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MISSION 56(1 / 2)

伊芙原以為,自己在尤裡家居住的日常會是那種臉紅心跳、糾結而甜蜜的感覺。

結果事實剛好相反。不僅什麼DOKIDOKI心跳加速的互動都沒有,甚至連尤裡的人影都很難見到。

尤裡加班的頻率高得離譜,每次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接近午夜。

醫生開給伊芙的退燒藥裡含有助眠的成分。她在伊利亞小姐的叮囑下按時吃藥之後,往往克製不住就想要睡覺,等到第二天伊芙睡醒,尤裡卻已經早早跑去上班,隻留下了桌上簡單的日常早餐——這樣一來,伊芙基本上跟尤裡連麵都遇不到。

唯一的一次見麵,還是因為伊芙發燒期間腸胃不適,將吃下去的退燒藥吐了出來。失去了藥物的作用,伊芙在半夜被噩夢驚醒,她披著外套想要去洗臉清醒一下,卻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了穿著秘密警察製服,直接將領口處尚且還帶著亮閃閃的雪水珠的厚實軍用風衣當被子蓋在身上睡覺的尤裡。

黑發青年將深綠色的寬簷軍帽從頭頂拉下三十度左右,輕輕地擱在鼻尖處,儘可能地遮住了窗外清冷的月光卻又保證了呼吸的通暢。

公寓內統一配備的沙發是那種勉強夠三個人坐的長沙發,尤裡纖細修長的四肢隻好舒展開來才能勉強尋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他的左臂擱在沙發的靠背上,右手微微蜷曲著放在胸前,維持著一個缺乏安全感、自我防衛的姿勢;他甚至沒有脫去軍靴,雙腿一邊越過了沙發的扶手翹在上麵,另一邊穩穩著地,分擔了身體一部分的重量。

伊芙小心地湊過去,微微蹲下-身,靠在沙發邊莫名貪婪地看著黑發青年沉靜安寧的睡顏。

或許隻有這種時候,她才可以這樣直白地麵對自己的感情吧。

其實,在尤裡·布萊爾轉身離開的時候,伊芙便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喜歡上了尤裡·布萊爾。或許之前,她還可以利用尤裡對她的態度自欺欺人,勉強說服自己超能力對他還有效所以自己必定沒有動心……可是,當尤裡離開,她的心臟就如同被洪水淹沒的城市,那種冰涼窒息的感覺,伊芙很清楚意味著什麼。

如果她的超能力還奏效,那個時候的尤裡·布萊爾便不可能輕易離開。但是他離開又回來了,還將她帶回家保護起來,說了那樣一番話——

【“那我現在,想跟伊芙小姐說‘無論如何請不要離開我、請不要拋棄我’——伊芙小姐你,也會照做嗎?”】

就像是原本已經做了好心理準備,決定冷靜地看著自己心中的城堡坍塌,結果卻發現他非但安然無恙,甚至遠比她想象得更加堅固。

那種難以言喻的驚喜感,猶如絢麗炸開的煙花在一瞬間填滿了星空。

伊芙想到這裡,湛藍澄澈的明眸裡流淌著甜蜜溫柔的光芒。她輕輕地伸出手,剛要輕輕觸摸到黑發青年白皙清俊的臉頰,卻在一瞬間被緊緊攥住了手!

尤裡的力氣很大,速度也很快,動作蠻橫猶如叢林間捕獵的豹子——伊芙隻覺得手臂一瞬間猶如要脫臼了一般,整個身體被迅速扯了過去,後腦重重地撞在沙發墊子上幾乎要陷下去,等她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的時候,尤裡冰冷的手已經緊緊扣在了她白皙纖細的脖頸間。

伊芙抬起頭,湛藍的眼眸裡帶著痛楚的水光,正對上了尤裡震驚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深紅色眼瞳。

正前方嵌著銀色SSS東國保安局標誌的寬簷軍帽終於落下,不輕不重地砸在少女的胸口。在月光的照耀下,黑發青年眼眸深處的暗色一點點褪去,恢複了紅玉般剔透明亮的緋色。

“尤裡,我的脖子好痛啊……”

伊芙用一種帶著些許抱怨的語氣說著,她靠在沙發墊上,湛藍的眼瞳深處盛著笑意。

尤裡迅速地反應過來,他猛地鬆開了手,像是掌心那抹細膩柔軟的觸感燙傷了他似得。黑發青年有些狼狽地撿起掉落的軍帽,宛如臉上帶有大麵積燒傷不願意示人,不由分手便戴了回去,末了還欲蓋彌彰地壓了壓帽簷。

在他這麼做之前,伊芙還以為按照尤裡的性格,他們之間至少會有一個道歉的吻——然而什麼都沒有,尤裡猶如躲避洪水猛獸一般,迅速地逃開了。

伊芙臉上的微笑一下子凝住,她坐了起來,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

尤裡再一次回避了她的視線。

“抱歉,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我現在就去查看一下……”

尤裡一邊這麼說,一邊卻有些步伐混亂地後退了兩步,一下子撞在了衛生間的門上。他飛快地閃身進去,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開了一條門縫,低聲道:“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彆在外麵吹風了……晚安。”

伊芙裹著外套,她在客廳裡執著地站了二十多分鐘,最後確認尤裡是真的不願意出來,方才慢吞吞地回到了臥室。

背靠著衛生間的門,尤裡在聽見了客廳裡伊芙離開的聲音後,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走到洗手池前,將帽簷微微抬高,露出了自己的麵容。

陰鬱、憤怒、厭倦……這些負麵情緒猶如縱橫交錯的醜陋疤痕一樣在他的臉上顯現。尤裡猶豫了一下,對著鏡子嘗試著露出了一個笑容,卻覺得裡麵儘是虛偽和冷漠。

這幾天來,他跟中隊裡的秘密警察們幾乎一刻不停地加班審訊那些嫌疑犯。局長親自下達了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和手段,務必要將真相從那些人的嘴裡摳出來。

於是,審訊室裡的慘叫聲白天黑夜,不絕於耳。

尤裡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他之所以來保安局,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為國效力的。

他看上去年輕,但是手段卻絲毫不輸給中尉那樣的老人。尤裡手握著線索和財務省的證據,隻要對方敢撒謊或者說忘記了,他就敢一拳把他牙齒都揍飛出去——不出一個小時,那些人便涕泗橫流、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知道的違規交易倒了個乾淨,就連吃回扣時接了人家幾根雪茄煙都拚命回憶了起來。

你看,這些人挨了揍,明明記性好得很。

他從那些人驚恐瞪大的眼瞳中看到了那個活動著手腕,神色冷酷的自己,眉宇之間儘是暴戾和殺意,難怪他們嚇得坐都坐不穩。

其中,除了財務省報告裡的內容,收獲最大的發現就是人體器官的秘密交易。

由巴澤爾·提拉蒙集團旗下的醫院提供需求者的名單,再由巴澤爾去接觸其中的權貴人士。基於對生的欲-望以及對平民性命的蔑視,那些被巴澤爾·提拉蒙選中示好的人基本上無人會拒絕這樣的條件,甚至有人會要求挑選器官來源者的種族、年齡和性彆,甚至是受教育程度。

而器官的來源,非常有可能就是那些無家可歸的戰爭孤兒們。

尤裡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想到了提拉蒙集團在國外的那些所謂的慈善機構。

在國內可以獲得名聲,還可以為他提供新鮮的人體器官,幫助他不斷構建新的人脈網;在國外還可以假借捐款之名洗-黑-錢。

一舉多得,絕妙的主意。難怪近幾年提拉蒙集團的醫療生意蒸蒸日上。

儘管早就知道這是一群毫無人性的垃圾蠹蟲,不過在看完了筆錄之後,尤裡還是覺得怒火中燒。在部下將那人提起來打算換下一位的時候,尤裡猛地舉起了椅子,在那人的慘叫聲中敲斷了他的一條腿!

部下冷漠地鬆開了手,審訊室裡的秘密警察們也都背著手低頭沉默,大家不約而同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模樣。

尤裡突然覺得很可笑,他們隻是對這些罪犯動手刑訊就是惡名昭著;而這些人渣,把毒手伸向了早已經無比淒慘的戰爭孤兒,以及……那些因為能源價格翻倍無法過冬的可憐民眾,卻隻要給報社付點宣傳費,就可以得到慈善的美名。

就如他對伊芙說的那樣:尤裡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錯,更不打算停止,作為他夢想的組成部分,這些肮臟活兒必須得有人來做——隻不過,他一點也不想要,將這樣猙獰的自己暴-露在她的麵前。

黑發青年沉默著擰開了水龍頭,冬夜冰冷的水嘩嘩地流過他的掌心,將他的雙手浸得冰涼。

尤裡稍微冷靜下來。

他努力揮散剛剛與伊芙視線相對時內心的心虛和慌亂,然後緋瞳中心的光芒一點點鋒利的起來。

一切都是暫時的……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他會慢慢調整自己,恢複成伊芙喜歡的模樣。

至於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幕後黑手抓住。

尤裡隻要一想到,有一個變-態在暗處盯著伊芙,想要伺機殺死她就為了看他悲痛的樣子,他就感到無比惡心……

咚地一聲輕響,是什麼東西敲擊在窗戶上的聲音。

尤裡迅速反應過來,他迅速地打開衛生間的門,從不離身的□□P38子彈已經上膛。

接著窗簾的陰影,尤裡向外觀察了好一會兒,卻一無所獲。

是他反應過度了嗎……尤裡沉默了片刻,剛準備收起手-槍,餘光卻瞥見了窗台上,靜靜地放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尤裡在確認了屋頂和周圍的樹上都沒有人之後,心情複雜地打開了牛皮紙做的文件袋,裡麵是西國某個已經申請破產的保健品公司的賬單流水和部分彙款記錄。

早已經將財務省的材料銘記於心,尤裡一眼就看到了好幾筆金額和彙款時間都無比眼熟的大額資金——提拉蒙集團果然將這些錢以做慈善的名義彙到了國外,所以財務省才無法繼續追蹤這些資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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