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四阿哥佩服靳輔一生清廉,在治河上功勳赫赫,靳輔喜愛四阿哥踏實機敏,對治河感興趣又有天份,二人相談甚歡,約定了四阿哥時常過來,靳輔則把一身治河的本事傾囊相授。

胤祚原是要阻止的,畢竟靳輔身子還沒調理順當,這般操勞總是不好。然而靳輔原本一直擔心後繼無人,哪怕儘力調節也總是有心事,遇到四阿哥後心情好了,連飯都多吃了半碗。

胤祚驚歎於他兢兢業業的態度,然後默默按下了棒打鴛鴦的想法,不再阻止四阿哥和靳輔接觸,隻不過格外注意控製時間,免得真叫靳輔太過操勞。

馬車悠悠到了靳輔府上,靳輔親自在門口相迎,胤祚下了車就把他扶起來,無奈道:“說了多少回不必客氣,我們自己進去就是了,您怎麼還出來等著?”

“禮不可廢!”靳輔笑嗬嗬迎他們進去,到了屋裡各自坐下,胤祚從藥箱裡往外拿脈枕,靳輔便扭頭問四阿哥:“前日和您說的東西可想通了?”

“大致理解了,”四阿哥謙遜道,“但還有些不懂的地方需要您指點。”

胤祚把東西擺好,喊了靳輔一聲,見他沒有反應便不再喊,兀自拉了他的胳膊放到脈枕上把脈。

反正靳輔和四阿哥說話在勁頭上時一般是聽不到旁的動靜的,仿佛自帶隔音設施。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一點胤祚十分有經驗了。

他細細給胤祚把脈,然後發現自從四阿哥常來後,靳輔身體轉好的速度快了許多,不由又是驚歎又是無語。

若論敬業,這位必需有姓名。

胤祚把完脈也不打斷二人說話,隻兀自寫脈案,正好這回要換藥了,他又開了新藥方給靳輔管家,他自會叫人去抓藥。

這些都做完也不過一刻鐘,胤祚閒著無事,又聽不懂靳輔和四阿哥說的東西,於是便叫來靳輔貼身伺候的人詢問他這些日子的飲食起居,事無巨細地問過一遍卻沒發現什麼問題,不由有些失望。

唉,好懷念訓靳輔的感覺啊!

可惜這項活動也進行好幾回了,一開始靳輔偶爾還有出格行為,被胤祚說過幾回後便改了,如今一點毛病都挑不出,搞得胤祚十分無聊。

好在他早有準備,拿出一本醫書來消磨時間。

他們這邊一片歲月靜好,卻不知朝堂上正有一場波瀾。

此事原也與靳輔有些關係,蓋因他暫時居京修養,河道總督是做不了了,皇上少不得另選一人接替他的位置。

這個消息一出,朝堂登時暗濤洶湧!

河道總督是什麼位置?正二品的高官!掌管著黃河、淮河和運河的疏浚工作,手裡有權有人,為了修築堤壩,每年還有大把銀子從國庫流到河道總督手裡。

為什麼胤祚和四阿哥欽佩靳輔的清廉?蓋因處於這個位置,若是存了私心,發財不要太容易!旁的不說,隻要修築堤壩時鬆一鬆手,就能有大把銀子到自己賬上,更彆說他處在這個位置,能吸下屬和百姓多少血了。

靳輔兩袖清風,隻是他一心為公,不代表這個缺不肥。事實上盯著這個位置的人不要太多,旁人暫且不說,索額圖和明珠就爭得烏眼雞似的。

康熙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靜靜聽索額圖黨和明珠黨舉薦自己人並攻訐對方。

索額圖舉薦的是托合齊,明珠則舉薦佛倫。

明珠黨說托合齊出身卑微,如今官職也不算高,擢升太過於禮不合。

索額圖黨說佛倫如今管著山東一攤子事脫不開身,再則佛倫不擅長治河,不如托合齊有想法。

明珠黨又說托合齊不過粗俗武夫,即便懂些治河之道也不過小道,做個副手便足夠了,正經辦事還要佛倫這種有經驗的來。

索額圖黨不甘落後,指出佛倫在山東施政嚴苛,導致民怨沸騰,不僅不能擢升,反而該降罪才是。

明珠黨立刻反駁,列出證據為佛倫辯白,並順勢表示治河正該嚴苛些才好,佛倫清正廉明,正是最好人選。

......

康熙聽了一會兒,見硝.煙越來越濃,淡淡打斷他們道:“太子怎麼看?”

眾臣登時安靜下來,等著太子的回答。

太子看了索額圖一眼,垂下眼瞼道:“山東正值雪災,原是佛倫一力處理,此時換上官隻怕百姓心裡不安。”

這就是不支持擢升佛倫的意思了,索額圖臉色不由一變,舍了河道總督的缺等於舍了多少好處且不說,隻太子當眾反駁他的意見,就等於在告訴天下人:他對索額圖不滿了!太子黨內部起齟齬了!

這是什麼好信號嗎?

......對納蘭明珠應該是的。

索額圖看了納蘭明珠一眼,果然見到對方眼裡的得意和嘲諷,登時惱怒不已。

納蘭明珠難得見太子給索額圖沒臉,壓根控製不住對老對頭的嘲諷,沒想到剛笑完索額圖便聽上首的皇上又問大阿哥:“你覺得朕該選誰,佛倫還是托合齊?”

大阿哥撓了撓頭:“汗阿瑪瞧著誰合適就選誰吧,兒臣不了解這兩位大人,不清楚他們哪個更合適,不過托合齊確實沒有治理地方的經驗,就這麼放出去似乎的確不妥。”

還在得意的明珠:“......”

好麼,索額圖臉剛被打腫,給他的巴掌也就來了。果真是多年老對頭,永遠都勢均力敵,挨巴掌也要一起。

納蘭明珠和索額圖臉色不好看,康熙卻是哈哈大笑:“你們說得對,這二人的確各有優勢,也各有缺點,朕再細想想。”

納蘭明珠和索額圖隻當康熙還是從這二人中選一個,不由鬆了口氣,好歹還是有希望的,且皇上似乎對佛倫和托合齊評價差不多,也就是說二人皆有可能。

這便也罷了。

這一天二人都琢磨著怎麼給康熙敲敲邊鼓,讓自己人被選中的可能性更大些。卻不知道當天下午康熙就派人請靳輔進了宮。

他問靳輔:“河道上的事沒人比你清楚,你覺得誰能接替你?”

靳輔拱拱手,說出的人既不是佛倫也不是托合齊,而是一個老熟人——

“於成龍。”

康熙有些驚訝:“你們兩個關係仿佛並不好。”

於成龍曾經是靳輔的副手,可是二人相處很不愉快,後來於成龍上書彈劾靳輔,為此靳輔飽受非議,差點就要被革職。那次僥幸無事,可是後來靳輔被革職也和那次脫不了乾係,此後數年靳輔潦倒不已,直到今年初才重新得到起複。

這樣一個人,說他是靳輔死對頭也不為過,康熙想過靳輔會推薦誰,但也沒想到會是於成龍。

靳輔笑道:“皇上隻問誰能接替老臣,沒問誰與老臣關係好。老臣和於大人的確不睦,可是如今朝中最會治河的人除了老臣便是他了。”

康熙點點頭:“但你們二人治河理念不同,朕隻怕讓他去會事倍功半。”

“不會的,”靳輔搖搖頭,“他去了就會知道,老臣的理念才是對的。”

康熙:“......”

康熙拍拍靳輔肩膀哈哈一笑。

靳輔便也笑道:“皇上若要派於成龍去,老臣再推薦一人為副手,此人與老臣理念相合,可防止於成龍獨斷專行。”

“哦?”康熙來了興趣,“誰啊?”

靳輔道:“四阿哥!”

康熙於是又派人叫四阿哥過來說話,三人就治河說了半晌的話,直到天色漸黑才結束。

此事就算是定下了,四阿哥和靳輔出去時還道:“多謝您幫我美言。”

靳輔便笑道:“知道您想親眼去河上看看,難得這麼一個機會。日後有什麼問題隻管寫信給老臣,老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四阿哥自是點頭,他親自送靳輔出宮,沒想到路過六部衙門時卻見到了胤祚。

四阿哥奇道:“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看看諸位大人的鍛煉情況,”胤祚自不會說是來瞧熱鬨的,一本正經地揮了揮手裡的紙筆,又問靳輔,“您怎麼進宮了?”

靳輔還沒說話,索額圖和明珠就並肩跑了過來,這二人也不知怎麼了,吃了槍.藥似的攀比起來,你快兩步我就要快三步,誰也不肯讓誰,一個比一個速度快,生生把其他人甩了好幾條街。

胤祚驚訝道:“沒想到竟是索大人和納蘭大人最積極,難怪身體素質這麼好!依我看兩位大人就多跑兩刻鐘,給諸位大人做個榜樣吧!”

已經累得不行但假裝不累的索額圖和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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