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賀明雋那句帶著暗示意味的反問, 小熊和鹿鹿無疑是心動的。
與賀明雋這種沒歸屬感的獨行俠不同,他們能把後背交給隊友,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 他們是很有集體榮譽感的。
如果能有讓他們以及同伴變得更強的方法,還有更厲害的醫術,他們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想法?
尤其是鹿鹿, 他已經二十七歲,還受了傷, 養不好的話就要退役了。
保護賀明雋的任務會分派給他們小隊, 就是讓他們隊的三個傷患養傷,而他如果不能完全恢複的話,以後就真成保鏢了。
若賀明雋所說屬實,確實很令人期待。
隻是,蔣安昊真有那個本事嗎?即便有,那他會願意奉獻出來嗎?
萬一又是另一個賀明雋, 提出各種條件呢?
小熊更是直白地問道:“你不是和蔣安昊不對付嗎?今天還這麼侮辱人,又加深了矛盾……”
這還怎麼友好合作啊?
尤其,賀明雋之前表現出對蔣安昊的的敵意, 現在竟然又主動揭露出蔣安昊的有用之處, 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是出自好心。
事實上,小熊想的沒錯。
賀明雋怎麼可能讓蔣安昊落什麼好處呢?
他答道:“正是因為和他關係不好,所以我才很樂意把他的東西白白送給你們。”
聽到他坦誠又無賴的話,小熊簡直瞠目結舌。
這可是彆人的東西啊,要不要這麼理所當然地慷他人之慨?
賀明雋:“隻說你們想不想要吧?”
小熊和鹿鹿都重重點頭。
一個街頭小混混,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連經過近十年訓練的特種兵都不是對手,如果這種方法能推廣的話, 誰能無動於衷啊?
隻是,他們想是一回事,卻做不了主。
不過,老大甚至上麵的領導應該都會心動的吧?
其實小熊對蔣安昊沒什麼好感,要是拋開身份,他很樂意空手套白狼甚至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然而現實是,違反紀律的事他們不能乾。
小熊歎了一聲,說:“萬一蔣安昊被招攬了呢?到時候沒準兒還成了我們的教官。”
賀明雋卻很淡然又篤定:“不可能。”
“啊?”
“因為我不允許。”
小熊剛想反駁“你的話頂什麼用”,可轉念一想,還真是。
在這個講究高科技軍備的年代,武器和武術相比,選哪一個根本不需要猶豫。
難怪賀明雋在蔣安昊麵前那麼囂張,這就是有恃無恐吧。
“那你有什麼計劃?”
那個蔣安昊看起來不像是會無私奉獻的樣子。
賀明雋:“沒有計劃。”
就這點小事,還需要什麼計劃?
先借用一下那塊玉佩,看能不能把裡麵儲存的信息提取出來。
那塊玉佩更像是修仙世界才有的法器,也不知是不是龍傲天男主特供。
如果它到了外人手裡隻是一塊普通玉佩,還有蔣安昊這個人呢。
就算最終竹籃打水,那至少通過小熊的人把蔣安昊推到人前,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他就很難再悶聲發大財。
而且,賀明雋想要的,是讓蔣安昊失去那份特殊。
除了讓更多人變成龍傲天外,還另有一個辦法,就是廢了龍傲天。
賀明雋並不是很想走到那一步。
畢竟,前者是彆人努力,而後者則需要他動手。
蔣安昊能讓目前醫療水平治不好的腿恢複正常,要想廢掉他,估計還有點麻煩。
能讓彆人辛苦的話,還是不要給自己找事的好。
想必有很多人願意吃這份苦。
小熊和鹿鹿不知道賀明雋的心裡的算計,他們也在逐步適應賀明雋的難以捉摸,聽到他“沒有計劃”的回答,他們沒有表示出意外。
實際上,更讓他們好奇的是賀明雋為什麼會對蔣安昊那麼了解,以及,為什麼寧願截肢也沒找蔣安昊治療。
小熊問出這些疑惑,都被賀明雋敷衍過去,他正想繼續說些什麼時,收到了狐狸的回複。
對方發來個壓縮包,附一句話:“自己看,根本不用我出手!”
明明隻是文字,小熊卻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怨氣和咬牙切齒。
什麼情況?怎麼感覺狐狸的脾氣也漸長呢?
小熊將視頻解壓後點開,拉了兩次進度條還調整了倍速,結果愣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僅憑肉眼,他看不出視頻經過處理的痕跡。
小熊又回想一下他們和監控的位置……
以賀明雋坐在輪椅上的高度,加上有自己和鹿鹿幾乎是寸步不離,槍沒被拍到確實有可能。
那,沒有鹿鹿和蔣安昊打鬥的畫麵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
蔣安昊也想問這個問題。
如果說監控壞了什麼都沒有拍到,還算正常,可偏偏隻少了最要緊的那一段,而監控視頻看起來還是連貫的,那就十分詭異了。
蔣安昊對賀明雋的懷疑和忌憚更重了一點。
他聯係了自己結識的黑客高手,讓對方幫忙鑒定這段視頻有什麼貓膩,並調查賀明雋。
隻可惜,蔣安昊注定要一無所獲了。
係統出馬,怎麼會留下破綻呢?
而那名黑客剛動手,不隻是係統,連狐狸都察覺到了。
係統有一種無敵的寂寞,反應淡淡,向賀明雋報告了一聲,就看那兩人菜雞互啄。
狐狸很有鬥誌——狐狸不發威,你當我病貓啊?
他在賀明雋麵前一直感受到挫敗就算了,現在這種跳梁小醜都敢來挑釁他了?
狐狸可不管對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趁機發泄自己壓抑許久的怒氣,同時也是展現自己的能力。
他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同時還搜集了那個叫“killer”的中二黑客利用技術在網絡上肆無忌憚多次違法的證據,利索地讓負責網絡安全的同事上門抓人。
狐狸通過監控看到killer被帶走的畫麵,雙手交插疊在腦後往椅子靠背上一倒。
嗨,這下就神清氣爽了。
他就說嘛,除了賀明雋那種渾身是謎、簡直不像人的妖孽,哪能隨便什麼人都是他的對手呢?
另一邊的蔣安昊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小弟之一已經進去了。
想著雙管齊下更有效率,在等待killer回複的時候,蔣安昊又聯係了某位在公安機關任職的朋友,讓人直接查賀明雋的戶籍,並去孤兒院詢問情況,想看他是不是找到家人了。
原本蔣安昊還打算通過監控“舉報”賀明雋攜帶槍支的。
或許這一招並不能給賀明雋帶來什麼損失,他隻是借此了解一下賀明雋的後台。
但沒想到監控被動了手腳。
蔣安昊本來就因為賀明雋變化太大,他又對現在的賀明雋幾乎一無所知,不敢貿然動手,現在見識了賀明雋這些堪稱神秘莫測的能力,他就更謹慎了。
就算賀明雋可以把槍藏起來,但無中生有這種事又不難。
若是毫無背景的人,他根本不會讓對方有辯解伸冤的機會。
可現在……
蔣安昊不想留下什麼把柄,更不願失去自己經營的人脈,所以才沒直接讓人去搜查賀明雋,而是采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隻是,蔣安昊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點小試探也會惹麻煩。
賀明雋的戶籍已經從孤兒院遷了出來,戶籍係統中能查到,但這些表麵的資料不會透露出什麼有用信息。
隻不過一旦有人調查這些信息,相關人員就會得到提醒。
當狐狸得知這個消息後,又轉達給小熊等人,他們除了對蔣安昊更增加了幾分戒心外,還覺得有點沒麵子。
本來賀明雋就對他們不信任,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真怕這小孩更作妖。
其實賀明雋並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遷怒他們、對他們失望。
因為,他本來就沒有對他們有什麼帶著情感的期望。
隻是交易而已。
不過,他確實打算借題發揮。
“我想申請持槍許可。”
他的視線輕輕掃過鹿鹿和小熊。
“畢竟彆人不可靠。”
他沒有明說,可這淡淡的視線已經讓鹿鹿和小熊倍感羞辱又無言以對。
雖然的確是賀明雋故意挑事,但他們是手下敗將這一事實是無法辯駁的。
“我會幫忙轉達你的請求,但你還未成年……”隊長老虎還在醫院養傷,現在通過視頻與賀明雋聯係。
賀明雋打斷道:“比起這個,你們的顧慮應該是我會一時衝動,或者故意乾壞事。可是,你們要知道,我如果真有那樣的想法,我自己就能造出來,你們也攔不住我。”
他言辭頗為誠懇,但似乎沒多令人信服。
“我一向很遵紀守法的,真的。”
沒多久,小熊等人就知道他何止是遵紀守法啊,簡直是駕輕就熟地利用法律乾“壞”事。
*
蔣安昊等了一天,兩邊都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這讓他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沒采取行動呢,警察上門了。
蔣安昊倒沒有慌亂,以前他還是小混混的時候,就是派出所的常客。
現在他又更加有底氣和勢力。
隻要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給他潑臟水……
蔣安昊淡定地交代了一通自己的小弟,帶著公司的律師一起去警局。
結果不出蔣安昊所料,還真是因為賀明雋。
嗬,這點小手段有什麼用?
他又沒有直接動手,相關證據也不足。
最終蔣安昊隻是被行政拘留五天,不可交錢保釋。
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自從有了那塊玉佩之後,他蔣安昊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受過這種罪?
拘留所一個監室二十來平,關著十幾個人,裡麵的環境可想而知,味道難聞,夥食隻是清水煮菜葉加饅頭。
蔣安昊作為剛進去的新人,還有大哥想要教他做人,然後被他打得跪地求饒,把最乾淨的一床被子孝敬給他。
又收了一波小弟,可這絲毫沒有讓蔣安昊心情好轉一點。
等五天過後,蔣安昊一臉菜色、帶著一聲酸爽的味道走了出來。
他真恨不得現在立刻去把賀明雋另一條腿也打斷!
然而,等他了解了一下外麵的情況,才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就在他進去的短短五天,他的安保公司就被查了好幾次,包括稅務問題、職工的暴力行為等。
很顯而易見,他們公司,或者說他這個老板被針對了。
被下麵更專業的經理一科普,蔣安昊更咬牙切齒。
就拿稅務問題來說,國家是給公司一次知錯就改的機會的,可他們公司被舉報了兩次,第一次隻是個小問題,把機會用掉了,第二次就被徹底清查了。
而且,證據整整齊齊地被提交上去,相關部門反應迅速得讓人措手不及。
這是一串連鎖反應。
因為被查,他們公司沒有及時地做出恰當的應對,名聲差了,丟掉不少單子。
連秦家都當天毀約,換了彆的安保公司。
丟失這點利益不算什麼,更重要的是,這樣的發展透出一個信號——有人要整他並且還成功了。
這讓他以前一次次成功所營造出的形象有了汙點,讓他的威懾力大大減弱。
牆倒眾人推,曾經在他手裡吃過虧的人都躍躍欲試想給他找麻煩,已經商談好的合作也擱置下來。
這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嗎?
真是陰險啊!
蔣安昊一腳踹翻了麵前的茶幾,破碎的玻璃劃傷了他的腳踝,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賀!明!雋!
有本事正麵剛啊?!淨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簡直惡心人。
蔣安昊暫時也顧不上找賀明雋算賬,開始處理後續的麻煩,同時還要安撫他的女朋友們。
他身體差點吃不消。
倒是某天陳雪兒主動來向他表示關心,讓他靈機一動有了個注意。
他要讓陳雪兒去勾引賀明雋,打聽賀明雋的情況甚至有機會坑賀明雋一筆。
當然蔣安昊不會說得這麼直白,他捯飭了一通,帶著禮物請陳雪兒吃飯,又稍微賣慘說了自己的為難之處,讓陳雪兒幫自己一個忙,還保證不會讓陳雪兒吃虧。
陳雪兒做出一副委曲求全的姿態,很有為愛奉獻精神地答應了。
她還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他,都是為了昊哥。”
然而,等兩人分彆後,陳雪兒看著蔣安昊送的價值幾千的項鏈翻了個白眼。
陳雪兒不知道如今蔣安昊的處境是既焦頭爛額又捉襟見肘,她隻覺得他太摳了。
讓她去勾引人為他辦事就送這點東西?
想要馬兒跑,也得先把馬兒喂飽吧。
不過,她還是會很用心地接近賀明雋的,不是為了蔣安昊,而是為了她自己。
如果賀明雋家很有錢的話,那她又何必揪著蔣安昊不放?
蔣安昊見識多、不缺女人,而賀明雋就不一樣了,以前就是個沒人喜歡的窮小子,估計很好勾的。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她上次就不該為了討蔣安昊的高興而對賀明雋說那些話。
不過也沒關係,應該還能挽救吧?
陳雪兒很認真地設想了自己見了賀明雋後該怎麼表現、說些什麼,甚至不惜落下麵子找以前的同學打聽賀明雋的喜好。
然而,準備實施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應該往哪裡找賀明雋?
她去問蔣安昊。
蔣安昊也沉默了。
他現在對賀明雋幾乎是一無所知,其中就包括對方的聯係方式和住址,他統統不知道。
蔣安昊隻能敷衍過去,然後讓小弟盯著蘇願。
他想,就憑蘇願與賀明雋的關係,他們肯定會有聯係的。
他想得挺簡單,可現實是,小弟蹲了兩周都沒有任何收獲。
現在的蘇願很忙,她要安排院裡有病的孩子進行治療,給某些適齡但不能接受正常教育的孩子聯係特殊學校,還要做生意。
蘇願思前想後,決定先推個小車賣串串麻辣燙。
儘管賀明雋很大方,不和她計較錢財,但她還是不敢把太冒險,生怕虧本。
賣串串成本不算高,而且院裡的孩子也能幫忙,如果賣不完還能帶回來給孩子吃,更降低了成本。
她也曾經在麻辣燙店打過工,還有賀明雋給她提供了湯底和調料的方子。
這些都是有利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