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這種詭異而又熟悉的感覺一並襲來的是可怕的幻象。
巨大的痛楚瞬間席卷而來,葉嵐溪低頭看著痛苦源泉,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往外冒血,肌膚上布滿了龜裂般的傷痕,整個人就猶如破碎的陶瓷玩偶一般,正在一寸寸的崩壞。
葉嵐溪感覺,自己好像死過一次。
她看著眼前那場充斥著鮮血的盛宴,腦中忽然產生了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
她想看一眼,她想確認一下。
葉嵐溪朝著鬼怪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就在這時,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葉嵐溪,彆過去。”薑雨的聲線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看著葉嵐溪的雙瞳,臉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我們去大嘴食人花園區吧,再拖下去,我怕他們三個會有危險。”薑雨補充道。
“抱歉,薑雨。”葉嵐溪甩開她的手,沉聲道:“有些事情,我需要印證一下。
葉嵐溪心中其實已經隱約有了一個答案了,那些所謂的即視感或許不是幻覺,其實都是她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的話,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了解到真相。
葉嵐溪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她擠開洶湧的鬼潮,直麵這場充斥著血腥的盛宴。
少女躺在血泊之中,身上的工作服已經被鮮血徹底浸透,翠綠色與明豔的血紅色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的代表著死亡的與絕望的漆黑。
她的身上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細密傷口,因為流血過多的緣故,少女已經徹底失去了生息,那雙蔚藍色的眼瞳個也徹底失去了神采,但她的眼中卻沒有恐懼也沒有害怕,有得隻是極為強烈的不屈,她的雙手緊握成拳,還保持著戰鬥的姿勢,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沒有放棄求生的意誌。
在看到這具屍體的一瞬,腦海中的那些破碎不堪的回憶全都變得清晰了起來,第一次輪回的記憶清楚的印在葉嵐溪的腦海中。
葉嵐溪直到這一刻才徹底確定,原來那一切都不是什麼幻覺,原來她真的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來接你了。”葉嵐溪低聲說道。
周圍的鬼怪停下正在進食的動作,看向葉嵐溪的眼神之中都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你!”他們驚疑不定的看著葉嵐溪,似是在想為什麼這個已經死去的人類能又一次的站在他們麵前。
看著這個正處於盛怒之中的葉嵐溪,他們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讓你們走了嗎?”葉嵐溪怒極反笑。
她一直都恪守法律,即便是麵對那些想要傷害她的鬼怪,他們最後下場也不過是被送到監獄裡,接受法律的製裁,但在這一刻,她想放肆一回。
葉嵐溪心中殺意沸騰,她拿出那把黑色鐮刀,朝著鬼怪們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葉嵐溪的視線越過鬼怪潮,最後落在林蔭的身上。
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之下,林蔭是最先恢複鎮定的,他的神色表情已經恢複到了平時的冷靜自持。
葉嵐溪看著林蔭,語氣肯定道:“林蔭,幫我困住他們。我知道你有辦法的。”
林蔭什麼都沒有問,隻是朝著葉嵐溪的方向點了點頭。
職業技能:邏輯指令
林蔭輸入一行指令:當我說停的時候,在場所有聽到命令的鬼怪全會停止不動
“停!”林蔭大喊道。
正準備逃走的鬼怪們驚恐地發現,他們動不了了。
下一秒,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黑色鐮刀在他們的眼中放大了,刀刃倒映在他們的瞳孔之中,凝聚成一條鋒利而又筆直鋒利。
刀芒閃爍,鮮血隨之噴湧,徹底染紅了他們腳踩的地麵。
此刻,邏輯指令的控製效果也徹底結束了,猶如渾身上下的力氣都抽乾了一般,鬼怪們紛紛倒在地上,慘叫聲此起彼伏。
葉嵐溪冷眼看著這群哀嚎不止的家夥,她並沒有殺他們,隻是在他們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細若發絲的傷痕。
黑色鐮刀給造成的傷口不會輕易複原,所以這群鬼怪無法自身的強大修複力,讓傷口快速愈合,他們會一直處於流血的狀態之中,身體會慢慢變得虛弱下去,直至無力掙紮反抗。
不過葉嵐溪不會讓他們死的。
心中的怒意雖然燃燒的極為旺盛,但她不想為了這群家夥打破自己堅守已久的底線。
她不是警察,沒有權力剝奪任何一個人類或者鬼怪的生命,這種事情隻有零次與無數次的區彆。她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了手持利刃的凶徒,變成自己的複製體那種殺人如麻的家夥。
她就猶如一顆樹苗,在成長那個的路上總會遇到各種各樣到情況,如果能及時修正,她就能夠慢慢發育成一棵參天大樹,但如果沒有進行正確的引導,那她遲早都會長歪。
雖然不想承認,但複製體就是她,是長歪了的她。但她不想變成那種毫無人性的家夥。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如果就這樣讓這群鬼怪死了,未免太便宜這群家夥了。
活著,但卻要承受日日夜夜的折磨,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
思及至此,葉嵐溪拿出了一個模樣陳舊的針線包。
葉嵐溪笑眯眯地看著這群癱倒在地上的鬼怪:“好久沒有幫傑克叔叔縫合脖頸上的傷口了,也好,今天就拿你們練練手吧。”
剩下幾個沒有被刀芒波及到的鬼怪也被薑雨和林木以及衛羽夢聯手製服了,衛羽夢本來是本著站草不留根的原則,想要將在場的鬼怪全都除之後快,但卻被薑雨攔住了。
薑雨搖了搖頭:“這是葉嵐溪自己的事情,她有自己的一套解決方法,我們不要替她做決定。”
衛羽夢並不讚同薑雨的看法:“她這是給我們留下隱患。”
林蔭:“殺了他們才是留下隱患。這個植物園中到處都是鬼怪,我們隻要殺了其中一個,等待我們就將會是無窮無儘的報複。你有信心把剩下所有的鬼怪都乾掉嗎?如果不能,那麼我們貿然行動隻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衛羽夢不說話了。
如果換作是她看到了自己的屍體被一群鬼怪啃食的不成樣子,她肯定會把所有參與其中的鬼怪全都千刀萬剮,而不是在他們身上放一點血。
但她不得不承認,葉嵐溪眼下的做法才是最為妥當的。
可她難道就不怕這群鬼怪事後報複嗎?
林木似乎看出了衛羽夢此刻的想法,他拍了拍衛羽夢的肩膀,說道:“你完全不用擔心會落下隱患的問題,這群鬼怪落在葉嵐溪手中,那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他們保證不敢有半點報複的心理。”
衛羽夢原本還不明白這句話,但看到葉嵐溪之後的所作所為,她立即領會了這句話的意思。
隻見葉嵐溪正在用那個平平無奇針線包,為鬼怪們縫合傷口,看著鬼怪們麵露痛苦的模樣,衛羽夢也能猜到他們此刻的所承受的痛苦滋味。
而且經過葉嵐溪的縫合之後傷口確實不流血了,但葉嵐溪在縫合的過程中動了點小手腳,他們原本暢通無阻的氣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已經有不少鬼怪被這種呼吸困難的滋味折磨得哀嚎連連。
他們趴在地上扯著葉嵐溪的褲腿求饒,但葉嵐溪並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她將幾個鬼怪用麻繩捆了起來,並將麻繩的另一端連上了炸彈的引線。
如果他們試圖逃跑的話,就會被炸彈炸得灰飛煙滅。
雖然知道這個炸彈隻是起到警告和壓製的作用,但看著葉嵐溪這一係列操作,衛羽夢還是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明明沒有乾掉一個鬼怪,但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卻要比殺了他們還大。
葉嵐溪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眼前一幕,她將自己殘破的屍體放在空地上,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把精巧的打火機,她將將打火機丟到了屍體身上,沉默的看著那個慢慢融於火焰中的自己。
火光隨著微風輕輕搖曳,光與影在她臉上交織輪轉,薑雨靜靜地看著葉嵐溪的側臉,忽然感覺到了幾分心疼,她不知道葉嵐溪到底經曆了些什麼,才能如此淡然的麵對自己的死亡,她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了葉嵐溪。
“對不起。”薑雨低聲說道。
葉嵐溪嘴角牽起一道苦澀的笑容:“我也害過你們一次,我們現在扯平了。”
林木奇怪地看著她們:“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剛才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林蔭推了推眼鏡,無奈地搖了搖頭:“哥,你不然還是用能力幻想出來一個新的大腦吧,不然以你的智商,根本跟不上我們聊天的進程。”
林木:???
彆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損我!
林木看向薑雨,又看向和他一樣,顯然沒有搞清楚眼下狀況的衛羽夢:“衛羽夢,你明白怎麼一回事了嗎?”
衛羽夢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林木不明就裡:“你這是怎麼了?”
看著眼前一幕,葉嵐溪忍不住問道:“林蔭,過了這麼久你哥該不會還是一個母胎單身狗吧?”
林蔭遞給她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你說呢。”
***
此時此刻,深綠植物園園長辦公室
女人仰著頭靜靜地觀賞著屏幕上呈現出來的畫麵。她穿著一身濃鬱如墨的黑衣,在燈光的照耀下,煥發出流彩般的光澤,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被這種材料特殊的緊身衣包裹住了,頭上還帶著一個黑色棒球帽,隻有白皙無暇的下頜裸露在外。
她縮在寬大的老板椅中,整個人猶如徹底融入陰影之中,存在感降低到了極致。
“真是有意思。”看著屏幕上變幻的畫麵,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一個身形高挑的金發女鬼站在她的身後,語氣恭敬地問道:“園長,二號已偏離了原本的發展軌道了,我們就這樣放任她繼續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