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果鳥如大軍壓境,清脆鳴叫聲重合在一起,造成了極大的視覺震撼。
“哪裡來的這麼多野生果鳥。”村民們紛紛詫異,一同望向天空,看到了這副異象。
果林間,犬槐和村長也同時停住了腳步。犬槐望向天空,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道亮光。
“是唐閔哥哥!”朵朵驚喜地叫出來,“他把那麼多果鳥全部叫過來啦!”
隨著朵朵的呼聲,大家視線從天空轉到了唐閔身上,唐閔站在籬笆前,麵對著一望無際的爆炸果林,頭頂是逐漸逼近的黑壓壓鳥群。
念能帶動的氣流以他為中心飛速旋轉,從外麵隻能模糊地看到飄動的衣擺和幾縷淺金色頭發。
村民:“野生果鳥都有自己的頭鳥和小團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果鳥飛在一起。”
“這得耗費多少念能才能搶奪頭鳥們的領導權啊。”
“大概是全勝時候的我要在心裡掂量掂量值不值的程度,就爭奪頭鳥控製權的念能消耗就抵得上A級念者一年的職業壽命了。”夫人看向唐閔的背影,“這就是SS級天賦值的念能儲備嗎。”
大片果鳥俯身鑽入身下的果林,不多時個個嘴裡銜著新鮮的果實,飛往擺放在籬笆邊上還沒有完全裝滿的果簍,將果子放入裡麵,重新鑽入果林,如此往複。
沒過一會,所有果簍上麵都停滿了果鳥。
夫人向大家招呼:“都彆光看著了,快去拿新的果簍過來!”
放果簍可比摘果子輕鬆多了,村民們把之前沒處用上堆在一起的空果簍拆開,排在籬笆邊上。
很快就要果鳥過來往裡麵放果子,全部村民一起行動,還忙得手忙腳亂,很多空果簍剛拆開沒來及放下去,上麵就已經停滿了果鳥,等放下去的時候裡麵已經半滿,大家隻好繼續馬不停蹄地拿新果簍。
“快快快,這裡又滿了,快拿新的來。哎呀,你到底行不行,讓我來!”
果林裡,犬槐在前麵跑,村長在後麵趕。村長道:“我又不追你了,你跑這麼快乾什麼。”
“這些果鳥肯定是唐閔弄得,我去看看。”犬槐用最快的速度往外麵衝,頭頂周圍都是數不清的果鳥,跟他飛往同一個目的地。他目光閃亮亮的,越過高大的枝林灌木,一門心思跑著,終於看到了一點籬笆色。
地上天空中全是果鳥,村民們一個連一個傳遞果簍,才短短幾分鐘果簍就擺滿了這片空地,大家又趕忙開辟出另一塊空地。
犬槐快速地掃過去,在籬笆外圍看到了被濃鬱念能包圍著的唐閔。
唐閔微微仰著頭不知道在看往哪個地方,神色淡淡的,仿佛自己隻做了件沒什麼可在意的小事,或許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小事。
外圍的地勢比果林裡麵高了兩米,犬槐站在果林裡,抬起頭才能看見唐閔的全身。
這個纖長優雅的身影倒映在深棕色的眼眸最中間,再也沒有移動過分毫。
這是他的目標,他所要追逐的遠方。
後麵跟上來的村長從後麵拍了一下犬槐的後腦勺:“眼睛都要掉出來了,看什麼看,快點過去幫忙。”
“哦。”犬槐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最後看了一眼霞光中閃耀到不可逼視的人,彙入人群一起搬果簍。
——
“乾杯!”
“祝賀我們今年的豐收!”
一聲尖銳的炸響,金色的火線直衝雲霄,在最高處爆炸,散開無數漂亮的花火,點亮了濃重的黑夜。
“嘭——啪!”
煙花底下的空地上,村民們碰杯的碰杯,聊天的聊天,吃東西的吃東西,吵吵嚷嚷,熱鬨非凡。
每次采摘周結束,村裡就會舉行豐收晚會,熱熱鬨鬨過上一晚,今年的采摘周可謂是大起大落大起,意外和驚喜接連不斷。
“你當時累暈過去了沒有看到,唐閔——就是那個犬槐帶來的朋友,可不得了,他引來一大批野生果鳥,野生果鳥呐!把天空都占滿了。半小時,短短半小時,所有的爆炸果都被摘完了,粗略估計,搞不好這是個S級念者。”一個村民和鄰居神情激動地講解昨天下午的盛況。
“真的假的?”鄰居詫異道,“S級念者全世界不到二十個,排除那些沒有記錄在案的人……他才跟犬槐差不多大吧,年紀輕輕,就有這麼恐怖的念能控製了?還有這念能儲量,誇了個大張,他在哪,我得去看一眼,根據我二十多年的職業生涯,這人以後可是個大人物哇。”
作為話題人唐閔,現在就是超後悔。
當時腦子一熱做下的衝動之舉,功勞是搶過來了,但是犬槐比他自己立功還要激動。
“唐閔,你太厲害了!”犬槐湊到唐閔身邊,語氣十分興奮,“你救了大家四分之一的收成,你是全村的大英雄!”
唐閔把手攔在兩人中間,擋住犬槐灼灼的視線。他現在心情十分平靜,算是通過這件事了卻自己一個心事,搶主角功勞也激不起他多少感覺,還引發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又或許這不是主角的專屬事件,很多人在其中也幫了忙。
以後不亂來了,安心等死吧。
“我真沒想到你會主動幫忙,我太高興了,我跟你說……”犬槐持續這樣亢奮的狀態一天了,從昨天開始,一直在他耳邊逼逼叨叨,從左耳說到右耳,從身前說到身後。
好煩人。
唐閔把捏扁的紙杯子扔進垃圾桶,背過身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屏蔽犬槐。
犬槐完全沒有意識到唐閔對自己的排斥,說著說著就走到了唐閔麵前:“這可是你走出自閉的第一步,以後肯定會越變越好,加油呀唐閔,你一定可以的。”
唐閔感覺犬槐再不閉嘴,他又要起殺心了,不是自殺,就是把犬槐給刀了,反正兩個成功率一樣低,保不齊就負負得正了呢。
“犬槐,唐閔。”村長和夫人姍姍來遲。
因為要準備一部分晚宴,兩人來得晚了一些,擺好食物朝這邊走過來。
唐閔感覺自己不好了,因為迎麵走來的就是他衝動之後引發的其中一個麻煩。
“唐閔,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認我做乾爹?”村長把犬槐推開,用氣音在耳邊偷偷告訴唐閔,“我跟你說,我可是這邊無主之地解怔局的前副局長,現在局長是我徒弟,這個身份我可連犬槐都沒有告訴過,認我做乾爹絕對不虧的。”
“不用了。”唐閔拒絕。
被拒絕了一天的村長很有毅力,點點頭道:“那我一小時以後再來問你,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唐閔:……救命。
犬槐拿著兩杯用爆炸果鮮榨的果汁走過來,一杯放在唐閔左手邊:“看乾爹那樣子,就知道你沒有同意。”
唐閔咽下口中的牛排,喝了一口果汁:“他是不是有到處認乾兒子的癖好。”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但是乾爹自己不承認。”犬槐一口氣把果汁全喝完了,又去拿了一杯,“剛遇到他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跟我說,說自己不輕易認乾兒子什麼的,我感覺他對每個年輕人都這麼說過。”
“不過乾爹他挺厲害的,我很多東西都是他教的,懂很多東西。看得出來他挺喜歡你,你為什麼不同意?”犬槐問。
唐閔:“不想建立沒必要的關係。”
越親密的人在他後期走入歧途以後對他的仇恨越大,他對增多自己的敵人沒有興趣。
犬槐理解為唐閔生性冷淡,也能理解,他這些天這麼和唐閔走在一起,也隻能在村莊裡麵占占便宜,說兩人是朋友,保不齊一回去人家就不認人了。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在唐閔心裡留下印記,如果他也能算一個就好了。
宴會結束後留宿了最後一晚,兩人在第二天清早離開村莊。
“真的不多呆幾天嗎?”夫人臨走前還在挽留。
左肩扛著一把搖椅的犬槐:“我們得回去訓練了,這幾天玩了太久,都快把體術落下了。”
“也是,村裡沒有專業的訓練器材,在院子裡練怎麼也比不上學校的訓練室。”夫人作為曾經學校訓練室設計者之一,最知道裡麵的獨到之處。
村長從屋子裡搬出三大箱果子:“這幾箱果子你們拿回去吃,反正這小子力氣大,讓他搬。”
“我搬我搬。”犬槐接過那三大箱果子,左肩扛搖椅,右肩抗果子。
唐閔看了一眼犬槐的慘狀,正好犬槐也看了過來:“我就知道你要笑,被我抓住了吧。”
唐閔還沒來得及上揚的嘴角立刻拉平。
“真的不認我做乾爹嗎?”村長依舊對唐閔念念不忘。
唐閔:“不了。”
他已經拒絕很多遍了,再問就不禮貌了。
村長欲說還休地一點頭:“那好吧。”
夫人白了村長一眼,對他們道:“好孩子,采摘周的事情我們都記著呢,以後有了什麼困難儘管跟我們說,我們幫得到的一定會幫忙。”
“乾媽你放心,我們都知道的。”
又聊了幾句,犬槐朝兩人招招手:“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趕不上早上訓練的時間了。”
這次兩人沒有騎自行車回去,夫人叫了車,早早停在村子門口。
唐閔在犬槐開口之前就一個人坐在了前麵的位置,犬槐隻好閉上嘴坐在後麵。
一路無話,透過後視鏡,犬槐看到了唐閔的臉,經過一周的田園生活,唐閔的狀態明顯比在學校那時好很多。雖然合上眼的時候,還會顯露出一些鬱氣,但好歹沒有一心要去死的偏執感了。
犬槐想到唐閔越變越好的精神狀態,心裡放鬆了下來,算是一個圓滿的旅程了吧,哦,對了。
唐閔的通訊器忽然傳來一聲轉賬提示音。
“這樣所有的錢都還齊了。”犬槐搖了搖自己的通訊器。
——
夏有雨晨跑完來到訓練室,看見了消失了一周又回來的兩個人,唐閔拿著一根很長的鐵棍,毫不留情地往犬槐的手肘和膝蓋敲去。
“沒有念能,你就隻有靠□□撐起外骨骼,這裡,這裡,力度要掌控好。嘖,還不夠。”
“啪啪!”令人牙酸的棍子敲擊骨頭的聲音響起。
唐閔不耐道:“你是笨蛋嗎,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
剛才那一下打到了犬槐腿上的麻筋,膝蓋一彎差點跪下去,好懸撐住了,犬槐擺好在唐閔眼中還算勉強的標準姿勢,低聲喃喃道:“又不是誰都跟你一樣,一點就通。”
唐閔掃了犬槐一眼,犬槐閉了嘴,緊接著後背一疼:“嘶——”
唐閔敲棍的位置刁鑽又精準,全部打在了犬槐不標準的位置上,隻是裡麵夾雜了念能餘威,疼到骨頭裡。
“都說了伸直。”又是一棍。
夏有雨呆呆地看著兩位,關了門走進來:“你們去哪了,居然一聲不吭消失了一周。”
犬槐轉過頭:“夏有雨,好久不見……”
沒說完,犬槐腹部就挨了一棍,這次犬槐徹底挺不住了。
見犬槐冒著冷汗倒在地上,唐閔扔下棍子,走到旁邊沙發坐下,完全不管人死活地拿出通訊器點開了遊戲。
等犬槐緩過來那陣,爬起來抬頭看見夏有雨目光複雜:“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犬槐盤腿坐在地上:“訓練啊,因為我是無天賦嘛,外骨骼對我有限製。唐閔說可以用人工念能做驅動外骨骼的額外能量,不過我沒有用過人工念能,總控製不了力度,他就幫我適應人工念能。”
“無天賦體術者確實有這種使用外骨骼的方式。”夏有雨捏著下巴,“但唐閔怎麼會突然願意教你了,你們不是之前還鬨矛盾麼,這就好了?是不是跟你們突然消失一個星期有關。”
“我們是出去玩了。”犬槐道。
“出去玩?你和唐閔?”夏有雨感覺這句話比唐閔教犬槐使用外骨骼還要玄幻,“唐閔怎麼會跟你出去玩,還去一周!?”
“怎麼不可能了,這是事實。”犬槐,“而且他應該也挺喜歡那個地方的。”
夏有雨搖頭:“不,我不能接受,我和他可是當了一年同學的,我都沒有和他出去玩過!”
“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吧。”犬槐聳聳肩。
“不不不,我覺得是你有問題的可能性比較大。”夏有雨斷定,“你肯定做了什麼,唐閔就不是會和你出去玩的人。”
到底是正兒八經相處了一年的同學,就算現在,夏有雨和唐閔也隻是見麵打個招呼,順路一起走的關係。
唐閔一向獨來獨往,他們班大多數人都這樣,念者有一些傲氣在,不好相處,唐閔當然也是這樣的,之前和唐閔關係最密切的兩姐弟也不會說和唐閔一起出去玩之類的。
但犬槐明顯是個異類,第一次聽到犬槐這個名字就是因為他和唐閔的分班考武試考核,這個暑假也一直纏著唐閔。
這麼想來,犬槐和唐閔出去玩好像也在情理之中?難道是因為犬槐愛作死不怕死,所以才和唐閔有了親近的機會?
“哇靠。”夏有雨懊悔道,“走錯路線了啊。”
遊戲打著打著,腳邊就蹲了一個人,唐閔手指一頓斜眼看過去。
犬槐主動把唐閔扔在地上的棍子撿起來遞給他:“我好了,我們繼續訓練?”
唐閔視線回到屏幕上:“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犬槐對唐閔飄忽不定的脾性有了一定了解了,把棍子放在一邊站起來:“那我自己訓練去了,要不要喝果汁,我剛冰凍過。搖椅呢,你想坐我就把它拿下來。”
唐閔對犬槐莫名其妙的殷切有些無語,但還是道:“這裡有彆人。”
有彆人怎麼摸魚。
犬槐認真思考了一番:“那我把他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