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戲子一曲動京城(19)(1 / 2)

【所有?】林肅麵色凝重問道。

【是的, 所有。】09說道。

林肅握著槍的手不斷收緊,他留著關於白璟瑭所有的記憶,不管是初遇還是後續的每一次改變, 這樣的記憶讓他以為改變節點後讓可以白璟瑭從原本的世界線中掙脫出來。

命運勾畫好了一切, 讓他猜測著, 對賭著,然後又跟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是看著白璟瑭死去,還是永遠失去他?

如果從這裡放那些來人進去, 即使白璟瑭死了,也隻會覺得他是雙拳難敵四手,他在死亡的將來仍然會跟他相遇, 跟他相愛。

可是吊死得有多痛啊,林肅看著闖進院子裡的人開了槍, 他很習慣這種武器,每一槍都落在了死穴, 從無失手。

而對方是看不到他的,即使打過來的子彈他也能夠輕鬆躲過。

“鬼啊!!!”

“真他媽的見鬼了!”

”彆進去,壓根就看不到人……”

“之前王癩子和韋放果然是白家的禍事。”

“老大不會也出事吧!”

“艸,彆管那麼多了,今天抓不到人,咱們都彆想活。”

他們戒備著,可是這種戒備對於一個看不見的人而言是無用的,尤其是在林肅丟下了打空了彈夾的槍的時候, 更是尋摸不到他的蹤跡。

很可笑又不對等的對戰。

林肅走到了近處, 從地上拾起了兩把掉落在地上的槍, 直接將靠在門上的人一槍爆頭。

這一場命運的邂逅並不僅僅是對白璟瑭的救贖, 還是對他本人的考核。

【您選擇忘記他麼?】09用冰冷的機械聲問道。

林肅沒有回答, 隻是用槍聲逼退著那些簇擁上來的人,如非必要,他並不想輕易剝奪這些人的性命,他們在後退著,警惕著,卻是再沒有人敢上前一步。

【您選擇忘記他麼?】09再問了一遍。

林肅握著槍道:【閉嘴。】

他隻是沒辦法看著他在自己的麵前死去,辦不到。

他離開這裡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忘記他,也抹平那些等待的記憶和苦難,是他所能夠做到的最好的選擇。

場麵一度僵持,直到某一個節點,眼前的視線有些微微的模糊,林肅知道他的寶貝逃出去了。

在那個組織的庇佑下,他或許會活的顛沛流離,或者會活的轟轟烈烈,但都會活到終老,而那一切都見過與他無關。

男人的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林肅一直信奉著這句話,但隨著眼前的畫麵逐漸消失,一滴淚從他的眼眶中掉落在了那個不屬於他的時代。

記憶在緩緩的模糊,曾經那些快樂的,痛苦的,思念的記憶都在不斷的消失。

……

白璟瑭將父母扶上了馬車,正待上車的時候卻是腦袋眩暈了一下,他回首看向了京都的方向,腦海中那些記憶走馬觀燈一樣回憶,又緩慢的流逝模糊著。

“林肅……”白璟瑭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兩步。

一滴眼淚掉落在了麵前的土地上,成了一小塊濕潤泥濘。

“白先生,您怎麼了?”旁邊的漢子問道。

“沒事。”白璟瑭轉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不明所以,“我怎麼哭了?”

“可能是舍不得離開家鄉吧。”那個漢子說道。

“可能吧。”白璟瑭隨意擦了一下眼淚,坐上馬車的時候心裡卻是痛的很,他總覺得自己忘掉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什麼又想不起來。

……

林肅這個人,時年二十五歲,是剛剛複起的明星,星途正盛,之前繼承了一筆五億的遺產,生活也是無憂。

隻是之前拍戲的時候母親突然急病住院,所以將本來好幾天的戲份壓在了一天拍完,匆匆趕回來卻發現是醫院誤診,虛驚一場。

記憶在被篡改著,即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也無法留住。

林肅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滴眼淚掉落在了灰色的被子上,暈染了一個深色的痕跡,他摸了摸臉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隻知道心裡很痛。

是因為母親?或許是吧。

這裡是他居住的公寓,古曼童被送走後這裡就徹底恢複了安靜,工作湊在一起做完,家裡也沒有什麼事,倒是難得空出了幾天休息的時間。

林肅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一陣滋滋的聲音驀然響起。

【06係統為您服務,記憶解鎖恢複中……】

本來腦海中塑造的記憶正在不斷的發生著變化,林肅停下了動作,本來扯平的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

他賭贏了。

【宿主,那個09就是個混蛋!它竟然把我關了起來,我的權限還沒有它的權限高,宿主,您受苦了!】06開了話匣子,明顯被憋了很久,【宿主,您……哭了?】

宿主翻車是很難見,但是偶爾還是可以看到的,宿主哭了這種事可是從它服務以來破天荒的頭一遭,演戲那些的不算。

雖然很不道德,06還是提起了關了快門的小攝像機,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09是他的係統,你的權限當然不夠。】林肅站了起來,進了洗手間看著自己微紅的眼眶和還沒有落儘的眼淚笑了一下,【乾得漂亮。】

06覺得宿主這話裡麵好像有殺意:【宿主?】

【我知道是誰在搞鬼,你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返廠。】林肅洗了把臉,用毛巾擦過眼睛。

為什麼會被封鎖記憶,因為他擁有記憶的話,這個局能夠直接破掉。

即使整件事情讓他意識到了他有多麼喜歡他的小家夥,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弟弟一定躲在哪個角落看他的好戲。

林肅洗漱過後,又從衣櫃裡挑選著衣服,慶幸的是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即使記憶沒了,審美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西裝,袖扣,領帶推上了領口,林肅取出了手表戴在了手腕上,對著鏡子整理著衣服上可能存在的褶皺。

鏡中的男人冷峻而沉穩,以往雖然淡定卻夾雜著的那絲無措隨著記憶的恢複蕩然無存。

【申請切換時間線。】林肅在收拾好一切後說道。

【宿主,隨意切換時間線需要付出五百萬星幣。】06提醒道。

如果不在那個時空停留,返回的話需要同樣的價錢,一來一往,基本上一個世界的任務就白做了。

【明白,錢是賺出來的,又不是省出來的,越窮的人越摳搜,也會越窮。】林肅說道。

06覺得它們家宿主好像在嘲諷弟弟,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本源世界著名的省吃儉用戶隻有林曜。

雖然人家是有彆的原因,但是這種嘲諷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

【好的,時間線為您羅列,請自行選擇。】06說道。

林肅看著其中的節點,在白璟瑭離開京都的時間線裡選擇了最近的節點。

白家離開了京都,即使一路白父白母都沒有給白璟瑭一個好臉,途中卻沒有叫嚷著要回去。

接應的人並沒有將白璟瑭放在就近的城市,而是一路往南方遷移,幫派的勢力雖然強大,在這個交通不甚發達的年代,想要橫跨南北還是很困難的,最重要的是想要在人堆裡找到一個人更是相當的困難。

白璟瑭最後的落腳地是在n城,帶著白家僅有的積蓄,在致公堂的幫助下請了打手,白璟瑭算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他買下了小院,請了仆從安頓了父母,然後就是開始開鋪子賺錢。

原本的手工作坊在當下是很難賺到錢的,想要讓白家重新立足,必須接受西方的技術。

沒人脈就重建,鋪子沒了就重買,人手沒了就重招,白璟瑭每天都很忙,早起晚歸,卻是終於在這個城市立下了根基。

經曆了一些事,接觸了一些人,他也算是明白了人是不能任性的,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小家得安並不是真正的安,想要這個環境真正太平,便不能隻顧私利。

鋪子在擴大經營,機械化的收益真的很快,隻是其中所得,在留下必須要用的資金和一家人所用外,大多他都拿給了當初幫他們的人。

日子不比京都,但過的還算順遂。

隻是每每午夜夢回,白璟瑭總是能夠看到一個身影,那雙觸碰著脖頸的手很是滾燙溫暖,他有時候會親密的拍拍他的頭,有時候卻是會將他抱在懷裡,他們很親密……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那個在耳邊低語的人都不像是女人。

“寶貝……我想你了……”

那樣的聲音讓白璟瑭臉紅心跳,口齒發乾,他想要湊近去看那個人的麵孔,卻發現怎麼都看不清楚。

“少爺,少爺,您起了麼?”有聲音傳進了能裡,也讓那個本來靠近的身影轉身離去。

怎麼追都追不上。

“彆走!”白璟瑭從床上坐了起來,摸了一把臉龐,在發現上麵的濕潤時有些悵然若失。

“少爺,您醒了麼?”外麵的丫頭問道。

“醒了,馬上。”白璟瑭從床上起身,是他叫丫頭叫他起床的,而今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忙。

隻是起身的時候他動作頓了一下,歎了口氣從一旁的衣櫃裡找出了另外一條褲子換上,在整個穿戴好以後,他這才叫了丫頭進來洗漱。

“少爺,老爺那邊說是晨起讓您過去一趟。”丫頭說道,“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說。”

“好,我知道了。”白璟瑭擦過臉後拿起了桌上的那張宣紙看著。

當初離開京都,他全身除了彙票之外還帶了這張白紙,疊的整整齊齊的跟彙票放在一起。

白璟瑭本來以為上麵會畫著什麼,可是用了各種方法卻發現這隻是張白紙而已,根本沒有任何的特殊跡象。

可是按照他的心性在那麼重要的時刻怎麼會帶一張白紙出來呢?還專門縫在了衣服裡。

過往的事情還有很多他不能理解的,比如他認識致公堂的人,再比如他為什麼要辭了桂園的事,引得劉老大對他刀刃相向。

但辭了就是辭了,他不可能在桂園唱一輩子,這世道終究是不太平,從前年齡尚小時可以任性,如今卻是不能再任性了。

將那張紙好好的收進了抽屜裡又加上了鎖,白璟瑭沉了一口氣朝著另外一間院子走了過去。

這是一座兩進的院子,規模不比白家祖宅,但住下一家三口綽綽有餘。

白璟瑭過去的時候二老正在用早飯,豐盛不比從前,但是比起一般人家而言卻是強出不少。

“爹,娘。”白璟瑭恭敬問好道。

“兒子還沒有吃早飯吧,快坐。”白母說道,“先吃了飯再說。”

他二老自從到了這裡便再沒有給白璟瑭好臉過,他自覺有愧,隻是每每到二老跟前時卻隻有心頭沉重,他們像今天這麼和顏悅色的說話是頭一遭。

白璟瑭在桌邊坐下,白父沉了口氣輕哼了一聲,白璟瑭坐直身體卻沒有聽他說什麼時鬆下了肩膀。

一頓飯吃的有些沉默,白璟瑭也有幾分的食不下咽,等到二老放下碗筷時他也放了下來道:“爹娘找我來是有什麼要事?”

白母擦了擦嘴笑道:“過去的事我跟你爹說了,過了也就過了,京都那邊也亂的很,跟劉老大牽扯在一起早晚遭殃,這裡也沒有人認識你,彆再去唱了,以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好麼?”

白璟瑭點了點頭道:“好,娘。”

他不會再去唱了,從前的事惹出不少的風波,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個人的事都要往後放一放。

“嗯,你能這麼想娘也就放心了。”白母看著他道,“璟瑭今年也叫二十了,彆人家男人到了二十孩子都能滿地跑了,我跟您爹這段時間也尋摸著給你成個家,人都已經看好了,絕對的標致,是個好生養的。”

“娘……”白璟瑭試圖開口,白父卻是打斷了他的話道,“你雖扮做女人,也跟那陸家的陸駿惹出了不少事,難不成真喜歡男人了?”

之前劉老大發難,陸駿幫了一把,才讓白家沒有流血事件,仆人得以全部遣散,但是也因為這事弄得滿城風雨,所有人除了罵他戲子以外,還有流言說他喜歡男人。

白璟瑭從前不這麼覺得,可這段時間的夢卻讓他無從否認。

他尚未開口,白父已經沉下了臉道:“父母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傳宗接代的,你要是真敢搞兔兒爺,或者……弄那些個臟汙的東西,就彆再做我白蒔的兒子,我隻當沒生過你,你也不必叫我這一聲爹了。”

這話實在錐心刺骨,白璟瑭沉了一口氣道:“爹,陸少爺隻是朋友,兒子並不喜歡男人,但是我現在很忙,沒時間說親事……”

“很忙,你每天都在忙什麼真當我不知道?”白父拍了一下桌子道,“無非就是跟那些個玩命的打交道,陳家是這n城的大戶,也是根基很深的,家裡就一個姑娘,剛剛好看上你了,親我已經說定了,禮也已經收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親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要不然你就把我跟你娘都趕出去,咱們也彆當一家人。”

“爹……”白璟瑭深吸了一口氣道,“您收的禮在哪兒?”

他這樣的人,成了親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

“白璟瑭,我還是不是你爹?”白父說道,“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爹?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是麼?非要弄那些個下三濫的讓我跟你娘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是不是?”

“我沒有。”白璟瑭站了起來,“但是這親真的不能結。”

“為什麼不能結?”白父看著他道,“說,你要是能說出個門道來,我親自去退了禮金。”

白璟瑭有苦難言,他抿了一下唇,實在不想在這裡傷感,可是轉身的時候卻是腦袋一暈,直接跪在了地上。

“來人,把少爺扶回房裡去,他這兩天身體不舒服,先不去鋪子裡了。”白父說道。

有家丁將白璟瑭扶了起來,他轉頭看向白父道:“爹,你……”

手腳根本就使不上力氣,連眼前也有些暈,但在家丁抬起的動作中,他隻能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老爺,咱們這麼強逼他,萬一他到時候怨咱們。”白母想著白璟瑭閉上眼睛之前的神情有些擔憂。

“他敢?我把他養這麼大,他給我正路不走走彎路,陳家的禮已經收了,我非得把他這毛病給他掰過來。”白父說道,“等跟陳家聯了姻親,白家也能重起,到時候也能夠上京把白家的祖宗牌位都給請回來,要不然到時候咱們都是沒根沒基的,在這麼亂的世道裡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也是。”白母歎道。

白璟瑭被捆在了房裡,手腳都被捆住,而外麵的事情已經開始操辦了起來,屋裡屋外的熱鬨,倒顯得他這個即將成為新人的人格格不入。

白璟瑭躺在床上,在掙紮了一番發現連床都很難下的時候有些無力的躺在了床上,他嘲諷的笑了兩聲,戒備了那麼多人,卻沒有想到最後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下了藥,捆在這裡成為了跟陳家交易的物品。

沒錯,物品。

傳宗接代的物品,獲得保障的物品,要不然為何他該是娶的那個人,卻收了陳家的禮,他本身的意願是什麼,沒有人會去在意。

在這種亂世,似乎所有人都有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想法,陳家的動作很快,不過是三五天的功夫,大紅的婚服就已經送進了白家,由白母擺在了白璟瑭的床頭。

“兒啊,隻有成了親,彆人才不會懷疑你好男人那一口,聽娘的話,彆鬨了。”白母歎氣道。

白璟瑭兀自躺著並沒有說話,手腳被捆了幾天,隻有吃飯解手的時候才會被鬆開,他不是沒想過逃走,但先不說那幾個高大的漢子看的很緊,即使他能逃走,他又能逃到哪兒去?

丟下父母,隻會讓他們無法跟陳家交代,可每每想到這個白璟瑭又會輕嘲,他這樣大概也算是愚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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