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太子是雙兒(6)(1 / 2)

“你覺得我想要什麼?”林肅並未避諱他眼神。

可他直勾勾看過來,卻讓蕭唐視線飄移了一下,不敢對視說明心虛,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心虛,都是心虛。

蕭唐正想著說辭,他從前從未想過日後有一人會同他親近,皇子自幼也有那些教育,他雖因身體孱弱不曾親身實踐,卻也是看過,若讓他同一人那般行事,總是渾身都是不自在。

“你印記應該是在這裡。”林肅點了一下他眉心,蕭唐下意識握住了他手,抬眸對視時手指有些微微顫抖,“本宮雖是雙兒,但此生都不可能孕育子嗣,與尋常男兒並無區彆,你休要將我當雙兒對待。”

“原來太子已然想到了婚後之事。”林肅輕笑了一聲,手指下移捏了一下他臉頰,“我若是真如同旁人那般對待雙兒,應該揭破你身份,將你搶回西南去。不管是雙兒還是男子,你都隻是你而已,不必避諱自己身份,男子能做皇帝,雙兒自然也能,你既不想孕子,我又豈會強迫你?”

他剛開始本是玩笑,蕭唐心中微惱,因為即便他真將自己搶去西南,他那父皇也未必真敢發難,為一個棋子動搖國本,不管從哪方麵來想都是不值當。

反而舍一個太子,給征伐西南之地來一個名正言順理由,給天下人一個名正言順理由,怎麼看都很劃算。

可他後麵話卻讓蕭唐怔在了原地,心中有震撼之意。

他便是他,從不會因為是何身份而改變,蕭唐不是沒有想過上天為何將他生為雙兒,讓他一生隻能遮遮掩掩,生怕他人發現端倪,可這人說,雙兒又如何。

蕭唐心裡沉很,好像被什麼東西塞滿滿當當:“你……”

“你還能想出何種拒絕我理由?”林肅低頭看著他道。

蕭唐想不出,眼前人天人之姿,武能上戰場稱將軍,文能朝堂做宰相,絕非匹夫之勇,救他性命,知他心意,明白他為難與苦楚,也不會強逼他孕育子嗣,又重權在握,不管從哪一方麵都找不到拒絕理由。

“你說了那麼多拒絕理由,卻是未有一條不喜歡我。”林肅低頭蹭上了他鼻尖,呼吸可聞,“太子殿下,之前說喜歡是真吧。”

這樣距離實在太近,蕭唐心臟跳動極其劇烈,他想要後退,卻被林肅扶住了腰身緊扣:“小心一些,那邊是窗戶。”

“本宮……”蕭唐話未出口,便被人傾身吻住,這一次不同於之前蜻蜓點水,他下意識想要側頭,卻被另外一隻手捏住了下巴強勢而不失溫柔擰了回去。

長睫微垂,蕭唐本是抗拒手微鬆,然後拉緊了林肅背後衣服。

他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從前隻覺得若是親近當真是厭惡異常,可到了此處,才知他抗拒不過是因為覺得此生都不會遇上讓他想要親近人。

雙唇微分,蕭唐垂著眸微微喘著氣:“世子如此嫻熟,可見閱人無數。”

護國公世子扮演紈絝多年,青樓楚館應該去過不少,便是傳到京城,名聲也不如何好,雖說那種地方打著賣藝不賣身旗號,但內中之人若是人人清白,也不會吸引那麼多男子前去了。

“我是去聽過曲子,喝過酒,但是沒碰過其他人。”林肅低頭說道。

原身好附庸風雅,聽曲喝酒也能一擲千金,原本交友人不是圖他錢財,便是一起紈絝廝混度日,若是旁人,他們也帶著一起去嘗嘗鮮了,奈何護國公和其夫人何許人也,真將他家兒子引做那等汙糟之事,不說護國公府為難,就是自家裡父母也不能放過自己,因而原身雖是紈絝,到底還是停在很表麵層次。

蕭唐抿了一下唇,放下了扶著他手臂手,坐在了一旁爐火邊,他不能太靠近那人,靠太近,總是會心跳失衡,難以理清一些事情來龍去脈,容易被他糊弄過去:“如今本宮尚未與你妹妹解除婚約,婚事籌備,你隻讓她幫你占著位置,卻未曾考慮過她終身麼?”

“她自己終身自己去定,隨意她愛上什麼人,若她要走,你又豈會攔她?”林肅坐在了他旁邊,執起那爐上溫著酒壺,給蕭唐倒了一杯,見他直勾勾看過來,笑道,“你想問不是她婚事吧?”

蕭唐自不是一見麵便想成婚之人,隻是他絕不會暴露身份,也不能放棄帝位,那是他生來目標,可林肅卻是護國公世子,他未來要承襲爵位,掌西南十萬大軍,不管從哪一方麵來看,他們都無法光明正大在一起。

說什麼占著位置,倒像是他們能在一處似。

“你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我想問什麼?”蕭唐看著他說道。

“你想問我們要怎麼在一起。”林肅端起酒杯遞到了他麵前道,“新釀寒梅酒,酒意不重,嘗嘗。”

蕭唐看了他一眼,接過那杯盞放在鼻尖下嗅聞,卻未入口。

他已然習慣在自己居住地方之外不貿然吃下什麼東西,即便是林肅給酒水也是同樣。

林肅也不勉強,兀自飲了一杯道:“既是占著位置,隻要你願意,她就能讓位。”

“如何讓位?”蕭唐問道。

“護國公嫁女和護國公嫁獨子,你覺得陛下更中意哪一個?”林肅拿過他手中酒杯,自己飲了一半遞了回去道,“酒中無毒,太子殿下放心飲便是。”

他直接以自己為試,蕭唐目光卻是停留在了那被他接觸過杯口上有些出神:“本宮並無此意,隻是習慣了。”

“在宮中生活,小心戒備是好事。”林肅笑道。

蕭唐摩挲著杯口,莫名覺得自己這般謹慎防備可能會讓他覺得傷心難過,他低頭抿了一口酒,倉促之下也不知道自己喝是哪裡:“你剛才說是何意?你是男子,皇上豈會同意?”

這人若真要害他,實在用不上下毒這種下三濫招術。

“那我若是雙兒呢?”林肅看著他道。

蕭唐瞳孔有一瞬間放大,開口時竟有些結巴:“你,你是雙兒?!”

雙兒怎會生如此高大挺拔?聽說力能開三石之弓,可是林婷兒身為女子似乎也不輸於男子,林肅是雙兒似乎也不奇怪。

他神色著實古怪,林肅彈了一下他腦門道:“想什麼呢?”

蕭唐摸了一下額頭,心知他是想說偽裝身份:“你若是作為雙兒嫁我,世子之位隻怕不保,未來西南大軍也不由你繼承,你真心甘情願?”

“皇帝忌憚西南,是因為不管他命什麼官員去,都無法真正掌握軍隊。”林肅說道,“無論我做不做這個世子,當不當那個將軍,西南大軍隻會聽賢能者號令。”

他真未曾將那帝位放在眼中,隱忍二十載才將才能展露出來,一展露便讓高位上帝王都要忌憚幾分,他們原是相像之人,可這人卻比他來灑脫。

林肅目光轉向他視線,輕輕扣住了他肩膀道:“不是我灑脫,若真是功名利祿皆如浮雲,應該去和尚廟裡剃度出家去,你我二人總要有一人要妥協,是我先瞧上你,怎能讓你為難?”

“為了我,值得麼?”蕭唐不解。

他隻是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重要,在父皇心中是一枚可以隨意擺弄棋子,在臣子眼中是可以依附扶持權位,在自己眼裡,多年堅持不過是為了複仇撐住那一口氣,他將自己變成了複仇工具,為此不惜利用一切。

可在這個人眼裡,他竟是重要,是雙兒也好,男子也罷,是陰謀利用也好,是多疑多思也好,他知曉他,卻仍然願意放棄一切來他身旁。

“值得。”林肅直視著他眸道,“你何須妄自菲薄,你本就值得這世間最好東西。”

“你這人真是……”蕭唐將頭側了過去,輕輕靠在了那肩膀上。

多年苦苦支撐,早已身心俱疲,但他不能倒下,否則多年籌謀儘數化為烏有,本以為自己不會疲累,誰能想到竟是被這不過數麵之緣人勾起了心中脆弱,他原來也是想要找一條臂膀依靠一下。

林肅抬手摸了摸他臉頰道:“我這人真是什麼?”

“你這人真是……為何不早些來……”蕭唐靠在他肩頭呢喃道,待到話語儘頭,竟是綿長呼吸聲直接從他肩頭傳了過來。

“抱歉。”林肅低頭看他,本是敘著話人此時睡有些沉,呼吸中還帶著梅花酒香氣。

蕭唐身體孱弱,自然是甚少飲酒,他自有他心腹,即便是宮宴之上想要不飲酒也是簡單之事,如此情況下貿然飲酒,酒量深淺一下子便驗出來了。

之前還覺得他戒心重,如今卻能在外麵睡這樣昏沉,林肅捏了捏他臉頰道:“對你何須下什麼藥,一杯酒就能直接抱走了。”

懷裡人連呼吸頻率都未曾改變,垂下長發微微遮麵,眉心處因為挨蹭緣故,有一抹紅色從那裡透了出來,爐火之下,那本是清冷麵上多了幾分魅.惑天成。

朱砂痣若是生於眉心,可以稱之為美人痣,朱砂太小,怎及得上這蓮花印記來鮮豔惹眼,像是那天生花鈿似。

林肅將人抱好,用帕子將那處脂粉痕跡擦掉,又取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取出膏體抹在了那眉心處。

似乎覺得不想被觸碰地方被碰到了,蕭唐擰了擰眉頭,掙紮著想從夢中醒來,可是努力了一番卻是無果。

林肅將那處痕跡遮住,用鬥篷裹了將人抱了起來道:“你是真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蕭唐頭枕在他肩頭,唯有綿長呼吸作為回應。林肅抱著人下樓,樓下本是跟隨蕭唐侍衛看著他舉動想要衝過來,卻被人強行攔住:“林肅,你對太子殿下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太子殿下不勝酒力所以睡著了,”林肅示意,有人牽過了馬車,他將人放在鋪極其柔軟車廂裡,又將一應東西放在了車廂格子裡麵,俯身拍了拍蕭唐睡微紅臉頰,這才從上麵下來道,“回宮話繞過花燈街道會便宜很多,記得告訴太子殿下,我送他東西在馬車格子裡。”

那侍從被放開,他警惕盯著林肅動作,上次留他與太子殿下獨處,此人便有脅迫之意,雖說後來是為了給太子殿下治病,但這人絕非看起來那般簡單:“是,屬下記得了,隻是不知林小姐何在?太子殿下又為何會不勝酒力?”

“你是他侍從,此事應該問你才對。”林肅輕笑了一聲,“我不需向你解釋什麼,他醒來你便知道,回去吧。”

那侍從知道今日隻怕得不到答案,抱拳告辭,坐上了馬車前方,讓車夫驅車離開。

一夜花燈,最是讓朝野議論不斷便是昨夜那從整個京城騰起明燈,百姓覺得那等事情宛如神跡,男女愛侶卻是覺得那是天賜福緣,朝堂之上卻是因此事肅穆了許久。

“那燈登空到底是何緣由?”明承帝冷著臉問道。

火光滿天,今日登空是燈,明日登空還不知是什麼東西,而背後操作之人到底是何目,能操作如此登天之物,到底意欲何為。

“這,臣初見那物也有肝膽俱裂之感。”工部尚書站了出來道,“故而派人前去追逐,那燈雖是登極高,卻也有墜落下來,臣派人前去查看,卻發現不過是一些紙糊之物,應是燈籠一類物件。”

“若是燈籠,怎能隨意登空?”明承帝皺著眉道,“放燈之人到底是誰?”

“臣不明其中緣由,卻是尋覓到了放燈之人為誰,正是護國公世子林肅。”工部尚書道。

若是旁人,明承帝自不會緩和顏色,可是偏偏與西南之地有關,他麵色變得若有所思:“召人上殿。”

皇帝要見人,人便是在千裡之外也要快馬加鞭趕來,林肅晨起被通知進宮時一點兒也沒有覺得奇怪,這個時代還沒有孔明燈升空理論,一切不可思議之事都會與鬼神之事扯上關係,這位皇帝若不在此事上想點兒招式才是奇怪。

林肅上殿徐徐而行,周圍皆是大臣,他卻有幾分閒庭信步之感,能操作那等神物,大臣們看他神色頗有些複雜忌憚。

林肅到了近前撩起衣袍跪下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他雖跪在下方,可明承帝當真覺得這人未曾將他放在眼中,他無畏君之心,又有鬼神之力,若是不除,他夜夜寢食難安:“林肅,你可知朕喚你來所為何事?”

“臣鬥膽猜測是為了昨日放燈之事,”林肅拱手道,“上元燈節臣見獵心起,想要與民同樂,便讓人製作了許多燈放到空中一同欣賞,此物在西南城中並不納罕,隻是京中少見,想來陛下有此一問。”

揣度君心是臣下放在私底下,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事情,他此話一出,殿上更是安靜。

明承帝看著他道:“西南城中常見?西南城便是如此行裝神弄鬼之道?”

“陛下誤會,此物是軍中拿來通報敵情之物,若有燈登空,數十裡之外都能看見,很是省事,故而才有西南戰事大捷,乃上天恩賜之物,上天賜戰事順利,百姓和樂,陛下不可如此誤會此物。”林肅說道。

他這話將明承帝話堵極死,若是惡東西,明承帝自有理由發難,可是竟是用於軍中:“此物既是用於軍中,你怎可隨意拿出,豈非泄露軍中之物?”

“正是此理,世子殿下實在有些任性妄為。”一位大臣附和道。

“既是統帥軍隊,目無軍紀可是大忌諱,若是人人都如世子一般,這西南之地可就亂了。”還有大臣附和道。

君在上,一些心思大臣還是揣度得到,陛下想要對付西南之心不是一日兩日了,有時候順應君心可比忠言逆耳要討人歡心多。

“陛下,此物乃是在下所創,不歸軍中,是用於軍事還是與民同樂,不過都是它用途。”林肅說道。

“荒謬,既是用於軍中,便是軍私之物,如此明目張膽放出,若是被那些不臣之人竊取,豈非亂我蕭國國政。”明承帝申飭道,“林肅,你不但不知罪,還敢如此巧言令色,實在令朕寒心,令邊關將士寒心!如此泄露軍機,朕不能不罰你,來人!”

“陛下,敢問昨夜燈可有人知曉其中機關?”林肅看向了工部尚書,“尚書大人見多識廣,可知道其中關竅?”

工部尚書拱手道:“世子殿下那燈設計巧妙,在下未曾看出其中關竅,但若潛心鑽研,也不是不能察覺其中之妙。”

“便是尚書大人察覺了也無妨,因為那燈不過是軍中淘汰之物,在下已然找到了其他通知消息方式,遠在百裡之外也能夠瞬間收到消息,那才是如今西南軍中所用之物。”他語氣之中毫無畏懼,但正是這種輕描淡寫,讓坐在高位上明承帝沉了呼吸。

林肅說雖是軍中通知消息之物,但也是在說若他敢輕舉妄動,西南大軍攻入城中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在威脅,可如此明目張膽威脅,卻讓明承帝忌憚頗深。

“比此物更快,不知世子殿下所說是何物?”工部尚書起了好奇之心。

明承帝同樣問道:“世子所說是何物,竟是能百裡外傳遞消息,此等物件,朕倒是從未見過。”

“陛下,此乃軍中機密,貿然泄露,豈非耽誤國政大事。”林肅抬頭看向了他。

非他傲慢,而是一旦弱勢,這皇帝就有可能步步緊逼,他曾經關押皇帝都不上十指之數,這個時代人畏懼他,他卻無甚畏懼之意。

也正是因為這份毫無畏懼,讓明承帝有如坐針氈之感,拿他話堵他話:“世子倒是保守秘密之人。”

“多謝陛下誇讚。”林肅拱手謝道,“敢問陛下,臣可還有罪?”

“世子愛國護家,自是無罪,是朕誤解了,世子可會見怪?”明承帝笑著問道。

“陛下既是認錯,臣下又豈能揪著不放。”林肅詢問道,“朝堂之事在於議政,臣既無過錯,也無議政之責,不知可否告退?”

他這話實在無半分客氣,高座之上一時無話,大臣們皆是低著頭,如今高冷季節也有人額頭冒汗,卻不敢去擦拭一下。

……

蕭唐醒時還有幾分微微眩暈感覺,他從床上起身,自有太監上前伺候。

年節宮宴上鬨出了那麼一場戲,如今他這裡伺候人倒是多了不少。

不過倒是能讓他借機將心腹之人拉到眼前,這裡仍然如鐵桶一般,不會給旁人滲透進來機會,蕭唐任人幫忙穿著衣衫,回想昨夜之事總覺得有幾分不真實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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