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秀傷心的表情一收,木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她怎麼給忘了還有這倆懶得動腦的!
無情提醒道:“難道你忘了刀客人除了武功高強,精通醫毒,易容換顏也是一絕。”
刀客人精通易容術這點,還是無情和蘇映秀在推測薛玉林跟刀客人之間究竟存在什麼樣的恩怨時猜出來的。然後他們又一起到冰窖裡驗證了這個猜想,在蘇映秀特彆調配的藥水下,果然發現了屍體臉上易容的痕跡。
薛玉林絕望的癱坐在地,千算萬算他怎麼就忘了那惡心人的易容術,當初刀客人就是用易容術頂替他爹的身份,欺騙他娘,在福運鏢局痛痛快快的生活了五年。
隨著薛玉林痛苦的訴說,大家也清楚了十年前刀客人在福運鏢局做下的惡事。
十年前,福運鏢局的總鏢頭薛東泰突患惡疾,遍尋名醫全都束手無策,後來有鏢師提議去找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鬼手神醫刀客人出山幫忙醫治薛東泰的惡疾。
隻是那個時候刀客人已經離開毒聾穀,正在某個偏僻的小村莊的無名荒山上采集藥材,福運鏢局的鏢師全被派出去大江南北的尋找鬼醫的下落。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位年輕的鏢師在某個鎮子上幸運的遇見采完藥回客棧的刀客人,向他提出了請求並告訴刀客人,如果他能治好總鏢頭,無論什麼條件福運鏢局都可以答應。
一個人是找不完所有藥材的的,刀客人離開毒聾穀兩個月隻找了一味藥材,他正準備回刀客山莊讓弟子們都出穀幫他找藥。而福運鏢局就是在這個時候撞上來,刀客人考慮到鏢局走南闖北,說不定知道藥方上那些藥材的下落,便答應了跟年輕鏢師回去救人。
誰知他們趕回鏢局時,薛東泰因為惡疾纏身已經一命嗚呼進棺材了。刀客人沒想到會白跑一趟,心情不好臉也有點黑,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跪在靈堂前哭的梨花帶雨的薛夫人。
薛夫人與薛東泰是老夫少妻,在薛夫人之前薛東泰曾經有過一位夫人,隻是那位夫人命薄早早的去了,新夫人是薛東泰四十歲的時候娶進門的。
如今薛夫人也不過才二十五歲,雖然生養了一個兒子,但身材保持的很好,長得也是人比花嬌,此時一身孝衣跪在靈堂上哭的傷心欲絕,被刀客人看在眼裡,癢在心上。
他凝望著薛東泰的靈堂,耳邊是美婦人悲傷的啜泣聲,慢慢一個歹毒的計劃在心裡琢磨開來。
刀客人來到靈堂上,指揮鏢師開棺,在眾人議論紛紛中他裝模作樣的給死人薛東泰把了把脈,忽悠眾人還能救活,讓鏢師把薛東泰的屍體抬到他的臥房。
並且告訴所有人他要全力施救薛東泰,期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偷看,否則他就不管薛東泰的死活了。
不管是期待總鏢頭活過來,還是想親眼見識死人複生,眾人紛紛表示會守好房門絕不讓任何人打擾。
然後所有人在臥房門口等了一天一夜,就在大家困的睜不開眼,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臥房的門被打開了,薛東泰紅光滿麵的從裡麵走出來,不僅病好了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十歲。
在鏢師們的起哄中,死而複生的薛東泰還當場表演了一套刀法,刀刀淩厲,最後更是一刀劈開了庭院裡的石桌,讓眾人目露驚駭。
有鏢師注意到怎麼隻有薛東泰一人出現,連忙追問能救活死人的神醫去哪裡了?
薛東泰一臉感動的說,“神醫為我的病又是輸送內力又是針灸活穴,累了一天一夜已經躺下休息了,你們可以在門口窗邊看一眼,記得動作輕些彆吵到神醫睡覺。”
一群五大三粗的鏢師們為了再看一眼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紛紛化身小姑娘,踮著腳抬著胳膊小心翼翼靠近臥室的門窗,透過門窗果然看到“神醫”睡得正香。
反正鬼醫救活了總鏢頭,總鏢頭肯定會設宴重重感謝鬼醫,到時候在宴席上他們在多敬鬼醫幾杯酒,跟這麼厲害的神醫好好套套近乎,這時候就不要進去打擾,以免惹怒鬼醫。
隻是鏢師們怎麼也想不到,鬼醫第二天醒來就離開了福運鏢局,走之前隻見過薛東泰一人,請他幫忙留意幾味藥材就算是診金了。
在鏢師們可惜不能跟鬼醫打好關係時,他們並不知道崇敬的總鏢頭已經被刀客人用化屍水徹底銷毀了,而他們眼前這位死而複生的總鏢頭,卻是刀客人易容偽裝的。
從此以後,刀客人天下無雙的醫術就被福運鏢局的鏢師們傳的天下皆知,隻是內容太過離奇,大多數人都不相信。
刀客人在福運鏢局生活了五年,直到找齊藥方上的藥材他準備啟程回毒聾穀。
既然他要離開了,那薛東泰自然也就不能存在了,刀客人準備假死遁走。隻是他沒想到,第一個看穿他精妙易容術的人竟然是個十歲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小薛玉林,薛東泰去世那年他剛滿十歲,也就是說刀客人的易容術隻騙了這個小孩兩個月,就被他懷疑身份並偷偷告訴了薛夫人。
當薛夫人聽到兒子說,懷疑現在的爹是假的時候,更是失手打翻了梳妝台上的胭脂盒。兒子都起了疑心,跟丈夫同床共枕十年的薛夫人自然也心有懷疑,畢竟易容術再如何高明,短時間內也無法讓人的身材變得一模一樣。
隻是這一切,年輕的薛夫人不敢深思,如果現在的丈夫不是她真正的丈夫,這對她一個柔弱女子來說,將是天崩地裂。
可兒子已經明確把懷疑告訴她了,薛夫人再也無法繼續裝什麼都不知道,否則她將無法麵對兒子良心難安。
薛夫人命廚房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在吃飯的時候屏退伺候的丫鬟,哄著刀客人喝了好幾杯摻了毒的酒。然後挑明懷疑當場質問他究竟是不是薛東泰,如果最後發現是她跟兒子誤會了,她便拿出解藥讓丈夫服下,這樣的結局皆大歡喜。
如果結果不是她期待的,她便一同飲下毒酒,殺了刀客人,也替自己贖罪。
可薛夫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在把毒酒遞給刀客人的時候,就被他發現了並且不動聲色的服了解毒丸,酒中的毒根本毒不死他。
刀客人將年幼的薛玉林抓來,撕下臉上薛東泰的易容,把自己惡心的嘴臉暴露給薛家母子看個清楚,然後又逼著他們雙雙吃下毒藥。威脅他們,誰敢出去胡說,他就讓另一個人體驗腸穿肚爛死去活來的感覺。
薛家母子都不想看到對方受苦,隻能接受刀客人的威脅,直到五年後刀客人回毒聾穀才算解脫。
薛玉林嗓子嘶啞的厲害,他每每提及刀客人的時候,整個人猶如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半年前我娘去世,我帶著爹留給我的刀,娘送我的匕首,終於可以毫無顧忌的來找刀客人,向他實施我籌謀多年的複仇計劃。”
李元辰嗤笑一聲,嫌棄道:“籌謀多年的計劃就是捅他兩刀?你也太沒用了吧!”
“這才不是我的計劃!”薛玉林低吼一聲,他雙目噴·火,憤憤的瞪著笑話他的李元辰,丁友富還有無情四人。
“要不是江湖突然傳出刀客人煉成不老長生丹,引來你們這些人,我早就按照原本的計劃將刀客人那個畜生大卸八塊,五馬分屍了!”
“隻是這樣?”李元辰凝視著薛玉林真誠的眼神裡全是對他計劃的失望,一副“白期待你了”的模樣。
薛玉林沉默的看著李元辰,抿唇道:“不然,你教教我該怎麼做?”
李元辰憐憫的歎息道:“報仇都要人教真沒用,怪不得殺錯人都不知道。”
薛玉林:“……”
再刺·激老子,信不信老子拿你練手!
李元辰瀟灑的收起折扇,好整以暇的對他露出一個殘忍至極的笑容,儘管來試試。
蘇映秀看看李元辰,瞧瞧薛玉林,不是在控訴刀客人那個畜生的罪行嗎?你們倆個怎麼還聊起天來了?
好在有追命及時把大家的關注點拉回正軌,他問道:“刀客人放著好好的鬼醫不做,莊主不當,為什麼要跟一個下人替換身份?”
無情深邃的眼睛看向刀昆吾,淡淡道:“這就要問問刀管家了,刀客人就是啞十七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也不會啞十七一死,你就跑來向蘇姑娘投誠,昨天你可是很有骨氣的將嫌疑往蘇姑娘身上引,說出了她想殺刀客人之事。”
“我隻是個下人,這些都是莊主吩咐的,都是他讓我做的。”刀管家噗通一聲就跪趴在地板上,就這小膽真白瞎了絕世好刀“昆吾”這個名字。
“那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說說,我這就說!”刀管家哆哆嗦嗦的將刀客人的計劃和盤托出。
“前天晚上主人突然深夜來到我的房間,跟我說他煉成不老長生丹不僅會引起轟動名震天下,同時他還會陷入無窮無儘的危險中。因為人人都想要長生不老,擁有永恒的生命,可不老長生丹天下僅此一粒,以後也不會再有,誰想得到它誰就會來搶,毒聾穀的那些毒花毒草根本擋不住一群瘋子。”
“現在整個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毒聾穀,盯著刀客山莊,隻有他帶著不老長生丹由明轉暗,才能保住性命和丹藥。然後莊主就讓我在弟子裡麵找出一個體型跟他相似的,準備來一招偷天換日。也是在這個時候莊主察覺到了薛玉林來刀客山莊的目的,於是將計就計借薛玉林的手,告訴天下人鬼醫刀客人已經死了,不老長生丹也被偷跟著下落不明了。”
“所以不老長生丹失竊是刀客人自己搞出來的?”丁友富激動地雙手揪住老管家的衣領,雙眼熱切的追問道:“那丹藥現在是被他藏起來了,還是被殺他那個人拿走了?”
刀管家都快哭了,“小人就知道這麼多,至於不老長生丹在哪兒,小人不知道啊!”
丁友富額頭皺出七八道褶子,渾濁的雙目爆發的精光,使他浮誇的穿衣風格和滿嘴大金牙都顯得深不可測。
這才像一個在商場混的風生水起,不僅把生意鋪滿整個大宋,還敢把店鋪開到敵國,真正做到斂儘天下錢財的天下第一有錢人。
“丁老板這是不裝了?”蘇映秀樂嗬嗬的打趣了一句,看著這一屋子老老少少,她不禁咂舌,真是到處都是戲台,誰都能扮上臉唱兩句,都是深藏不露的角兒啊!
丁友富憨憨笑道:“蘇姑娘說笑了,我們還是儘快找出是誰殺了刀兄弟吧?”
還刀兄弟呢!如果人沒死,你怕不是第一個要衝上去殺人,然後在搶了你刀兄弟的丹藥,吃了好做永遠的大富翁。
蘇映秀背過身狠狠朝天翻了白眼,卻沒想勁使大了,眼皮翻上去下不來了,急得趕緊手動複原。
正揉眼睛呢,完好的左眼就對上無情笑意滿滿的目光,和他拚命克製還是在上揚的嘴角。
我去!怎麼忘了無情還在她身後,剛才她那些有損仙女形象的動作不會都被無情看在眼裡吧!完了完了,丟死人了!
蘇映秀臉頰緋紅,潔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她心裡在糾結無情是不是在笑她,卻不知她這副小女兒嬌羞模樣,落入無情的眼裡卻是心旌搖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刀客人的死因還需要進一步檢查,有結果我會通知大家,請丁老板放心。”
今天人剛死什麼線索都沒有,連死因也沒找到,丁友富知道就算他在著急也是沒用的,隻能靠四大名捕的本事抓到凶手找出長生不老丹,至於找到長生不老丹後如何從四大名捕手中搶過來,這個還需要回房間從長計議。
丁友富走了,薛玉林等腿不麻了,便黑著臉從地上站起來也跟著離開了,他對長生不老丹沒興趣,反正刀客人這次是真的死了,等找到凶手告訴他一聲就行。
追命、鐵手和冷血被無情安排去審問山莊裡的弟子,問問他們昨晚上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總要試一試。
刀管家熟悉山莊情況,幫著去集合人了。
此時屋子裡隻剩下無情、蘇映秀、李元辰和刀客人的屍體。
蘇映秀那根神經不敏感,所以並沒有察覺到正在形成的修羅場,她剛剛在無情麵前出了那麼大個洋相,此時正苦惱於該如何麵對他。
最後幫她脫離“苦海”的竟然是李元辰。
“美妞兒,約你賞花你不去,找你釣魚總肯賞臉了吧?”
“釣魚?”蘇映秀沒興趣,不過跟李元辰去玩玩也好。一來找機會套套他的話,直覺告訴她李元辰跟刀客人的死絕對脫不了乾係;二來正好能躲開跟無情單獨相處,等釣完魚她估計就把丟臉這事給忘了,這樣看到無情也不會覺得尷尬。
“沒錯釣魚,我特意命手下在穀中尋了一處河流,抓了十幾條十斤重的肥魚放在山莊的池塘裡,個頂個的肉質鮮嫩,釣上來就交給廚房讓他們現殺現做。”
李元辰說完又怕蘇映秀以“穀裡魚也有毒”為借口拒絕他,所以搶先說道:“放心,抓來的魚絕對安全無毒,我已經讓人提前試過了。”
“又撈魚又試毒的,你有很多手下嗎?怎麼沒有在山莊看到他們?”
“想知道?”李元辰湊近她,引誘道:“答應跟我去釣魚我就告訴你。”
蘇映秀一巴掌呼在他臉上,用力向一推,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折了脖子,越過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不是說要釣魚麼,還不快走!”
“得嘞,美妞兒!”
李元辰粹然一笑,如玉的五官竟有些妖孽。
往外緊走了兩步,李元辰忽然又退了回來,站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渾身透著寒氣的無情麵前,衝他挑釁地抱了一下拳。
這才緊追蘇映秀而去。
寂靜的房間裡,無情蒼白如雪的臉沉了又沉,獨自平靜地待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才有了動作。
轉動輪椅到刀客人的屍體跟前,俯下身認真檢查過他的每一寸皮膚,確認是真的沒有其他傷口後,無情的視線落在刀客人易容的啞十七的臉上。
想要除去刀客人的易容,就要用到蘇映秀調配的特殊藥水,蘇映秀……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