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不?墊這麼軟。”林肅笑道。
“唔。”白璟瑭唔了一聲, 看著像是答應了，但林肅總覺得這小家夥跟他繞彎子呢。
而事實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在屋子裡設了軟榻?後, 這屋子裡的其他椅子上也都鋪了柔軟的墊子，林肅看著那坐下去時微微凹陷的痕跡, 隱隱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跟一個看不見的說話找不到方位其實是一件相當不安的事，他在?自己的方式確定他的位置, 來彌補這種不安。
林肅看著拿著小土鍬在台階下麵刨著坑的青年道：“這是你選的第一個地點？”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璟瑭在挖好了坑?後將裝著一條小黃魚的盒子放進了裡麵。
土重新掩蓋, 旁邊放上了之前挖起的草皮, 來往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下麵會埋上價值連城的東?。
白璟瑭埋好?後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土, 目光下意識在林肅那裡尋摸了一圈, 猜測著這個在的姿態：“下一個地點你覺得定在哪裡好？”
“彆院裡。”林肅說道。
“對，那裡也得埋上一根。”白璟瑭說道。
彆院，山裡，連帶著新得的廠子下麵都埋了一根。
“最後一根就埋床底下好了。”白璟瑭換的小黃魚數量有限。
林肅也沒有指望他靠這些東?度過一生，這東?的?處不過是來救急的。
“少爺，有客來了麼？”丫頭端著茶水從外麵走了進來，看見室內的場景時嚇了一跳, “少爺, 您怎麼鑽床底下了？”
白璟瑭聽見聲音時下意識就要出來, 那猛的動作看的林肅眉頭一動：“小心彆碰到頭。”
白璟瑭動作一頓, 慢慢的從床底下鑽了出去, 看著端著茶水好奇看著的丫頭強做鎮定道：“我的筆掉在床底下，你進來怎麼不敲門？”
“我敲了，?為您在待客沒聽見。”丫頭左右看了看, 沒看到時莫名了一下，“客呢？”
“你都聽到了什麼？”白璟瑭在一旁椅子上落座道。
“沒聽到什麼。”丫頭說道，“就聽見您好像在說話。”
“可能是沒撿到筆嘀咕了兩句，你放下東?出去吧。”白璟瑭說道。
“好。”丫頭匆匆退了出去，白璟瑭在屋裡尋摸著林肅可能在的地方，各處墊子都沒有痕跡，也沒有腳步聲，這個不出聲音的時候，他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蹤跡。
“在找什麼？”林肅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四處尋摸的目光道。
“你在這裡？”白璟瑭轉頭看向了身旁道。
“嗯。”林肅輕笑道，“在找我？”
白璟瑭麵上露出了些微的尷尬：“我是找不到你的蹤跡。”
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還看不到蹤跡，他偶爾也會在想這個會不會是他一個的幻覺，而不是真實存在的。
“有繡花?的線麼？”林肅道。
“啊？”白璟瑭點頭道，“有。”
他說著起身去了櫃子裡將線筒取了出來各色的絲線，顏色相當的漂亮。
“這是我偶爾修補戲服磨損?的，你要這個乾什麼？”白璟瑭一邊取著一邊道。
林肅坐在了一旁，取過了線筒從上麵抽出了幾縷絲線凝結?一股，銀色黑色交織簡單編織了開頭，他原本倒是看過這些東?，是總覺得是女孩子弄的，他自己手笨也編織不出來，可真到了手上?簡單的?。
繩子編織到了一半，林肅看著一旁白璟瑭認真看著的模樣道：“給我一根你的頭。”
白璟瑭雖然有些疑惑，?還是從頭上揪了幾根下來，疼的自己捂著腦袋直吸氣。
頭離開了體那就是死物，林肅看著他的模樣笑道：“哪有你這樣幾根一塊拔的？”
“沒關係，反正頭多。”白璟瑭揉了幾下，看著自己絲飄起被編進繩子裡的畫麵道。“這是在進行什麼神術麼？”
“對，對你施行詛咒，讓您能夠長命百歲。”林肅將手中的繩子打了個結，測試自己手腕的長度笑道。
“要真有這種詛咒，怕都想中了。”白璟瑭看著那編織好的繩子道。
編好的繩子被林肅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這樣你就能夠找到我的位置了。”
繩結是銀黑交織的，?簡單的款式，隨著林肅手的動作，白璟瑭幾乎可?想見他正在乾什麼：“你是為了這個？”
原來為了讓他能夠找到位置麼？
“嗯。”林肅拉了拉自己的袖子遮住了手腕的位置道，“這樣還能夠看到麼？”
“看不到了。”白璟瑭看著那驀然消失的繩圈認真道。
林肅拉起了袖子，重新露出了繩圈道：“看來真的有遮擋作?，有我們兩個的時候我會放出來，所?不?再傻乎乎的四處找了。”
傻乎乎？！
白璟瑭看著那繩圈懸掛垂落的位置道：“你是第一個說我傻的。”
他從小到?聽到的都是誇他聰明的，不僅學算賬聰明，學唱戲也?聰明，就算是找看不見的也不是瞎找，到底哪裡傻了。
“他們就道跟你客套。”林肅伸手虛虛的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有我才會跟你說真話。”
白璟瑭看著那到了眼前的繩圈有些呆：“你在乾什麼？”
“摸你的頭。”林肅碰不到他，?還是虛虛摸了兩下，看著他的神，從一旁拿過了鏡子道，“看，還敢說不是又傻又可愛。”
白璟瑭看著鏡子裡麵染薄紅的自己，又聽到他的話，頓時臉更紅了幾分。
哪裡有一邊說傻一邊又說可愛的。
“我可是男，怎麼能?可愛來形容？”白璟瑭瞪著鏡子的對麵道。
他的眸本就是顧盼神飛的，在這麼瞪過來，如果不是林肅了解他的本性，都要懷疑他是故意勾.引自己了。
“那……帥氣又漂亮。”林肅笑道。
白璟瑭內心焦躁，哪有這麼形容一個男的？神的先生說不定沒有教好他文化課，作為類，有時候不能太跟神較真。
“那你是長什麼樣子的？”白璟瑭好奇道。
“不醜。”林肅笑道。
既然上天給了他這份神秘感，有時候也要稍微吊一下小家夥的胃口，一下子全告訴他了，好奇心也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白璟瑭：“……”
想看。
他正琢磨著怎麼讓林肅讓他看看的時候，外麵?是突然傳來了喧鬨的聲音。
“我們可?叫我家少爺出來，你們不能亂闖！”
“滾開，我告訴你，這次的事要是查實了，你們白家惹上?事了。”
“啊！王哥，王哥……”
外麵的聲音極其雜亂，還摻雜著丫頭小廝痛呼的聲音，白璟瑭蹙起了眉頭，在聽到院外一聲槍響時走了出去道：“住手，你們就這麼闖進來，劉老?道麼？”
院子裡一個小廝捂著帶血的胳膊瑟瑟抖，那為首的穿著短打的男吹了吹槍口的煙，看向了從門口出來的白璟瑭道：“白少爺，這事是劉老?允許的。”
“白家犯了什麼事？”白璟瑭看著他道。
“王癩子死了。”那看著白璟瑭道，“一刀斃命。”
“死了？！”白璟瑭有些驚訝，“他死了跟白家有什麼關係？”
“他最近有過節的其實不少。”那帶著幾個走到了廊下看著白璟瑭道，“但是他之前得罪白少爺莫名其妙的被打，我們懷疑您的身邊是有高手在的，這次可不是死了一個，那是幾個，都是一刀殺的，找到的黃包車師傅沒看到，白少爺，殺的您認識麼？”
那的目光中露著凶悍的意味，白璟瑭回視著他的眼睛道：“要是有這樣的高手，我也想認識，但是確實是不認識，您要是不信，可??白家裡裡外外都搜上一遍，我們絕對不反抗。”
他的目光毫無退縮，那嘖了一聲道：“我們也合作這麼久了，我也實話跟你說了，死一兩個地痞流氓都不要緊，要緊的是這是在劉老?的地盤上生的，這事被?多看見了，要是不找出個來，我們也不好交差您說是不是？”
“我明白。”白璟瑭摘下了自己的荷包遞了過去，“我道你們都辛苦的?，但這事確實跟白家無關，是什麼時候死的？”
“昨晚。”那接過了他的荷包掂了掂，口氣好了?多，“昨晚三更天的時候。”
“那個時候白家的?門已經鎖了，都休息了，不可能有外出的。”白璟瑭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廝道，“你去查查昨晚誰出去了？”
“少爺，這一般桂園那邊清歡不上戲的時候門早關了，昨晚真的沒出去。”小廝說道。
“行吧，白少爺一向與為善的，咱們也不是硬?屎盆子往你腦袋上扣，既然也沒什麼出去，那我們就先走了，您不?送了。”那擺了擺手道。
“好，送王哥出去，您要是拿到了記得告訴我一聲。”白璟瑭說道。
“沒題。”那漢子帶著幾個聲勢浩?的來，又?搖?擺的出去。
直到走了，白璟瑭看著那滿胳膊血嗚呼哀哉的小廝道：“去請個?夫來給他看看。”
“好嘞少爺。”另外一個小廝匆匆去了。
院裡沒剩兩個，一個梳著兩條辮子的丫頭道：“少爺，他們這哪裡是來查案的，分明就是來打秋風的，那王癩子死就死了，跟白家能有什麼關係。”
“住口！”白璟瑭看著她冷聲道，“你不道禍從口出的道理麼？”
他難得冷臉，那丫頭訥訥應了兩聲：“少爺，我這是為您不平呢。”
“沒什麼不平的，你需要道白家是清白的就行，其他的話通通不準再說出口。”白璟瑭看著她道，“去告訴白家所有的不準亂講話，一旦被我聽到了，全部趕出去。”
“是。”丫頭低下了頭。
白璟瑭轉身進了屋裡，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手指還在微微的顫抖，半晌後他看向了旁邊座椅上那搭在椅柄上的繩圈道：“是你做的麼？”
“是。”林肅說道。
他回答的毫不猶豫，白璟瑭想要否認都不能：“為什麼要殺他們？到底生了什麼事？”
他?難想象這個跟他說話溫柔的手上會沾上鮮血，所有都是一刀斃命，那得有多麼果決的心腸。
“因為他們該殺。”林肅看著他道，“他們打劫了一個黃包車師傅，然後打算三更半夜去他家探望他下個月就要臨盆的妻子。”
白璟瑭瞳孔放?，沒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探望？”
幾個?男深更半夜要去探望彆懷孕的妻子，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事，尤其是那幾個欺男霸女慣了的，一旦衝動，後果不堪設想。
“對，探望。”林肅的聲音有些微冷，“我個相當厭惡那種事，所?他們能死。”
白璟瑭心頭微沉，他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們的確該死……”
如果他們不死，死的就會是更加無辜的。
“怕我麼？”林肅看著他道。
有時候即使道對方做的是正義的，也會對那樣血腥的場景本能的害怕，剝奪生命這種事的確是血腥而又殘忍的。
“不。”白璟瑭搖頭道，“不怕，我是在為如果你沒有阻止他們的結局後怕，不是怕你。”
明明做了正義的事，還被自己畏懼的話，他心裡一定會?難過吧。
他心裡沉甸甸的，那不是害怕，他是覺得自己對眼前的認識的還不夠，他之前看到了他溫柔的一麵，?忘記了他是可?像初見時那樣毫不猶豫的教訓的，甚至可?為了保護一個素未謀麵的而染紅他的手。
“怎麼就這麼可愛呢？”林肅看著他一副怕自己難過的模樣，伸手過去想要捏一下他的臉頰，在手指穿過的時候眸色微微頓了一下，“要是能碰到你就好了。”
白璟瑭瞳孔微微放?，心臟莫名跳快了兩聲，他彆過了頭咽了一下口水道：“你說什麼呢？”
心臟跳的好像耳朵都能夠聽到，即使深吸氣好像也無法平複下去。
真的太奇怪了，為什麼會心跳的這麼厲害呢？
王癩子一夥的死亡在長安街上傳的沸沸揚揚，隨著各種各樣的口述，更是傳的神乎其神。
有說是王癩子之前得罪了白家的少爺，所?被弄死的。
也有的說是壞事做的太多，直接天降懲罰，要不然那黃包車師傅也不能沒看到。
還有的則是說是被隱世高弄死的，說不定是那種會飛簷走壁的看不下去他們的作為。
幾種猜測中?白家的猜測最少，也最不可信，畢竟?多數都道白家依附的是劉老?，要真是看王癩子不順眼，直接往上麵說就是，要是白家真有這麼厲害的在，哪裡還?依附，自己就能夠建立起一個幫會了。
劉老?手下的東?頭的抓，可這事到底沒再跟白家沾上什麼關係。
有白璟瑭道第一種猜測才是最真的那個，林肅他一是為了保護那個孕婦，二也是替他在絕隱患。
白璟瑭躺在床上輕輕翻了翻身，看著軟榻那裡微微凹陷的痕跡有些出神。
“需要睡眠咒才能睡著？”林肅躺在榻上看著他不停翻身的動作道。
白璟瑭將自己蒙在被子裡輕輕應了一聲：“嗯。”
他心裡亂的?，可又不道是因為什麼亂，要不然也不至翻來覆去?多次。
“閉上眼睛，放空心思，你的身體?累，思維也?累，抵抗不住困意，你睡著了。”林肅輕輕說道。
白璟瑭閉上眼睛確實有渾身沉，意識混沌的感覺，是意識在陷入更深之前，他聽著那低沉溫柔的聲音，總覺得他在跟自己說：要是能碰到你就好了。
要是能碰到你就好了……要是能碰到你就好了……
難怪他都不會撞到。
白璟瑭猛的睜眼從穿上坐了起來：“不對，你要是碰不到我的話，之前怎麼?我從木桶裡麵撈出來的？”
林肅：“……”
所?晚上睡不著其實是在糾結這個題麼？
“死物可?碰到，活的不行，隔著衣服可?，如果不穿的話……”林肅的話說到一半，那邊白璟瑭抱緊了被子道，“會怎麼樣？”
“能看，不能碰。”林肅說道，“好了，解答完你的困惑了，快睡覺。”
“唔……”白璟瑭躺了下去，覺得還是睡不著，“你的睡眠咒好像失效了。”
“是你比較厲害，可?掙脫神的睡眠咒。”林肅說道。
所謂的睡眠咒不過是一種暗示而已，類似催眠，讓的神經可?鬆緩下來，想要強行掙脫也容易的?。
“真的麼？是因為你神力比較低麼？”白璟瑭好奇道。
林肅這小家夥不過兩天的功夫已經養?了睡前夜話的習慣：“對，所?不要強行掙脫，要不然第二次就不管?了。”
“那你做我的守護神是可?提高神力麼？”白璟瑭道。
“當然不是。”林肅靠在榻上說道，“我當你的守護神是因為我想保護你而已。”
白璟瑭心裡微熱：“那你要是哪天不想保護我了就會離開麼？”
“我如果哪一天離開你了，一定是因為不可抗力。”林肅說道，“如果可?，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一生一世都做你的守護神。”
他的聲音在這清冷的夜裡格外的溫柔，白璟瑭抱緊了被子，覺得之前的不安好像在慢慢消減：“那不可抗力是什麼？是因為犯了天條，王母娘娘?你抓回去了麼？”
林肅覺得這麼一一答下去，他能夠一個晚上：“你腦袋裡哪來那麼多天馬行空的想法？”
“唔……我的太多了麼？你會不會覺得煩？”白璟瑭試探的道。
一般被一直這麼題，或許會覺得困擾吧。
“不會，是你確實該睡覺了，要不然明天早起又要打盹了。”林肅說道。
“那我睡了。”白璟瑭裹上了被子，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可是意識?是無比清醒的。
他的呼吸一直不見綿長，林肅起身走到了他的床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道：“好了，心神放鬆，彆想那麼多，心裡默默數羊，慢慢的就睡著了。”
“能不能不自己數？”白璟瑭側躺著道，他自己說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有點兒鬼使神差，“其實我是……”說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