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是獸醫,但是作為醫學畢業生,她也的確有那種東西。
尤裡·布萊爾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他知道伊芙是獸醫,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說破。
奧托中尉顯然還有些猶豫,伊芙連忙補充道:“我有充足的把握!如果我失敗的話,我可以——”
“如果她失敗的話,我會負責。”
尤裡·布萊爾用力按了按還想要掙紮的男子,言簡意賅地說著,然後對伊芙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大膽地去做就好。
“……謝謝。”
一種說不清是甜蜜還是酸澀的情感驟然湧現在少女的胸口,伊芙微微抬起手,剛想要按住心口,卻又很快反應過來。
——時間緊急。但是這種程度的小手術,對伊芙來說隻需要十秒不到就足夠了。
伊芙重新抓起餐刀,熟練而精準地找到位置,切開,然後迅速用吸管撐開插-入氣管,完美地做到一滴血都沒有流進氣管。整個過程大約隻用了四五秒,一氣嗬成。
她低下頭,對著吸管輕輕吹氣,五、四、三、二……
躺在地上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尤裡抓著男人的手緩緩鬆開,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他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奧托中尉無聲地拍了拍黑發青年的肩膀。
十分鐘之後,附近醫院的急救醫生姍姍來遲。
原本已經不抱希望,但是因為侍者在電話中說了男人的身份,隻能硬著頭皮來的醫生,在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饒是他見多識廣,在得知這一切都是伊芙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少女做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非常完美……我的天,我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你一定是伊甸學園畢業的醫學生對嗎?!”
不,你根本不可能做到我這麼好,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伊芙在心裡毫不留情地想著,然後麵帶微笑地報出了自己假身份的東國野雞大學學曆。
急救醫生臉上的笑容微微滯了一下。
“哦……哦好吧,不過你一定是個學醫的天才!天哪,你願意來我們醫院工作嗎,我可以直接推薦你到我們科室,不過開始當然是實習崗……”
嗯,她在醫學方麵頗有些天賦這件事情很多人都說過了。如果不是因為她實在技藝高超,WISE的老大也不可能忍耐她到現在,不過去醫院實習這種事情還是免了。
她隻是無法坐視有人在她麵前就這樣死去,並不代表她喜歡二十四小時廉價打工。
伊芙婉言拒絕了那位急救醫生的邀請,對方萬分遺憾地帶著那位財政部的長官離開。
而這時,周圍凝滯的氣氛才一點點恢複。
眾人一改先前質疑的態度,不少人認出她就是尤裡·布萊爾的未婚妻,紛紛圍上來笑意盈盈地恭喜她。
“布萊爾少尉前途無量,伊芙小姐也如此美貌,而且醫術也很好,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隻是個非常簡單的小手術,談不上醫術什麼的。”
滿腦子都在想如何跟尤裡分手的伊芙,此時此刻並不是很想聽到這種祝福。
其實剛剛的手術對於她而言,簡直就如同切牛排一樣簡單從容。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因為手術難度有絲毫的緊張,她所有的情緒波動,僅僅是因為對那人而言時間緊迫而已。
她可是【白夜】——不要說隻是喉嚨裡塞了一塊異物,就算是子-彈嵌入大腦或者射進心臟,隻要人還有一口氣,她就有把握將對方救活。
在西國,在WISE,她就是奇跡的代名詞。
但是……尤裡·布萊爾並不知道這一點。
伊芙微微偏過頭,神色略微有些複雜地砍向了身側因為他人的祝福露出溫潤羞澀笑容的黑發青年。
方才製服他人時如同出鞘利刃一般鋒利的模樣此刻早已消失無蹤,仿佛剛剛隻不過是伊芙的幻覺一般。
可是,在尤裡·布萊爾的認知裡,伊芙·卡洛琳不是醫術絕佳的【白夜】,隻不過是路邊不起眼小寵物店裡,日常隻會給寵物們洗澡打針的普通獸醫。
但是方才,她拿起餐刀,對著足以決定他職業生涯的高官時,他還是選擇第一時間站出來袒護了她。
甚至,還說出了“如果她失敗的話,我會負責”這樣的話語。
尤裡·布萊爾的確是前途無量,但是說到底,現在的他不過也就是個少尉,年紀輕輕,他拿什麼來負責啊——不過就是他僅有的職位和前途。
剛才湧動在心間,陌生的感覺一點點明朗起來。
伊芙緊了緊手指。
“剛剛……謝謝你。”
在今天之前,伊芙從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被一個秘密警察保護。
尤裡·布萊爾將自己的軍裝外套輕輕披在了伊芙的肩上,剛剛一番兵荒馬亂的急救,她的晚禮服早已經沾上了血跡和汙漬。
“我會珍惜您,保護您……”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
他理所當然一般地替少女整理著微微有些淩亂的金發,近在咫尺的緋瞳深處,是濃烈到化不開的溫情。
“在我被您用一朵玫瑰花騙到手的那天晚上,我不是這樣承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