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嗓音落在耳畔低沉悅耳,安景心率瞬間拔高至峰值。
脖頸處貼著的冰冷利器存在感極強,求生的本能令他瞬間止住起身的動作,腦子劃過一個個心驚肉跳的念頭:
入室搶劫?
這人怎麼進他家的?在他房間待了多久?
他們小區的安保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差了?
飛快分析完自己當前處境,腦中一團亂麻的安景用僅存的理智做出目前最正確的選擇——
維持半起身的姿勢,老實不動了。
“我不動。”安景強裝鎮定:“你、你你冷靜。”
安景結結巴巴說完,心裡祈禱對方是個理智的強盜,隻圖財不傷人。
不穩的顫聲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男人沒有出聲,好在貼著他脖子上的凶器也沒有更進一步。
安景穩了穩心神,鼓起勇氣開口:“你是……需要錢嗎?”
“我可以給你錢,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報警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安景選擇先安撫歹徒的情緒。
睡前還明亮皎潔的月亮,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雲層之後,整個房間漆黑如墨。
沒人接話,氣氛陷入僵持,被審視的感覺還在。
安景如芒在背。
這人到底想做什麼?不說話就算了,怎麼沒有下一步動作?
他維持這個姿勢不容易,快要撐不住了。
“咕咚——”
枕邊的手機冷不丁亮起,照亮一小片空間,某卡通角色元氣滿滿的聲音響起:
“主人請查看短信~”
借著手機屏幕的微弱光源,安景看見了一道模糊了輪廓的高大身形,以及……一雙墨藍沉靜眼眸。
不等安景看仔細,一股大力襲來,把他壓倒回床上。
“啊——”安景喉間溢出一聲沒壓住的驚呼,為男人突然的動作,也為脖子傳來的刺痛。
他的脖子被劃傷,男人似乎沒打算要他命,傷口很淺。
但痛!
兩人貼得太近了。
安景好久好久沒有和人如此近距離接觸了,近得他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抗議尖叫。
無人理會的手機熄屏,黑暗中快嚇瘋的安景眼淚在眼眶打轉,抖著手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情急之下語速飛快:
“入室搶劫和入室傷人不是一個性質,你——”
男人冷若挾霜的嗓音再次響起:“閉嘴。”
雙方體型及力量相差懸殊,男人輕而易舉就鎮壓了安景的全力反抗,開口語調平淡但威懾力十足:
“再吵,我殺了你。”
安景:“!!”
他整個人抖了一下。
直覺告訴他,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法外狂徒,真的敢殺了自己!
安景怕得全身發抖也抿緊唇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音,生怕惹惱了這位狂徒,也是這時候,他才注意手下觸感不對。
他身上的被子不知道去哪兒了,男人製住他四肢壓在他身上,身上穿的衣服觸感很奇怪。
安景感覺自己像是冬夜摸了一把寒鐵,觸感冰涼,還硬邦邦的。
硌得他難受。
他沒見過什麼材質的衣服摸起來是這樣的。
難道是為了搶劫特意穿上的護具?
安景思緒跑偏一秒又被拉回,後知後覺意識到了另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他們貼這麼近,自己都沒感受到男人的呼吸甚至心跳聲。
人在極致黑暗的環境下,除視力外的其餘感官會變得格外敏銳,放輕呼吸的安景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是窗外微弱風聲。
咚、咚、咚——
安景心跳一聲接一聲,一次比一次急促強烈。
確實隻有他自己的心跳。
深更半夜悄無聲息冒出來的男人,沒有生命體征、力氣極大、身上穿著古怪的衣服……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至頭皮,安景麵色驚恐:
這人……是人是鬼還是幽靈?
安景思維發散如脫韁野馬時,一隻手覆上他臉,漆黑中精準地捏住了他臉。
“我問,你答。”男人聲似鬼魅:“如有半句虛言……”
男人話沒說全,但安景已經感受到他話裡的威脅。
男人手掌很大,一隻手便掌握了他半張臉,讓他連最簡單的偏頭都做不到。
這種被絕對掌控的滋味不好受,安景試圖躲避,卻被男人強硬地固定在原地,手指捏住他下巴,使他被迫仰臉。
“說話。”
男人不但沒心跳,手也涼得像才從寒潭裡撈出來……
怎麼看怎麼不像正常人。
被男人指尖體溫涼得一顫,安景嗚咽一聲,眼中盛了許久的淚終於滾落下來,沒入鬢發和男人指間。
伴隨著臉上越來越重、仿佛要把他下巴卸下來的力道,疼痛驚懼交加之下,安景雙眼一閉——
暈過去了。
感受到指間的濕意,男人:……?
嘖。
***
安景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醒來時天色大亮。
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即輕輕吸了口氣,怎麼脖子有點疼?
還沒等他想明白,視線一抬,對上一雙墨藍眼眸。
安景動作陡然一頓。
望著大馬金刀坐在他房間的陌生男人,昨夜種種如幻燈片一幕幕在腦海播放,安景想哭:
竟然不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