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的大丫,她知道了為啥上學,她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如此渴望過上學,上學的念頭就像是在她心裡埋下了種子,然後瘋狂長出了枝丫,裝滿了她的內心。
她怔怔的看著沐浴在陽光下,好像渾身都在發光的三嬸,此時心裡冒出來一個念頭。
她,以後,也想要成為像三嬸這樣的人……
薑苗不知道大丫心裡此時的想法,她走到趴在地上不肯再爬的牛蛋身邊,拿著手裡的桃酥,
“牛蛋,這院子你連一半都沒爬到哪,你再不爬,這桃酥我可就讓狗蛋吃了。”
“舅媽,你不準給他,我爬……我爬……”
牛蛋又撐起身子,爬了起來,他的膝蓋這會已經被磨破了,火辣辣疼的難受,但牛蛋更想吃桃酥,他咬著牙一步步的往前爬著。
“快點爬,快點爬……哈哈哈哈……”
狗蛋坐在他身上還不老實,一個勁的亂晃著身子,把牛蛋折磨的夠嗆,
“狗蛋,你彆動了……”
牛蛋不說還好,越說狗蛋就越晃,牛蛋的臉上,汗都流了下來,他的手心磨得通紅通紅的,又爬了幾步,他的身子已經開始發抖了。
彆看牛蛋是個男娃,但被徐秀花看的像是眼珠子似的,待的嬌的很,整天恨不得含在嘴裡,所以他細皮嫩肉的,馱著狗蛋爬了這麼遠,已經受不住了。
“牛蛋……”
剛睡醒站在屋門口的徐秀花看到兒子在地上爬,狗蛋坐在她兒子身上,她頓時炸了,連忙跑上前,一把狠狠的推開坐在她兒子身上的狗蛋。
狗蛋被推倒地上,頭重重的磕在了硬邦邦的磚石鋪的地上,立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薑苗見狀,連忙衝張素芬屋子裡喊,
“大嫂,狗蛋被徐秀花打了……”
張素芬聽到聲音,鞋都顧不上穿,推開門,跑到狗蛋身邊,見狗蛋摔在地上,捂著流血的頭,哇哇大哭著。
“我的兒啊,娘的狗蛋啊……這咋還流血了哪?”
張素芬看著兒子磕破皮正在往外滲血的腦門,疼的不行。
如果說牛蛋是徐秀花的心頭肉,那狗蛋就是張素芬的眼珠子,旁人都碰不得,即使這個人是她一直巴結討好,怕得罪的小姑子也不行。
“大嫂,你怎麼教的孩子啊,怎麼能讓他騎在我兒子牛蛋身上,真是沒大沒小……”
徐秀花抱著兒子牛蛋,滿嘴的指責。
“昨個,他不是也騎在大丫身上了嗎,你可是狗蛋的二姑,你咋下這麼狠的手,這可是你大哥留下的獨苗。”
張素芬氣紅了眼,她平時對小姑子這樣好,處處都忍著讓著,可她竟然這樣對待狗蛋。
“媽,我腿疼,胳膊疼……”
牛蛋掀開袖子,讓徐秀花看,徐秀花一看兒子的胳膊青紫青紫的,並且還破了皮,頓時火冒三丈,對著張素芬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克死我大哥的死娘們,我今天和你沒完,你敢讓你兒子這樣欺負我兒子,誰給你的膽子,我推他一下還是輕的,我就應該扇他幾巴掌,小兔崽子,竟敢把我兒子當馬,當畜生,我非要打死你這個小兔崽子……”
張素芬也惱了,
“我撕爛你這個小娼婦的嘴,你哪來的臉說我,我至少結婚前的時候沒有和男人鬼混搞大肚子……真是不要臉皮,你就是那騷狐狸,耐不住寂寞的……活該你被你男人打,打死才好哪……”
場麵一下子亂了,倆人掐在了一起,又是抓頭發又是撓臉的……
薑苗在一旁看的樂的不行,她就是要讓她們狗咬狗。
沒一會兒,聽到動靜的徐老太出了屋子,見老大媳婦竟然拽著她閨女的頭發,扇她閨女的嘴,她頓時急了。
“老大媳婦,你個作死的小娼婦,竟然敢打我閨女……”
倆人掐架現在變成了仨人,也越發的精彩了,薑苗怕有人來打擾她們掐架,很貼心的走到了大門外麵,把大門從外麵關上了。
一扭頭,剛好看到一個和二丫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躲在大樹後麵往這探頭探腦的。
薑苗正在尋思著這是誰家的閨女,突然,她睜大了眼睛,這個,好像就是原女主,叫什麼陳小蘭的,她媽是叫劉紅梅。
陳小蘭見薑苗瞅見了她,她扭扭捏捏的從樹後麵走了出來。
“嬸子,川子叔有沒有在家啊?”
陳小蘭是實在沒法子了,上次川子叔帶到家裡的白麵雞蛋都吃完了,錢也沒有了,她媽最近身體又不好了,也沒錢看病,她上學的學費,老師也一直在催。
“你找他有事?”
薑苗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麵前這個小姑娘,隻見她上身穿了一件藍色的褂子,口袋上繡著不知名的花朵,薑苗曾經在村子裡女的腳上穿的布鞋上見過這樣的花樣。
下麵也是一條藍褲子,腳上時髦的穿了一雙粉紅色帶花朵的涼鞋,這涼鞋可不便宜,當初徐川說要給二丫買一雙,她沒讓買,後麵她去縣城買布拉吉,在國營商場見過這種涼鞋,一雙要七塊錢哪。
工人一個月工資才十幾塊錢,這相當於拿工人半個月工資去買了雙鞋,她們孤兒寡母的,哪來的錢買這麼貴的鞋?肯定是徐川那個王八羔子給的。
薑苗眼睛眯了起來。
“沒事……”
陳小蘭目光閃爍了一下,
“嬸子,要是川子叔回來了,你就告訴他我來找過他。”
陳小蘭說完就要走,不料卻被薑苗叫住,
“小蘭,聽說你上學了?你家給你爸看病欠了一屁股債,你們家困難成這樣,哪裡來的錢供你上的學啊?”
“我我爸留下的……”
陳小蘭突然結巴了。
“原來是這樣啊……”
薑苗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陳小蘭再也待不住了,跑了。
等人跑的沒影了,薑苗這才收了臉上的笑,陰沉沉的看著陳小蘭消失的路口。
等薑苗打開門,回到徐家的時候,院子裡的三個女人還在掐,目前瞧著是張素芬落了下風,臉上被徐老太撓的都是血淋淋的印子。
她們嘴裡還不斷的罵著對方,那真是啥難聽罵啥。
等二丫去把徐川從地裡叫了回來,這才結束這場掐架。
坐在門檻上,啃著西瓜的薑苗,一臉的可惜,她還沒看夠哪,她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張素芬麵前,開始拱火了。
“大嫂,雖然咱倆之前不對付,但今天我站在你這邊,你說,早上狗蛋和牛蛋騎大馬玩的正開心哪,這個徐秀花一上來,就狠狠的推了一把狗蛋,看把狗蛋推的,腦門都流血了,幸好狗蛋命大,要是一個不小心,那就……哎。
她差點把狗蛋害死,竟然還和她娘一起欺負你,看把你欺負成啥樣了,臉上撓的沒有一塊好皮了,這不欺負人嗎。
你說說你,大嫂,從我進了這個家門,你對那對母女倆那真好的沒話說,她們今天竟然合夥這樣對你……呀,這頭皮咋禿了這麼大一塊,這也太狠了吧……”
薑苗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老三媳婦,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話……”
張素芬不認為眼前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女人會可憐她,肯定是在笑話她。
“大嫂,我要是看你笑話,就不會給你說這些話了,我在一旁吃著西瓜看不挺好的嗎,咱倆是妯娌,都是這徐老太的兒媳婦,我早就看不慣那母女倆,你也是知道的。
我見你這樣被她們欺負,我這心裡也不是滋味,虧你平時對她們這樣好……”
心裡樂開花的薑苗假惺惺的說著話。
張素芬半信半疑的看著她,見她臉上沒有嘲笑戲弄的意思,這才好受點。
她此時正滿腔的委屈沒地說,雖然她以前恨這個老三媳婦恨的牙癢癢的慌,可剛剛她這番話,那真是說到她心裡去了,她暫時放下了對她的成見和戒備。
“我的命苦啊,我這樣伺候她們母女倆,她們不拿我當人啊……我可憐的狗蛋,被那個小娼婦害成這樣……她們娘倆還合起來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