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輪到給蘇映秀倒茶時,去搬屏風的小夥計上來了,他忙的時候沒留神撞到身後沏茶的夥計,夥計手一抖,壺嘴碰翻了茶杯,裡麵的水全澆到了蘇映秀手上和衣服上。
“嘶!”蘇映秀吃痛,想看一眼傷勢但有個人比她動作還要快。
馬文才一把抓過她的手,緊張的關心道:“是不是燙到了,你的手沒事吧,快讓我看看!”
當看到她手背上很快就紅腫起的一片,氣得怒火中燒,衝著兩個夥計口不擇言,“你有沒有長眼睛!會不會乾活,倒這麼燙的開水是想燙死客人嗎?!”
謝道韞也問蘇映秀嚴不嚴重,一旁出錯的兩個夥計連連道歉,慌地手腳都在發抖。
“文才兄……”蘇映秀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尷尬地對嚇壞的夥計笑了笑,勸著馬文才坐下,“隻是一個意外而已,他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抹點燙傷膏就行了,夥計們辛苦一天也挺不容易彆計較了,被老板知道該扣他們工錢了。”
夥計沒想到蘇映秀這麼善良大度,兩個人都是一臉感動的看著她。
馬文才蹙著眉動作溫柔地摩挲著蘇映秀被燙傷的地方,眼神裡是無法掩飾的心疼,他梗著脖子嘴硬道:“反正我不管誰對誰錯,有意無意,就是不準有人傷害你。”
蘇映秀:“……”
雖然有點蠻不講理,但這話她聽了開心。
謝道韞輕聲細語的讓夥計退下,聞言頓時表情詫異,目光在他們二人之間來回流轉,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映秀也是攸地一愣,反應過來驀然抬頭看向馬文才,匪夷所思道:“你知道我是女人了?”
雖是疑問的口氣但她卻很肯定,不然馬文才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是撫摸她的手,又是說這些令人誤會的話。
馬文才蹙眉幫她擦拭手背的動作一僵,知道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不過他也不想再繼續隱瞞,正好借此機會挑開這層窗戶紙,於是乾脆承認道:“在書院我就看出來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蘇映秀沒受傷的手抵著下巴思忖,可絞儘腦汁也沒有想出到底是哪裡露了馬腳,才被馬文才發現了?
事實上,馬文才要跟著她回建康皇宮,到時候她的身份必然會揭曉,以免事到臨頭他驚嚇過度,在蕭衍麵前失了體統,所以自打出了嶧山書院蘇映秀就想找個機會告訴馬文才,或者故意漏出破綻讓他自己去發現。否則蕭衍不同意選他做駙馬事小,影響到馬文才未來的仕途發展,蘇映秀就難辭其咎了。
誰知馬文才聰明絕頂,人家自個早就猜出來了,隻是不忍心拆穿她罷了。而且說不定馬文才每天看她努力演戲隱藏身份,心裡指不定笑的多開心呢!
馬文才聽了她的話讚同道:“你的確裝的要比祝英台好百倍,如果不是偶然看見你穿女裝,我還以為你隻是個長得像女人,身材纖細的男人。”
馬文才想到當初在蘇映秀身上聞到女兒香,被她用一個香囊簡簡單單就糊弄過去還真是天真;接著他的視線不由落到蘇映秀白皙的脖子上,那上麵貼著一個以假亂真的喉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弄上去的?
謝道韞聽著他們的交談表情一愣,轉而失笑道,“是因為幫我那次。”
蘇映秀又注意到他話裡的另一個地方,感慨道:“你果然已經發現祝英台是女扮男裝了。”
馬文才眼神無語,吐槽道:“那麼明顯的特征也隻有梁山伯那個愣頭青會一如既往相信祝英台是男人,跟你比起來祝英台簡直從頭到腳都是破綻。隻要書院有誰露出一點看不起女人的意思,祝英台就氣急敗壞跟人家爭論不休,而且有誰見過一個大男人不好好讀書,躲在房間裡繡花,還一臉思春的表情,她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嗎?”
謝道韞原本還有點佩服祝英台勇於挑戰世俗,敢一個人女扮男裝到嶧山求學,可聽完馬文才形容地祝英台做的那些蠢事,臉上就隻剩下羞愧和汗顏了。
這真的是去認真學習的嗎?
馬文才小心翼翼地幫蘇映秀被燙傷的手抹上燙傷膏,夥計就端著餐盤來上菜了,為了表示歉意同時感謝蘇映秀幫他求情,兩夥計共同湊錢給他們多添了三道葷菜。
見他們認錯態度良好,馬文才雖然表情還是臭臭的,但也沒再說要跟他計較的事。
兩個夥計也鬆了口氣,對視一眼,慶幸他們逃過一劫。
吃完飯,幾人稍作歇息就繼續趕路,馬文才騎著馬問起蘇映秀為什麼會女扮男裝去嶧山讀書。
蘇映秀說:“因為我爹想給我安排相親,我沒那個心思就偷溜出來了,我是一時興起出門心裡也沒有目的地,聽彆人提起嶧山就跟著一起來了。”
馬文才這心是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慶幸的,“還好你來了嶧山。”
當他聽蘇映秀說家裡人給她安排婚事時,整個人就像泡到醋壇子,又酸又澀,不過……“你就算再不願意,也不可以離家出走啊,萬一被人騙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姑娘家獨自一人在外麵很危險,你居然膽大到跑去全是男人的書院裡一待就是半年,甚至還坦然地和一個男人同屋同床!你真是沒有一點安全意識!”
“容我提醒你一下!”蘇映秀麵無表情地打斷他的說教,豎起手掌說:“你口中的那個和我同住一屋,同床共枕的男人好像是你誒。”
馬文才愣住,反應過來後立刻麵紅耳赤,心虛地咳嗽兩聲就害羞地扭過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