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我們認識你嗎？你哪來的？”
宋文霖是那種十分欠扁的性子，要氣一個人的時候，那是真能將人氣得升天。
偏偏他長得帥氣，身上一身痞氣，還挺吸引人的。
那大小姐還多看了宋文霖好幾眼，她還想過來放狠話，但是被旁邊那個婦人拉住了，說不能在外邊亂來。
但是吃這麼大虧的某大小姐不服氣，還想繼續放狠話，這邊，宋母就拿著掃帚出來了。
讓對方說出是誰，為什麼忽然提兒媳婦兒，對方支支吾吾不敢說話，大概是家裡不讓她打著家裡的旗號在外邊亂來，也不過是想來放放狠話。
哪知道宋家這麼強硬。
“來找我家菁菁麻煩的？”
見她說不出話來，還無理就上門來罵人，宋母拿起掃帚就開始抽人，拿著掃帚那是追了幾圈，將那大小姐和婦人都抽了一頓，還說要送兩人去派出所，告二人毀壞兒媳婦兒名聲。
最後那兩人是被宋母抽的，灰溜溜跑的。
那大小姐一直到外邊都氣個半死，婦人在邊上哄了又哄，才將她哄住。
不甘心的大小姐氣吐血，又讓婦人說‘陳嬌嬌’位置，她還非得找回場子不可。
宋文書目瞪口呆見識到了家裡人的戰鬥力，就聽那大小姐模樣的姑娘哼一聲就跑了。
她十分無語問：“這人誰啊？她剛還說要去找嬌嬌姐麻煩，這看來也不像是朋友啊？”
宋母也無語，“誰知道？下次還敢來，還抽。”
宋文書：……？
*
宋文景是在兩天後回來的，回來後，宋家已經分家了。
回來時，夜幕已黑，宋文景還穿了一身黑，黑色襯衣黑色褲子，加上那渾身散發的冷氣。
那滿臉的胡茬，青黑的黑眼圈，那深邃冷硬的眸子中都是翻湧的冷意，簡直將宋家眾人嚇個半死。
宋母都顧不上兒子這慘樣，先問：“菁菁有去東北她大哥大嫂那嗎？”
宋文景已經好幾天沒說過話了，聞言，再說話時嗓子都是沙的，“還沒去。”
他回來，就是拿東西的，“信呢？”
宋文書見到哥回來，都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哥滿身冷氣要信。
她剛想說話，就見哥一身冷冷的氣勢看她一眼，那漆黑的眸子凝著她，皺眉：“未親自見到人，就先嘴碎，宋家就這麼教你的？”
“哥啊。”
她哥這是在說她沒家教，宋文書想哭。
可她哥已經從宋母手裡拿著信進了屋裡，砰一聲將門關上了。
屋裡寂靜無聲，宋母在外邊擔心得要命，她分明從兒子眼眶裡看到滿眼的紅血絲。
她隻得將小兒子敲門進去給送吃的。
宋文霖端著晚飯進去，瞧見他哥挺拔的身影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筆一手拿信紙，在信紙上刷刷刷地寫著什麼。
“哥，吃飯先吧。”
他一走過去，並沒看清楚寫的什麼，隻見抬頭的位置，寫著‘xx協議’。
他也不知什麼協議，不過嫂子懷孕就離開家裡，他哥回來也沒說嫂子的信息，就故意憋壞：“哥，你有查到嫂子去哪了嗎？”
“她懷著身孕，前兩天還有人來家裡放狠話找嫂子麻煩，被媽用掃帚抽跑了。”他說著話，見他那神仙哥還是在凝眉寫著什麼。
他十分欠抽地問：“哥，你說家裡都有人來找嫂子放狠話，你說，那嫂子在外麵是不是可能會遇到危險啊？”
這話一說完，整個房間溫度就越發低了。
宋文霖也怕他哥，尤其此時他哥那臉色，忽然陰沉陰沉的，太嚇人了。
他退了兩步，都退到門口了，還將最近查到的信息說了一遍：“哥，葉二哥開的介紹信，確實是開到東北農場那邊的，目的還是探親、”
“可嫂子的介紹信，我給她寫了幾張，是開到部隊的。”頓了頓，他也不確定道：“不過，嫂子一開始說要開介紹信，我不知道嫂子還開了哪裡的介紹信。”
說到這裡，宋文霖又覺得他哥有點可憐，嫂子明顯不信任他哥啊。
另外，他還給他哥說了個爆炸性的消息，“對了哥，我還問到，嫂子表哥也一起回城了。具體是不是跟嫂子一起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這話一說，才是真的將屋裡惹炸了。
他見他哥連字都沒寫了，抬頭起來看他，那臉上的表情哦，真的是他從來沒見到過的，冰冷就算了，他哥那深邃漆黑的眸子中，似在翻湧著什麼。
良久，他才聽到他哥隱隱克製不住快失控的聲音：“你想說什麼？”
“沒，哥，葉二哥跟嫂子一起的，我的意思，咱們要趕緊找到嫂子，她懷孕，一個人在外麵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危機啊。”
最後，宋文霖到底怕了，不敢惹他哥了，他總覺得再說下去，他哥就隱隱要失控了。
*
宋文霖不知他哥這一晚上在想什麼，也不知他哥有沒有睡覺，晚上的時候，他哥出了一趟門，第二天早上晨曦剛天亮，外邊就聽到聲響。
他迷迷糊糊起來，就被他哥敲起來，帶著去了一趟嫂子娘家葉家村。
大早上的，早晨新鮮的綠葉上還吐出晶瑩的露珠，他就一路走，一路瞧著跟在他哥身邊的中年男人。
他個子中等，身材發胖，高是不高的，走路無聲，臉上有刀疤，跛腳，你一看過去他胖胖的臉上還能給你扯出一個笑容。
可他那道疤痕是從下耳一刀劃過嘴角處，如果再有力度一點，那是要將整個下巴都削掉。
比起個子，宋文霖暗暗想，他比對方還高，可對方那身上的氣勢，總是讓他心底毛毛的。
他們這次去葉家村可沒有坐牛車去，而是單獨走的路，可時間比以前坐牛車還要快，那個中年男人一路上似都對他要去報道做海軍十分感興趣，還能給他十分中肯的建議。
快到嫂子娘家時，他哥那濃密的眉凝起來，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院子外，下巴朝裡麵指了指，“你去將嫂子的戶口本借出來，就要嫂子那一頁。”
宋文霖聽到這話，差點下巴沒脫掉，整個人都驚一跳：“哥，你要嫂子的戶口本乾什麼？”
這個時候不是去找嫂子麼？
“領證。”
隻覺自己三觀都被重塑了一遍的宋文霖：……？
哥果然才是他親哥。
問題嫂子會跟他哥領證麼？
可他哥那漆黑如夜的瞳孔微凝，那深邃的眸子似凝著什麼，黑眸含芒，渾身的氣勢都凍得跟一柄鋒利開刃的劍似的，十分危險。
宋文霖覺得他哥狀態很不對，他心驚膽戰的，就怕他哥到時候找到嫂子，還不知道會如何。
宋文霖邁著他長腿往葉家走去，敲了敲門，裡麵很快拉開門，就引入葉母那張十分讓人毛毛的臉：“葉嬸。”
有什麼事嗎？
宋文霖心底苦：“我來拿嫂子的戶口頁。”
他還以為今天要挨一頓罵呢，卻聽見裡麵葉叔讓他進去拿。
總覺得有幾分順利過頭的宋文霖：……，看來，葉家還不知道嫂子跑路了？
“霖叔。”
兩個小蘿卜頭從裡麵竄出來，就朝宋文霖懷裡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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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3更）
早上，葉家養的公雞正偶爾打一兩聲鳴，一向比較愛熱鬨的鴨子，也嘎嘎嘎叫幾聲。
院子外柏楊樹下，一陣煙霧繚繞中，兩個朦朧的身影高高地立在柏楊樹下，那個挺拔如鬆的高個身影下，靜靜地躺了好多根煙屁股。
他那根根修長的指尖還掐著猩紅火光的煙，他卻薄唇緊緊抿著，那好看的眉似乎也凝著，那人如籠罩在一層煙霧中，多了一層縹緲感。
哦，準確說，是失了一種人氣兒。
趙昭華臉上那道刀疤晃著猩紅的火光，初初一看就有凶光，真的是有夜止小兒啼哭的作用。
他初初一看宋文景這樣子，臉色沉重道：“你這病情加重了？”
他眼神隱隱有擔憂。
宋文景那含著翻湧情緒的漆黑眸子稍凝，搖搖頭，“還能打一場。”
頗為無語的趙昭華：……？
“你都寫了離婚協議了，還來拿戶口頁去領證？”這年頭神奇的事情那麼多，他這好友身上就特彆多。
他倒是頗為有自信道：“不說你這一向好的運氣，就是有我在，弟妹也會找回來的，你還是注意一點你的情緒，心理方麵創傷，隻能靠自己扛過去。”
“恩。”
宋文景一根接一根的煙頭扔下去，麵上卻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趙昭華若有所思。
最後問：“弟妹家有什麼事情，你都給她處理好了？”
宋文景那深邃冷硬的眸子稍頓，最後搖了搖頭，“至少嶽父癱瘓的腿，我也沒辦法。”
他不是醫生，也找了專家問過，無論多厲害的專家都反饋回來：如果沒知覺，神經連反應都沒有，就是神仙來也沒辦法啊。
趙昭華若有所思，“聽說弟妹大哥大嫂還在東北農場那邊，你也沒時間去解決？要不要找到弟妹後，我替你跑一趟？”
宋文景就真的臉上消失的人氣兒恢複了一點，朝他露出稍緩的笑，就是那笑都不是太真實，總歸是笑了，他說：“謝謝二哥。”
後又搖搖頭，聲音少了一絲淡漠疏離，多了一絲溫情：“農場那邊遷出手續都辦好了，但是老家這邊需要接收函，還有大隊的手續證明，要我親自回來一趟。”
趙昭華排名第二，比宋文景年齡還大一圈，當初還是宋文景的老營長。
趙昭華那一道刀疤都似閃動一瞬，準確說，是他嘴裡微微一抽動，就帶動刀疤晃動。
他凝著好友，哭笑不得：“那你不去開手續證明，怎麼親自來這裡了？”
見他那雙視線偶爾往葉家屋子看，趙昭華最後隱隱有一個猜測，“你不會是怕你弟拿不出弟妹的戶口頁吧？”
趙昭華一看好友臉上的表情一僵，沒忍住，噗通一聲就席地而坐，那寬厚有肉的手掌一拍旁邊的石頭，那石頭都微微顫動。
哈哈哈。
他搖搖頭，“你這也忒娘們了，什麼時候做事這麼瞻前顧後了，簡直跟變了個人一般。”
這得是多喜歡弟妹？才能性子都變得扭捏一成？
這可是行情俏的，出任務，在路上走路都能隨意救出要嫁他姑娘的軍官啊？
趙昭華抓了一把石子，一捏就成了碎石子，嘿一聲笑了，“弟妹看來，不簡單啊。”
“你這也是好事吧，不準備讓你嶽父嶽母知道？”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大男人真要隨便做一點事情，就要鬨得誰知道，他又得罵娘們。
宋文景顯然不是這樣的人。
他挺拔的身影立著，忽然耳朵抖動，對趙昭華道：“二哥，我去方便一下，等我弟出來，咱們今天就動身了。”
趙昭華嘿一聲笑了，讓他趕緊去，什麼方便嗎？去辦手續就辦手續。
大約十幾分鐘後，屋裡聽說小姑父也來了的兩個小蘿卜頭，眨眼間就跑出來，“小姑父。”
一來，彆說沒看到小姑父，反而看到臉上一道非常嚇人的趙昭華，哇一聲就真嚇哭了。
嘴角抽動十分無奈的趙昭華：……？
宋文霖從屋裡出來，沒見他哥，“趙哥，我哥呢？”
趙昭華拍了拍手，十分隨意地從懷裡抓了幾顆糖出來，遞給兩個小蘿卜頭：“你們小姑父，去給你們想辦法接你們爸媽了。”
妞妞壯壯都聽得傻了，“我爸媽不是接不回來麼？”
趙昭華嘿嘿一笑，一個小家夥捏了一下耳朵，自信一笑：“你們小姑父，肯定是能給你們接回來的，快進去哦。”
他估摸時間也差不了多少了，朝宋文霖道：“走了。”
就連宋文霖都不知道他哥打算去農場看嫂子哥嫂，他見葉母立在門口跟傻了一般，兩個小家夥還滿臉興奮道：“爸媽要回來了，爸媽要回來咯！”
“啊姑姑真好！以後我們也要給姑姑帶小寶寶！”
宋文霖瞧見葉母一臉激動地跑出來，想問是不是真的？葉母什麼時候這麼失態過？真的是又哭又笑地問。
他才不要回答，總不能每次都是葉嬸像訓孫子一樣訓他們，尤其是葉嬸說嫂子的場景，他可還記得呢，憑什麼就不能讓她日夜焦慮幾天了？
一路出葉家路上，遇到辦好事情回來的宋文景時，趙昭華都在笑這家夥。
幾人去到鎮上時，宋文景都以為沒這麼快查到媳婦兒消息，顧原那邊的聲音比他還激動：“查到嫂子蹤跡了！”
顧原頗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隻是有將近幾十個可能的站點，你看你要去那邊？”
砰砰砰。
幾聲心臟跳動的聲音響起來，宋文景手臂繃緊，就是呼吸都快凝住好一會兒，良久他才聽到他自己清冷的聲音：“都有哪些地方？”
“首都，哈城，江城，還有北城哪邊……”顧原還說了好幾十個首都附近的城市。
主要原因就是，後麵就沒消息了，後來顧原一想，這種情況，多半是空白介紹信的緣故，連信息全都改了。
顧原看熱鬨不嫌事大，以前這家夥運氣就好得要命，這種情況下無異於大海撈針，他才不相信他能找到，故意打趣道：“你以前出任務，運氣都特彆強，這次，找你媳婦兒這個，要不要試試？”
他都以為好友不會說話時，良久，他才聽到那邊一聲沙啞的聲音：“謝了。”
顧原以為他聽不出他故意搞事情，總歸確定了附近的地方！一個找不到，他可以一個個試！
能確定媳婦兒安全，他全身繃緊的肌肉都放鬆不少！
何況，回來這幾天，又不是一無所獲！這個年代流動人口管理得極其嚴格，每個地方都要查介紹信！
有這個介紹信，公安係統一介入，很容易查！宋文景怕就怕，他媳婦兒開空白介紹信，要是開的空白介紹信，上麵名字，目的地址都隨意寫一個，那才叫無異於大海撈針！
可有一個東西不變，隻要介紹信是從宋家村開出去的，那初始地就不會變！
何況媳婦兒給他的信說的是去北方，也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反而要配合公安抓逃走的袁剛，更能保證媳婦兒安全！
趙昭華見他眸子凝著，全身肌肉也繃得緊緊的，拍拍他肩問：“怎麼樣？咱們往哪個方向去？”
“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