若索額圖實在不成,也隻能將他換掉了,反正樂意死心塌地替太子辦事的人多的是,未必非索額圖不可。

索額圖憋著一口氣出了毓慶宮,想了想還是不甘心,於是想法子見了赫舍裡氏一麵。

索額圖到儲秀宮時十五皇子正在哭鬨,赫舍裡氏正在哄他,故而一時無暇顧忌索額圖。索額圖看了一會兒,眉毛不由皺了起來:“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難道忘了家裡當初為什麼送你進宮了嗎?”

“我知道,叔父叫我親近太子,務必叫太子和赫舍裡氏一族一條心。”赫舍裡氏說。

“你記得就好!”索額圖道,“你如今和太子關係不如從前了,該時不時送些吃食衣物過去才是,你是他親姨母,他總會給你幾分麵子的。”

他皺眉:“他如今越發親近六阿哥,反而不聽我的話了,你替我勸勸他。”

“叔父多慮了,太子和您最親近,怎麼會疏遠您呢?想來隻是誤會罷了。”赫舍裡氏不接他的話。

索額圖皺眉:“你不願意?”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赫舍裡氏淡笑道,“太子素來聰慧有主見,我雖是姨母也不能動搖他的想法,叔父怕是找錯人了。”索額圖冷笑一聲:“你翅膀硬了,想自己飛了不成?”

赫舍裡氏看著已經被哄好,正坐在搖籃裡咯咯笑的兒子。

小十五生下來就體弱,原太醫診斷說活不過三個月,是她不死心去求了六阿哥,六阿哥想儘法子才保住十五一條命,耗了不知心血!

且不說她承了六阿哥多大的情,隻說如今十五的身子還要靠著六阿哥,她怎麼可能與他作對?

可叔父卻不管不顧,來了一句問候都沒有,絲毫不管她會不會為難,這般理直氣壯地提出要求。難道在他心裡隻有太子才是侄外孫,她的十五就不是嗎?

赫舍裡氏並不嫉恨太子,隻是因索額圖所為感到心涼。她翅膀硬不硬並不要緊,隻不過在叔父眼裡太子和權勢地位勝過她和十五,可在她心裡十五就是一切,為了十五她哪怕被折了翅膀又怎麼了?

赫舍裡氏既沒有那個心氣,也沒有那份本事,故而拒絕了索額圖的要求。

索額圖最後是鐵青著臉離開儲秀宮的,太子聽說後也不過淡淡點了點頭罷了。

淩普的事交給康熙了,但太子還有其他事情要忙,經過索額圖和淩普的事,他發現他對身邊人的認識並不夠。

或許因為許多人都是陪著他長大的緣故,太子輕易不會懷疑身邊人,可是他們卻一個接一個出了問題,叫他既心驚又痛苦。

從前他總覺得汗阿瑪疑心過重,偶爾自己被疑心也會傷心不已,然而如今竟開始明白他的無奈。

太子既對自己人起了疑心,少不得一一詳查。這一查真是了不得,隻這毓慶宮裡就有不少汙穢!

貪墨、勒索都算是小事,拉幫結派也不是沒有,居然還查出有小太監偷藏了春藥,也不知打算做什麼使。

太子懶得聽他們分辯,隻要證據確鑿,輕則發回內務府或慎刑司,重則送去刑部或大理寺,很是清理了一番。經此一事,毓慶宮倒是越發清淨了不提。

這個月過的委實不算痛快,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哪怕沒什麼惡劣後果,也難免叫人心情不好。

卻不想到了月底倒是有了幾個好消息。

一是陝西終於下雨了!旱情得到了緩解,四阿哥的賑災工作推進不錯,胤祚一直擔心的疫病也沒有大麵積爆發,如今陝西家家戶戶都種了金薯,四阿哥的任務完成,隻需再掃掃尾就能回京。

第二個好消息是:土豆種成啦!

收土豆那天康熙照例帶了幾位重臣一起來乾活,胡子花白的老頭們看著那堆積如山、產量絲毫不輸給金薯的土豆,不由老淚縱橫,還有人跪下來哐眶磕頭,不停感謝‘蒼天垂憐’,感慨‘皇上聖明’!

康熙自是為他的忠心而感動,親自扶起來好生說話,君臣關係頓時就得到了升華。

胤祚和五阿哥麵麵相覷,都有些無語:這些老臣都好戲精哦!

戲精是真戲精,激動也是真激動。

先是金薯後是土豆,大清眼瞧著就能全民吃飽飯,脫貧致富奔小康了,怎麼能不叫人激動!

因為這份功績,康熙當場表示要封五阿哥為貝勒,等到四阿哥回來就一起正式下旨。

至於胤祚康熙遲疑地看向胤祚,按理說無論土豆還是賑災他都是有一定功勞的,加起來也不算小。

胤祚瘋狂擺手:“不要不要,千萬不要給我封爵,也不要賞我東西,我攢著功勞還有用!您要賞我我跟您急!”

康熙:“”

眾臣:“”

康熙輕哼一聲:“你想的倒美,隻憑你現在的功績還想做郡王?”

其實也不是不成,但若現在就封了郡王,日後胤祚開府離宮要不要封?眼瞧著他日後還要建功立業的,到時候要不要封?如此這也封那也封,等新皇繼位還能如何施恩呢?

故而康熙便順著胤祚的意思跳過了他的封賞,胤祚一點意見都沒有,並且十分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