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安景在忙活個什麼。
洗個菜而已,總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做什麼?
現在又不恐人了?
……
安景一邊洗菜,一邊偷看晏啟離處理食材。
人長得養眼,就算手裡拿著菜刀和帶血水的肉,也好看得像一副畫家耗費心血勾勒出來的畫。
切個菜都透著彆人模仿不來的高級感。
活閻羅在給自己做飯。
每每想到這裡,安景心裡都有種不真實的荒誕感。
我何德何能?
偏偏晏啟離舉止自然,仿佛自己以前不是名震北疆一軍主帥,而是技藝純熟的隨軍夥夫。
晏啟離刀工很好,切出來的肉片厚薄均勻,手起刀落,動作分外利落。
安景在一旁歎為觀止,心裡暗戳戳想,大概是經常上戰場的原因?
鬼使神差地,安景拿出手機,對著眼前的人按下拍攝鍵。
畫麵定格,連燈光都格外眷顧的男人,留在他手機裡。
“你在做什麼?”晏啟離捕捉到了安景的小動作,敏銳轉頭。
直麵活閻羅射過來的眼刀,膽小的安景心尖一顫,故作鎮定:“沒什麼,我看看幾點了。”
這是仗著晏啟離還不熟悉手機,開始瞎掰。
晏啟離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晏啟離洞察力驚人,安景不敢再看晏啟離,繃著一張臉收了手機,埋頭洗菜。
安景自認為掩飾得很好,殊不知他這副模樣落在晏啟離眼裡,滿是破綻。
就差把‘我在心虛’四個字,直接寫臉上了。
晏啟離眉一挑。
對於安景的隱瞞,他沒跟他計較。
不是活閻羅改了秉性,變得和善大度了,而是他壓根沒把弱不禁風的安景放在眼裡。
他不信就安景這點一嚇就抖的膽子,敢做什麼對他不利的事。
如果安景真的膽大包天……
晏啟離墨藍眼底一寒,手起刀落,心裡掠過不下百種軍中酷刑。
若是安景嫌命太長,自己也不介意順手送他一程。
正在洗菜的安景,突然感覺脖子有些發涼。
外麵吹風了?
安景抖了一下,目光越過晏啟離肩頭,納悶地看向窗戶的方向。
事實上,這樣和另一個人在廚房,共同為一頓飯忙碌的場景,已經很久很久沒出現在他的家裡了。
久遠到,他都記不清上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景是什麼時候。
他的家裡,總是空蕩、安靜。
但無比令他安心。
如果沒有一眼他這一成不變的生活,應該會持續到他死亡。
但晏啟離這個紙片人出現在他的生活裡,以一種他無法拒絕的強勢,打破了他的生活規律。
“洗完了嗎?”紙片人偏頭看過來,突然查崗。
“馬、馬上!”走神的安景立馬加快速度。
……
三個菜,不到半小時就全部出鍋。
端菜上桌時,安景鼻子動了動,隨後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好香啊。”
不是他違心捧場,而是晏啟離的廚藝,確實遠超他的期待值。
色、香已經有了,味道怎麼看都不會翻車。
晏啟離看著他誇張的反應,把其中一碗米飯遞他麵前:“吃吧。”
活閻王還幫忙盛飯,這待遇讓安景受寵若驚,隨後就被手中這碗米飯的份量驚了一下:“我吃不了這麼多。”
沉甸甸的一碗,晏啟離盛飯時是壓得多實啊?
“這點都吃不完?”已經坐下的晏啟離聞言,有些嫌棄地掃他一眼:“貓都比你能吃。”
胃口這麼丁點兒,怎麼活這麼大的?
不愛出門又不愛吃飯,難怪又白又瘦。
再次不如貓的安景:“……?”
晏啟離是真的嫌棄安景這小雞崽似的體格。
上了戰場,敵人還沒打過來,自己就先被馬踏大地的動靜震得站不穩腳了。
爬都爬不起來。
晏啟離問安景,知不知道戰場倒地後不立馬起身、或故意裝死,會有什麼後果。
話題跳躍太快,安景想了幾秒,才試探著開口:
“運氣好逃過一劫,運氣不好,不是被屍體壓死,就是被士兵或戰馬踩死……?”
安景沒上過戰場,這都是根據電視得出來的結論。
晏啟離用‘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目光看他。
安景:……?
所以,這跟他吃不了嚴嚴實實一碗飯有什麼關係?
很快安景的心裡的疑問就得到了回答,因為接下來,他眼睜睜地看著晏啟離吃了三碗米飯。
一碗都還沒吃完的安景,捧著自己的碗,目光呆滯地望著晏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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