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
胤祚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你怎麼會這麼想啊?我求娶林姑娘隻是因為我想娶她!我與林妹妹幼年相識,這幾年我努力乾活,不要任何爵位賞賜,都是為了娶她做準備啊!”
太子:“......”
胤祚認真道:“二哥以後不要這麼想了,這不僅小看了我,也是小看了她。她是聰明靈慧的女子,不該成為誰的工具。”
太子聽到“聰明靈慧”四個字卻是挑了挑眉:“替你捉刀那個人...是她吧?”
胤祚:“!!!”
這怎麼猜到的?
太子從胤祚的表情裡讀出這句話,不由哼笑一聲:“你身邊來來往往的人雖多,卻大多是宮人和流民,沒有這般有文采的。再則...若此人是男子,以你的性子早該舉薦了,哪會一直藏到現在?孤原沒往這方麵想,如今想來那人一開始文采飛揚但見識稚嫩,可不就是飽讀詩書的閨閣女子麼?”
胤祚:“......厲害了。”
“瀟湘居士也是她?”
胤祚點點頭,不由露出得意之色:“厲害吧?”
“的確難得,”太子沉吟道,“若是此女也難怪你看中了,雖是漢女,倒也勉強堪配。”
“何止勉強,簡直太配了!天造地設、天作之合!”胤祚連忙道。
“你對她倒用心!”太子睨了他一眼,“聽說尚書房幾位先生都很喜歡她,還盼著日後能相見,不知此事叫他們知道會如何?”
胤祚:“......”
不敢想不敢想。
既然胤祚對於這樁婚事沒有勉強,太子也不再過問。午後康熙的聖旨就傳了下去。
榮國府榮禧堂裡,薛姨媽和寶釵正陪著王夫人說話,不免說起薛蟠的事。
聽說薛蟠胳膊沒事,王夫人鬆了口氣,聽說得罪的是六貝勒又提起心,待聽說黛玉不肯幫忙說情不免沉了臉:“林丫頭慣是白眼狼,對她怎麼好都不中用的。好在當初沒有給寶玉定了她,否則日後不知什麼光景!叫我說你也彆去求她,四公主到底是女子,能說得上什麼話?倒不如去找二哥,二哥升了九省督檢點,哪怕不在京裡也比林丫頭說得上話些。”
說著就不由咳嗽起來。
薛姨媽連忙安撫:“怪我怪我,與你說這些做什麼,倒叫你跟著掛心。我回頭問問二哥就是了,你彆操心了。”
隻是王子騰不在京城,這一來一回不知要耗多少時候,她怕六貝勒等不到那時候就要報複她們。再則王子騰再厲害也都在朝堂上,皇子那邊也不甚能說上話,隻怕找了也無用。
事到如今也沒有旁的法子,薛姨媽隻是一歎:“你這病怎麼回事,吃了這麼多藥隻不見好?”
“大夫說我往日操心太過,積勞成疾,這才突然病得厲害,說是長年累月積下來的病也得費些時日才能祛根,不能著急,”王夫人說了這些話便不由喘了起來,平複一下道,“許是這些日子一直操心寶玉婚事的緣故,病又厲害了。”
薛姨媽和寶釵對視一眼,寶釵紅著臉低下頭。便聽到王夫人繼續說:“如今二哥升了正一品,從前給寶玉挑的媳婦便不大行了,少不得重新挑一挑,我想著這個,素日便不大......”
王夫人說著話,薛姨媽卻已經聽不進去了,這是什麼意思?不打算娶寶釵嗎?
王夫人從前就看不上寶釵,如今有更大的挑選餘地,自是更不把寶釵放在眼裡,隻當看不見二人難看的臉色,和薛姨媽細數她看好的媳婦人選,都是三品以上大員家的姑娘,但凡低於三品的必得求嫡長女,在這些人麵前寶釵確實不夠看的。
薛姨媽和寶釵臉色發白,王夫人卻頗為得意,還特意踩了黛玉一腳:“我倒要瞧瞧她那病秧子身子能找到什麼好婆家,隻怕要挑個破落戶罷了。”
當初看不上她的寶玉,如今想嫁寶玉她還不想要這樣的媳婦呢!
正得意呢,賈母派了丫鬟過來傳話,王夫人見對方喜氣洋洋,奇道:“府裡有什麼好事不成?”
“可不就是麼!”丫鬟笑道,“正是來和太太說呢,午後林家前來報喜,說咱們老爺在江南立下大功,皇上親筆禦旨,林家抬入漢軍鑲黃旗,還把林姑娘指給六貝勒做嫡福晉呢!老太太高興壞了,說是滿府上下賞三個月月例!”
什麼?
王夫人臉子“呱唧”就掉了下來,薛姨媽也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笑道:“這可是大好事!以後府裡也是皇親國戚了!”
“不敢說皇親國戚,不過林姑娘在咱們府上養了一場,她得了樁好婚事,老太太心裡不免高興。”丫鬟笑著告退,“還有地方沒去呢,就不耽擱太太和姨太太說話了。”
丫鬟離開後,薛姨媽勸了王夫人幾句,又聽了幾句酸話便也離開了,她們得去給賈母道喜。
母女二人走在路上,一時有些沉默。
從前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姐妹,容貌才情都是差不多的,寶釵還比黛玉更得人心些,下人說起來也都更盼著寶釵做寶二奶奶,那時候薛姨媽不是不得意的,二品大員的嫡女又如何,到底比不過她的女兒。
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黛玉成了未來六福晉,郡王福晉、親王福晉也都指日可待,可寶釵卻被王夫人嫌棄,連寶玉都攀不上了。這般明顯的對比,怎麼不叫人難受?
薛寶釵歎了口氣:“也不知我的前程在哪?”
薛姨媽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咱們不想著寶玉了,也不給你姨媽挑揀了!媽另外給你找一個,門戶低些不要緊,咱們挑個聰明上進、知冷知熱的,日後日子未必不如林姑娘。”
“媽和林妹妹比什麼,我和她.....到底是不一樣的,”寶釵又歎了口氣,“也彆說什麼不要寶玉的話了,若不靠著這府裡,咱們的家業怎麼辦,媽和哥哥怎麼過日子?媽生養了我一場,哥哥雖不長進,待我的心也是真的,我總不能隻顧著自己罷!”
薛姨媽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可彆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話了,一家人不說這個。”薛寶釵無奈道,“媽快收了眼淚吧,今兒是府裡好日子,媽這樣叫人瞧見了不知又該怎麼說道了。”
好說歹說,到底勸得薛姨媽停了眼淚,陪賈母熱鬨了一場不提。
與此同時,佟家。
隆科多院裡一片死寂,唯有賈元春所居的廂房傳來女子慘叫的聲音,隆科多坐在廊下擦弓,隻當沒聽見那便的動靜。
方才他已經得知了給胤祚賜婚的旨意,時間這麼巧,他可不覺得這是個巧合,顯然皇上已經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如今沒有處置他,隻怕還是顧慮著胤祚的緣故,之後他怕是沒什麼前程了。
偷雞不成反蝕把米,隆科多不免對賈元春更恨了幾分,李四兒要折騰他也不攔著,甚至頗為快意。
廂房裡賈元春被打得遍體鱗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李四兒這才讓人停手,走到賈元春身邊,一腳踩在她臉上:“想翻身?做夢去吧!這輩子你就在我手裡慢慢熬吧,我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啐了一口到元春臉上,這才帶人施施然出去了。
待李四兒走遠了,一直跪在角落不敢上前的丫鬟才跑過來扶元春:“姨奶奶還好吧?奴婢先扶您去床上躺著,再拿藥丸子您吃。”
然而她不動還好,一動元春便“哇”的一聲嘔出一大口血來。
丫鬟嚇了一跳:“怎麼嘔血了,姨奶奶您沒事吧,要不奴婢去求求爺,好歹請個大夫回來。”
“彆去了,”元春撐著桌腿坐起來,勉強一笑,“求了也沒用,爺不會同意的。我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自打進了佟府,挨打都快習慣了。
一開始還好些,隆科多顧念著孝懿皇後,李四兒便不敢太囂張。可是自打她有了身孕,而李四兒的孩子掉了後,李四兒仿佛瘋了似的,變本加厲地折磨起她來,隆科多隻不管不顧,一味寵著李四兒。
於是賈元春的孩子沒了、抱琴也死了、身子也漸漸衰敗下來,從前她苦苦支撐,隻想著說不得還有翻身的機會,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一個機會,結果卻是這樣。
腹中像火一樣燒得厲害,賈元春張口又吐出一口血,她知道她等不到下一個機會了,但即便要死,她也要拉著害了她的人陪葬!
隆科多!
李四兒!
元春看向正殿的方向,那裡如今住著隆科多和李四兒,他們仿佛正頭夫妻一般,不知置原配赫舍裡氏於何地?
她問丫鬟:“證據都準備好了吧?”
丫鬟點點頭,猶豫道:“真的要這麼乾嗎?”
賈元春點點頭,盯著丫鬟看了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帶血的牙配上那笑竟顯得鬼氣森森。
丫鬟嚇了一跳,隻聽元春道:“辦好這件事,我可以放你和你老子娘一起離開京城,還會給你們一筆錢,以後不管種地還是做生意,總比為奴為婢強。但若你敢背叛,我也送你們一家團圓——在陰間!說不定到時候還能繼續伺候我呢!”
丫鬟白著臉磕頭:“奴婢不敢!”
與此同時,太子把手裡厚厚一摞隆科多的黑料交給管事太監:“想法子把這些交給六弟,叫他看著處置吧。”
“是!”
即將被卷到風雨中的胤祚絲毫不知,他現在正在林家,紅著臉和同樣紅著臉的黛玉麵麵相覷。
頭一次以未婚夫妻的名義光明正大相見,二人一時還真不知說什麼好。
好一會兒黛玉突然想起什麼:“求皇上指婚的事.....你從前和父親提過嗎?”
胤祚:“!!!”
事情太急,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