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 184 章(2 / 2)

不過對著自己妻子,何安的顧忌便少很多了,拿這事兒跟她說了說:“你說要是這事兒成了,越兒哥豈不是得娶個郡主娘娘回來了?咱們何家跟著那也是稱得上跟皇家攀親的了。”

何安了解她二嬸,她二嬸這人要是沒點譜的事,是斷然不會寫信來說的,這位淮南郡主定是約莫已經有譜了才來信告知。

“明兒我也跟奶說說,讓她知道她以後可得有個郡主孫媳婦了,肯定把她高興的。”何安說得頭頭是道的:“不過這等事不能宣揚了出去,咱們自家人知道就行,萬一沒娶成又給傳了出去,恐惹人笑話來。”

他說著,也沒注意妻子楚荷的臉色不大好看。

好一會兒他才發現,問了句:“小荷,你咋了?”

楚荷搖搖頭,輕聲回他:“沒事兒,我就是心裡有些不舒坦,這樣吧,你先等著爹,我回床上躺會兒去。”

“快去快去,你哪裡不舒坦的,要不要我找個大夫來。”他問,還扶著人上了床,見她閉著眼,抽了床被子給她蓋上,問了聲兒。

“彆。”楚荷睜眼,攔住人:“不用了,我就是有些不舒坦,睡一覺就好了,要是明日還不舒坦,到時候再請來大夫看看就行。”

何安也覺得這樣可行,便點點頭:“好,那你先睡著。”

說著他也不惹人,把放在小桌上的濃茶給端了來,一邊喝茶不時又看著楚荷的臉色,見她臉色慢慢紅潤才放了心。

何誌忠是半夜裡才家來的,他知道家裡人都睡下了,腳步聲兒也輕,也沒回房,直接讓人燒了水提了去前邊書房裡頭,準備在書房裡洗漱後就將就給睡下的。

何安一直聽著聲兒,眼眸都快睡下了,一聽到動靜兒,頓時回過神來,去了書房裡找了何誌忠,把他二嬸來信說的事給他說了,等何誌忠回了話這才放下心來回房了。

翌日,何安打著哈欠先去了書院,不多時,楚荷也回了趟娘家。

楚荷回娘家次數不多,上回還是張氏這個當婆母的歸來,楚荷也沒有跟婆母相處的經驗,便回了趟娘家問楚三娘子拿了主意的。

一見了她,楚三娘子也詫異,忙拉著人往房裡走,邊問道:“怎麼了閨女,可是你那婆母給你氣受了不成,這不年不節的,你怎的來娘家來了。”

楚荷昨日夜裡其實並沒有睡好,這會兒還擠出一抹笑:“娘,我沒事,就是想你和我爹了。”

這話楚三娘子可不信,她撇了撇嘴兒:“你是我生出來的,甚麼性子我這個當娘的一清二楚,要是真沒點事兒的,你能來的?”

楚荷苦笑。當真是甚麼都瞞不過她娘這雙利眼。

想了想,楚荷緩緩開了口:“昨兒我二嬸寄來的家書到了,聽說在京城裡給越堂弟那邊相看了個女子,若是不出意外,這姑娘怕就是二房的長媳了。”

楚三娘子一下就明白了楚荷的意思:“可是那姑娘出生太好了些?”

獨木難支,家家戶戶都有門庭親眷,何家大房二房這樣的親緣是頂頂親的,兩家關係近,要真是鬨了些傷麵兒的也會傷了兩家和氣來。

說句不客氣的,就是何家二房犯了事,大房也都是要跟著吃掛落的。

楚荷點點頭,隻說:“宗室裡頭的。”

楚三娘子“嘶”了聲兒。她也是沒想到,何家二房的官都已經當這麼大了,不止在京城裡當了大官,還能娶上這等金貴的姑娘了。

話都說出來了,楚荷也就不瞞著了,說道:“我看夫君的意思,對這親事是很是看好的,二嬸娶了這麼個高門媳婦,我這個做侄媳婦的也是高興,我就是怕”

怕甚,自是怕那高門媳婦不好相處。

楚三娘子對此就是深有體會的。楚家三房人,妯娌三個,性子個個不同,她那大嫂是萬事不管的,隻有動她頭上才會反應,二房那個長了一雙富貴眼,哪裡富貴眼往哪裡鑽,有這麼兩個妯娌在,早前還沒分家的時候,楚三娘子可是深受其害,吃了不少虧的。

更是不願意見閨女吃這個虧的。

何家大房隻有何安一個兒子,二房四個,她閨女的性子她知道,不是個掐尖要強的,這種妯娌之間,彼此有些小心思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隻要表麵兒上和和氣氣的,那就已經是難得的了。

楚三娘子點頭:“你說的是,那等高門女子自來就跟咱們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同,性子上有些傲氣怕也是正常的,不過小荷,你也彆太擔心了,總歸你們一個在京城一個在府城呢,碰不到一處,這矛盾就少了,哪怕往後回來焚香祭祖甚的,也不過是相處少許時日罷了,放寬心。”

楚三娘子又說,這兒媳婦的脾性模樣那二房是定然會查的,依著她跟二房那邊打過兩回交道來看,那何家二房的老爺夫人也不是那等隻要富貴前程,不要人物品性的。

“要是個好相處的,那以後這門親就是真真兒給攀上了。”

楚荷細細想著楚三娘子這話,覺得她娘說得有道理。說到底,楚家幾房人鬨成這般,那是因著早前沒分家的原因造成的,如今分了家,除了偶爾有些糟心外,彆的倒也沒甚,他們這還是隔了一房的妯娌,一個在府城一個在京城,哪怕是處不慣,隻要不在一塊那就沒甚大矛盾的。

楚三娘子拉著她的手拍了拍:“不過啊,人二房的大公子眼看著都得娶親了,你也得努力加把勁兒了,女婿可是何家的長孫,你是長媳,得趕緊生下何家的曾孫了。”

“娘。”楚荷羞紅了臉,嗔道:“哪有你這樣的,這甚麼時候有孩子又不是我想有就有的。”

楚荷都嫁過去三四年了,一直沒開懷,大房那邊劉氏等人也是急的,在請了大夫來家裡把個平安脈的時候也是給楚荷把了脈的,好幾個大夫都說楚荷這脈沒問題,身子骨好得很,如今沒懷,那就是緣分許是沒到了。

倒是何家嫁出去的兩個閨女何心何真姐妹兩個,膝下已經有了兒女,稱得上女兒雙全的了,姐妹倆有時回娘家把小外甥們帶來,讓楚荷也想趕緊生一個,無奈她就是沒這個緣分。

楚三娘子猶猶豫豫的,突然帶著幾分遲疑的說了起來:“那、那個閨女啊,要不然,要不然你讓女婿也讓大夫給瞧瞧。”

“甚麼意思。”楚荷沒懂。

楚三娘子跺跺腳,咬牙把話給她說清楚了:“你說你也嫁過去這好幾年了,身子骨又沒問題,怎麼就會懷不上呢?”

這還得宜於楚三娘子聽到過一嘴的閒話。

這幾年因著嫁了閨女到何家,楚三娘子跟前兒難免有些巴結的人,有這巴結的人,自然也有那喜歡說酸話的人。

她那妯娌,楚家二娘子就是一個。

楚二娘子長了一雙富貴眼,連帶著生得女兒也是如此,當年勾搭上大房堂姐的未婚夫婿,害得人退了親事,又險些來勾搭三房的女婿何安,最後挑來挑去的還是跟大房那個好上了,嫁了過去。

她這個隔房的侄女本就是個喜富貴的日子,當初使了千般手段,硬是裝作不愛俗物的模樣把人奪了去。但這日日在一塊兒哪有發現不了的,最後還是暴露了,她所幸也不管不顧,整天在夫家鬨騰。

楚二娘子不高興自己閨女嫁得不好,眼看三娘子被人巴結著,就不時說上幾句酸話,說她家楚荷嫁得再好有甚麼用,那就是個不下蛋的,遲早也是要給彆人騰位置的。

說實話,楚三娘子心裡確實擔憂。她女婿那定然是好的,但架不住膝下沒個孩子啊,一年兩年,三年四年都好說,但這要是一直沒有,換了她是何家的長輩也得有微詞了。

她把這事兒給放在了心裡見天的想,一日路過街上,聽兩個婆子吵嘴,嘴裡說著甚麼蛋不蛋的,楚三娘子腳步一頓,便聽了會兒。

一個說那母雞下蛋都不用公雞,一個說母雞下蛋確實不用公雞,但要沒有公雞,那小雞咋來的?

楚三娘子當即茅塞大開。

是啊,那母雞確實能下蛋,但沒有公雞,它也生不出小雞來啊。照著這個理兒,她閨女身子骨好,本就是能懷的,但要是那公的不行,那怎麼懷得上的?

楚三娘子說了半晌,出去端了碗水幾口喝了,問她:“你說娘說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事實上,她家閨女嫁得好,這四周鄰裡們羨慕歸羨慕,但如楚二娘子一般說楚荷不下蛋的還有不少,隻是這些人都在暗地裡偷偷說,彆以為她不知道的。

“要我說,這事兒指不定那就是女婿的問題,你好好的,那他定是有問題的。”

楚荷隻覺得很是荒唐:“夫君他,不會吧?”

她身子好,那何安的身子骨比她還好,從外表上就能看出來,何安是繼承了他爹何誌忠那般高大的塊頭的,且,楚荷聽劉氏說過,說何安從前跟著二房幾位堂弟一塊是練過武的,這練過武的人哪有甚麼病痛的。

看小堂弟就是如此,文弱的書生進了考場幾日,出來時都要倒下了,他隻睡上一覺就能活蹦亂跳的了。

“娘,你肯定是搞錯了。”楚荷肯定道。

楚三娘子哪管搞錯沒搞錯的,她的目的就是想求個安心。若是大夫都說他們夫妻兩個都健康得很,她也就能放下心,隻當這緣分還沒來。

但真的是呢?

“你這丫頭,你以為那練武的人就不生病了不成,咱們人誰不經過那生老病死的,你爹堂堂一個大男人,你忘了去歲還病過一回的?這生病又不分男女,該誰生病誰就得生病的。”

楚荷往娘家給跑了一趟,本就是想找楚三娘子這個當娘的說說心裡話,畢竟那話她一個當媳婦的也不好跟祖母說,更彆說婆母張氏了,隻這一趟,不止說了心裡話,還讓楚三娘子給半哄半騙的讓她答應請個大夫給何安看。

回去的路上,楚荷還滿是後悔。你說她怎麼就答應了呢,這等事兒誰敢請了大夫來看的,這不是明擺了說她男人有些問題麼。

腦子裡亂得很,半路,她又轉頭去了二房。

門房早就認得她的,都不用她開口便開了門兒請她進去。楚荷一路往後邊走,沒一會兒就見了坐在園子裡捧著本書苦讀的何敬。

身邊還立著兩個小廝捧著茶水糕點。

端的是一副富貴公子的做派,楚荷輕笑一聲兒,等何敬看過來才同他說:“小堂弟看書呢,你繼續看,甭理我。”

她可是聽夫君說過,說是這小堂弟因為丟了麵子,覺得下不來台,這回肯定是要在房裡待上幾日的,誰知道一個夜裡就好了。

何敬看見楚荷,眼裡先是閃過一道心虛。

早前,在楚荷這位堂嫂麵前他也是拍著胸脯保證過的,還說讓她等著看她考上秀才公的。如今大堂嫂就在眼前,何敬隻覺得臉上陣陣發熱,又很快被掩下去,仰頭挺胸的:“大堂嫂你來了,你隨便走走,我還要讀書,就不陪你了,你要是想笑,就笑吧。”

他不怕!

何敬在房裡那可是深想過的,左右如今是丟臉丟完了,他所幸破罐子破摔了,反、反正他還小,這回沒過定是那主考官不識貨,遺漏了他這麼一篇驚天動地的好文章。

他不怪。

這回主考官那是漏了沒看見,等下回他再寫一篇好文章來,定讓他後悔莫及!說著,他甩了甩頭,一個側身讀書去了。

身邊兩個伺候的小廝憋著笑,低著頭,肩膀不住的抖動。

楚荷覺得她一個當堂嫂的也不好當著小堂弟的麵兒笑話他,便也不打擾他了,問了府上的下人二公子三公子去了何處,有嬤嬤回了話:“先前大爺來尋了大公子二公子,奴婢瞧著像是有事的模樣,沒一會兒兩位公子就出門了。”

“出門多久了?”楚荷問道。

“約莫有半個時辰了。”

何誌忠那般鋪子忙抽不開身,便給何楠兄弟兩個介紹了一個專門修建房舍的隊伍來,為首的大漢姓蔡,一身黑,長得壯實,手下有七八個兄弟,專門在這府城各處幫人搭建房舍,信譽極好,何誌忠認得人,便讓何安來請了他們兄弟過去見見。

“你們就叫他蔡叔就行,認識也多年了,你們隻管把房舍交給他便是。”抽了個空,何誌忠給他們雙方介紹起來。

大周商道各行各業,像這般專門給人搭建房舍的有不少,但這市場想挑個全然放心的少,這蔡叔一隊也是何誌忠認識多年的才敢介紹來,二房的房舍要修一下,所幸他們大房那邊也一起建一個的。

何誌忠把大房這邊的事交給了何安。

“家裡的房舍要推了重建,地基肯定是不夠的,你們回去後帶點禮走一趟村長家中,請村長幫著重新給劃一塊兒來,再去采買磚瓦。”

采買磚瓦當然也是有技巧的,要是不識貨的被人給忽悠,能把那下腳料的當成好磚給買了,一般人家也大多是識貨的,隻是像他們幾位這等小少爺,連菜都分不清,哪裡會分得清楚磚的。

何誌忠便讓蔡叔給搭個手,帶他們幾個去挑一回,等他們認得了回去買磚也就不怕被騙了。

何安跟著蔡叔往外走,等踏出鋪子了頓時反應過來:“不對啊爹,我還得去書院裡呢,哪有空回老家去建房舍的?”

何誌忠都沒理他。

他沒空,他這個當老子的就有空了?

“還是你想請你爺回去建房的?”

一句話就把何安給問住了,他呆在原地半晌,還是咬牙跺腳的跟著蔡叔走了,去認磚去了。

得,他還有甚麼辦法呢,誰家他們大房就他這個一個當兒子的!

蔡叔帶著幾個金貴的小少爺出了鋪子,一路往城郊的方向走,過了府城熱鬨的街市,在一處寬敞的地方停下,指了指那顯得破舊的磚窯跟他們說道:“到了。”

燒磚是一門技術活,先得用黃土活泥製成磚形的泥塊兒,等晾乾後在堆放進窯內,這放置泥塊兒也有講究,必須是那易通風的,等堆放好了後,在窯底添上柴火,把窯內的泥磚燒成紅磚青磚。

蔡叔跟這磚窯的人認識,往常也帶過人來,磚窯裡的人本來也不好奇,隻是見他帶了幾個衣著華貴的小少爺來,有些摸不清底了。

“老蔡,你這是?”燒磚的看了他們一眼。

蔡叔笑嗬嗬的:“沒事,就是帶幾個小子認一認這好磚壞磚的。”

他倒是托大說了句,蔡叔跟何誌忠認得,便是何安都是見過幾回的,何誌忠給他介紹何楠兄弟兩個時,蔡叔當時心裡還咯噔一聲。

他是生怕這兩位小少爺不好伺候,好在這一路來瞧著倒不是那等囂張跋扈的。

燒磚也是很講究的,得有技巧,燒的溫度均勻不好,磚的顏色、硬度也就不同,還有些品相不好的磚,那便是製成泥塊兒後沒有晾乾的原因,燒出來磚頭上還有裂口。

磚窯地上四處都是磚,蔡叔便讓他們蹲下撿了地上的磚讓他們摸摸敲敲的,這些都是燒壞了的,有些品相不好裂開了口,有些顏色怪模怪樣的。

等把那些壞的看過了,這才帶著他們去看那燒好的青磚紅磚。

他不講究慣了,隨便一坐便撈起磚頭來給他們講起來,何楠幾個做不出這等不雅的動作來,隻得跟著蹲著身。

等認完了磚,兄弟幾個這才打道回府。

楚荷正要走,與剛進門的兄弟幾個正打了個照麵兒,她眼神微微一凝,指著他們幾個身上烏漆墨黑的汙漬忍不住說:“你們這是去哪兒了,跑泥地裡打滾了是吧。”

還真是。

他們這一身白的藍的綢緞蹲在地上,在那沾著灰的磚上蹭來蹭去的,可不是去打了個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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