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替身也風流(8)(2 / 2)

當真是個妙人,林肅此人慧眼識珠,也是個會調.教人的。

林卿唐行事並不拔尖,中規中矩的寫完了自己的文章,看內侍一一收上去,直到謝恩出了宮門才大鬆了一口氣。

“清瓊少爺。”西康那邊帶著馬車接他,他是懂規矩的人,從卿唐考中了秀才以後便已經改了以往的稱呼。

卿唐本不想如此,但尊卑有彆,若讓外人聽到了,隻會覺得林家的下人沒有規矩。

索性西康習以為常,倒無生分,事事殷勤周到。

林卿唐與同科之人拱手告彆,正待往馬車那處時卻是險些撞上了一人,他退後一步拱手致歉道:“這位仁兄見諒,清瓊剛才走的急了些。”

此等事情隻需相互致歉便能揭過,可卿唐卻是久未聽到那人厭惡,抬頭時見那人目光直接,便是相視也絲毫未移開時微微動了一下眉:“敢問仁兄,清瓊身上可有何不妥之處?”

“不,你生的極好,穿的也極好,再沒有什麼不周正的地方了。”楊丞看著他,隻覺得心如擂鼓,目不能移。

他知道林卿唐,也曾想將人當做齊清逸的替身,可是到了現在,他卻發現他曾經不屑之人如今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分變化。

先脫籍,得解元,再得會元,如今殿試結束,必是一二甲之列,風光無限,就像是曾經的齊清逸一樣奪人目光,可他分明性情更加溫順和善,連對上他這樣的陌生人都執君子之禮。

他那話語實在突兀,若少爺來說,卿唐自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他與此人不識,這樣直言容貌實在冒昧,卿唐行禮道:“多謝這位仁兄,清瓊家中有事,先告辭了。”

他錯步離開,楊丞轉身在他身後喊道:“你當真不記得我了麼?”

卿唐道了一聲抱歉,西康卻是發現此處糾紛迎了上來:“呦,這不是楊大人麼?您不是在清河府當職麼,怎麼跑到京城來了?”

卿唐本欲離開,聽西康不善的言論低聲問道:“你認得?”

“不認得。”西康也不想在這宮門口提起什麼往事讓人看著笑話,伸手請卿唐上車道,“清瓊少爺您快上車吧,不必與不相乾的人糾纏,要不然大人出來見您被為難可要生氣了。”

“好。”卿唐上車,隻是想著那人麵容著實沒有什麼印象,隻是西康語氣不善,想來是有些過節的。

殿試之事皇帝也會詢問重臣的意見,林肅雖然拜相,卻沒有過多的參與討論,放任那些個大臣們爭個臉紅脖子粗,他自安逸。

昭陽帝也是老神在在,聽他們爭論完以後兀自決定此事容後再議,也就是說之前你們說的都不算數。

林肅散朝時與殿試結束並不遠,他心知卿唐會等他,遂加快了步伐,可剛出宮門便看見了剛才的那一幕。

“那好像是剛剛入京的官員。”旁邊新上任的吏部尚書道。

林肅自然是認得楊丞的,隻是多年未見,他再不如初見時那般意氣風發,卻是仍然會惦記本不屬於他的東西:“王大人掌管吏部,沒想到見人便能識,在下佩服。”

“那人是剛剛入職的京官,通政司的經曆,熬了這麼多年隨父入京,隻是通政司那種地方,林大人也知道的。”王尚書搖了搖頭上車離開了。

通政司看似直通皇帝政事,卻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地方,在那處做官想要再升,當真是難於上青天了。

楊丞進京,想來齊清逸也是隨之同往的,多年未見,觀楊丞的眼神,隻怕感情不慕。

原世界線中他二人倒是在一起了,隻是楊丞被名聲所累,一生都留在清河府,而齊清逸想要翻案,卻是一生也未成,被關在那院落之中不甘心的做他的金絲雀。

有沒有愛情林肅不知道,隻知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尚書大人!”西康本是死死盯著看著他馬車的楊丞,在見到林肅的身影時連忙帶笑喊了一聲,迎了上去。

楊丞聽聞這一聲直接後背一僵,半晌不敢轉身,他同林肅曾經乃是雲泥之彆,一人是清河府的才子,同知之子,更與知府沾親帶故,一人是通判之子,生母早亡,除了一張臉,生性木訥,並不拔尖。

可如今他隻是正六品的京官,通政司那種地方,隻怕一生都沒有出頭之日,可曾經那個被他以權勢相壓之人如今卻是他必須恭維,不得不仰望的存在。

齊清逸不喜自己而傾慕於他,換成誰來選,都會選這個人罷。

“林大人。”楊丞轉過身來恭敬行禮,低頭時看見那官服逶迤,抬頭時卻有幾分的不敢相認,不管是官威還是容顏,皆是不可同日而語,他對上那目光,大驚失色連忙低頭,“小人冒犯,請大人恕罪。”

“不過看了一眼,何罪有之?”林肅扶起他行禮的手臂道,“隻是不知林某人這馬車有何讓楊大人如此向往的地方,竟是目光也不願偏移半分。”

楊丞渾身緊張,他自然記得當日未放榜時對林肅的欺壓和羞辱,那時他還想要將卿唐納為己有,如今林肅便是發難,他也無申冤之門徑:“小人知錯,隻是覺得大人車上的木紋極為漂亮,故而一時看的愣了。”

“沒想到楊大人竟好木工,此車在城中彆鶴軒所做,楊大人所感興趣也可定做,隻是下次彆再盯著林某人的馬車瞧了,免得讓旁人以為你不是看上了本官的馬車,而是看上了馬車中的人呢。”林肅淡笑說道,卻讓楊丞白了臉,汗水從額頭順著臉頰滴落在地。

他從未想過有一人能夠隻憑威嚴和隻字片語便讓他害怕至此:“小人謹記。”

林肅上車,卿唐已在其中等候,剛才的話語自然是入耳了,隻是他仍然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那人,便沒有下車去添一份亂。

待林肅上車,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幫林肅脫去了官帽,整理好鬢角後問道:“少爺,那人到底是誰?聽西康的語氣倒像是從前清河府來人。”

“你不記得了?”林肅笑著問道。

卿唐點頭歎氣:“著實想不起來了。”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必想起。”林肅這般答他。

可惜卿唐如今深諳撒嬌之道,沒有什麼事情是一次撒嬌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次,他湊到林肅身邊,攙住他的手臂道:“我既知道了開頭,若不能知道後續,當真是要好奇死了,少爺,少爺……”

他眼底清澈,堂堂會元之士如今在林肅麵前還是像個孩子一般,林肅笑道:“此事倒不是不能告訴你,隻是你知道了未必會覺得高興,反而不知道的好。”

卿唐頓時想起了前車之鑒,比如某次醉酒失態,至今記憶猶新,他放鬆了攙著的力道道:“此事可會讓少爺為難?”

林肅搖頭:“不會,乃是不必理會的瑣事。”

“此事可與我有關?”卿唐再問。

林肅答他:“自然與你有關。”

“那我便想知道,”林卿唐與他依偎認真道,“既是與我有關,便不能總是讓少爺一人處理,從前我無力抗爭,卻也想要與少爺共患難的,沒理由如今有了能力還總讓少爺處處操心,不得安生,小事累積,總會讓人勞碌的。”

“清瓊如今過了殿試,倒真是能說會道了。”林肅笑道,“你既想知道,我便說與你聽。”

楊丞與齊清逸之間的事情並不難解,不過是一人傾慕,求而不得,便想求替身一人,卻不想正主落難,所求之人也能得了。

時間節點林肅都給他講的清楚,卿唐麵上笑容消失,下意識抱緊了林肅道:“若未遇到少爺,那番景象當真可怕。”

若他落難之時被楊丞所贖,以他當時的見地,若那人不告訴他真相,隻一味的將他當作心愛之人傾心相待,他未必不會覺得那人是良人。

若齊清逸不落難,想來那人還能蒙騙許久,直至他年老色衰,再不相似,可齊清逸若落了難,他還傾心相許,與正主比起來,他恐怕便是那眼中釘,肉中刺,生怕那人發現,便是有所情意,怕是也是不及對正主的萬分之一。

以他奴仆身份,自然是分毫不能抵抗的。

隻是想想那樣的景象,卿唐便有渾身顫栗之感,他仰頭道:“少爺……”

他隻是喚了一聲,林肅便傾身將他抱緊了,拍著他的肩膀道:“不怕,我在呢。”

“此生得遇少爺,卿唐再無所求了。”林卿唐說道。

隻要有少爺愛他憐他,便是失去如今的一切,他也毫不後悔。

“這是傻話。”林肅低頭笑道。

他能感受到卿唐全然的愛意,卻無法全然理解,這樣將所有的一切都交付他人的感覺,這樣好像在燃燒生命一樣的深愛,真的隻是受激.素分泌便能影響的麼?

“卿唐隻在少爺麵前傻。”卿唐在他懷裡蹭了蹭笑道。

殿試三日後放榜,榜單一出,整個京城都熱鬨了起來。

“林卿唐,狀元!!!”

“三元及第,這要多有才學才能出知道三元及第之才!”

“當年若非林大人清河府鄉試失利,如今我朝三元及第之人便有兩人了。”

“林卿唐,聽說與當年的齊清逸大人生的很像。”

“大人?彆稱大人了,那就是個罪臣之子,陛下念他不知情未要他的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正是如此,父債子償,當年他能養尊處優,可都是靠他父親搜刮的民脂民膏。”

“……”

街巷拐角處齊清逸的手指捏的蒼白,身後侍從並不敢上前說什麼,他卻是轉身將剛買的東西通通摔了個粉碎。

“他林卿唐憑什麼得狀元?他憑什麼?他憑什麼?!!!”

“齊少爺彆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體。”身後跟著的侍從紛紛跪地。

齊清逸目呲欲裂,看著跪地的奴仆和一地的碎片突然蹲下了身去,試圖將幾人扶起:“你們起來,彆跪我,如今我哪裡有那個身份讓你們跪。”

他手指擦過碎片,卻是有嫣紅的血跡順著手指流了下來,手指刺痛,心中的暴虐卻似乎得到了平息,他平時最愛護自己的雙手,如今看著上麵的血跡,卻莫名覺得心中快意。

外麵的恭喜之聲不絕於耳,皆是恭賀林卿唐得狀元大喜,而他則像個可憐蟲一樣隻能摔東西發泄憤懣,何其不公?

那人風姿卓然,從底層爬了上去,被林肅所鐘愛,而他卻是不得不接受被一個惡心懦弱的男人靠近,他心有所愛,心有不甘!

“齊少爺,您要去何處?!”起來的奴仆看著齊清逸突然飛奔的身影連忙追了上去,可是追了幾個街角,卻是驀然失去了其蹤影。

“找到了麼?”

“沒有!!!”

“這可怎麼辦呢?回去怎麼跟少爺交代。”

“真是讓人不省心。”

“閉嘴,這是你能說的話麼?”

幾個奴仆遠去,顯然還在尋覓,齊清逸卻是從最初的巷角走了出來,戴上兜帽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林府之中熱鬨無比,道賀之人絡繹不絕,欣喜之意都快比上嫁娶之事了。

林老爺得無數誇讚,心中也是高興,繼室人前還端著笑意,無人處時卻是有幾分歎氣。

恭喜的也不是她林家人,放著正經弟弟不教,倒捧出個外姓人。

她正心情沉悶著,有婆子從外麵進來低頭湊到她耳旁道:“夫人,有一人說是要求見你。”

“誰啊?”繼室問道,“如今我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求見都能見的。”

“那人說他叫齊清逸,與大少爺的那位生的十分相似,若是乍一看還分不出誰是誰呢,”那婆子說道,“他說他知您的難處,能幫您脫困呢。”

“齊清逸,我倒是知道他,他不是跟楊家那個廝混在一處麼?”繼室翻了個白眼,“跟那個林卿唐也是一路貨色,他能幫我什麼?”

“夫人,話可不能這麼說,俗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齊清逸也是曾經的探花郎,如今落難,若您能幫扶一把,日後說不定有數不儘的好處呢。”那婆子說道。

“罷了,你悄悄將人帶進來,彆讓人發現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怎麼幫我。”繼室說道。

真正見到齊清逸時繼室一個抬眼先是嚇了一跳,然後站起身來繞著齊清逸轉了兩圈道:“彆說,長的還真是像,這兩人站在一處也未必分的出來,就是長的一樣的讓人生厭,說吧,你預備怎麼幫我?”

“有林卿唐在,林肅便會一直被他蠱惑,要什麼給什麼,曾經是脫籍,如今是狀元之位。”齊清逸笑道,“若是日後,指不定會將身後之物都留給林卿唐的族人。”

“他一個小倌,哪來的什麼族人?”繼室心中一驚,故作不屑道。

“這倒是新奇了,我當年打聽,林卿唐是被家中賣掉,可是父母兄弟皆在的,如今陛下又賜府邸,隻需要一步步的,您就跟他們徹底劃分了。”齊清逸觀那女人的臉色,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林肅當真是答應過將身後之物都留給林家族人的,他真的打算為了那個人一生無子。

天閹?怎麼可能,不過是為了林卿唐守身如玉,拒絕那些人罷了。

他對林卿唐越好,他便心中越恨,越嫉妒,越想取而代之。

繼室麵色蒼白,抬頭問道:“當真?”

她起身踱了幾步,看向了齊清逸道:“你可知騙我的後果?”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齊清逸道,“清河府元魯縣的一個村莊,林卿唐的家人都在那裡,我若是騙了夫人,願意受千刀萬剮之刑。”

他之前所說,繼室已經信了三分,如今起誓,又是信了三分,她自知不是什麼聰明的女人,隻盼著兒子好便是,可若是林肅如今不想幫,日後身後之物也不是她兒子的,那她隱忍做什麼?

可若與林肅直接對上,望兒豈能挨得住:“你打算如何幫我?”

“我與林卿唐生的相似,隻要他消失了,我取而代之,籠絡住了林肅,自然少不了夫人的好處。”齊清逸壓低了聲音誘.惑道。

“你說的輕巧,致遠可是將那林卿唐當眼珠子疼的,如何李代桃僵?”繼室說道,“你們雖生的相似,可是也不是全然相同的。”

“樣貌可以修飾,舉止可以模仿,至於文采,我自認不輸林卿唐太多,況且當年我為尚書之子時,林卿唐還是一個小倌,你當真以為林肅那樣的才學人品會看上一個小倌,不過是拿他當我的替身罷了。”齊清逸說道。

繼室捏緊了手帕,呼吸粗了起來,若真是如此,即便齊清逸成功了,她也能捏著把柄,得到好處:“你要我如何幫你?”

“楊丞喜歡他,換了身份便是。”齊清逸笑道,漆黑室內他眉眼如惡鬼,哪裡還有當初一分一毫的清貴之氣。

而在林肅那邊,06儘職儘責的彙報:【宿主,齊清逸跟您後媽接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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