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就在皇宮的紅牆之內,那更是能感受到夏日的灼熱。
烈日炎炎,天空撒了一層薄金色的光芒鋪在地上,整個世界都熱烈而洶湧。
此時的禦書房門前站著一位中年人。
額角的汗水順著鬢間的發絲緩緩流過下巴,頸間的衣領都變得深色了。每一次眨眼眼角的褶皺都隨之而舒展開來。中年人麵色蒼白,不知道已經在這烈日之下站了多久。
“有請右相大人!”
嘶啞尖銳的聲音響起,劉福貴打開門,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看了看門口的中年人。
“烈日洋洋,右相大人真是受苦啦。皇上屋內陰涼,應當會涼快些許。”
中年人回以一個蒼白的笑容,不動聲色的加快腳步走到陰涼處,整個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走到那扇門前,右相想到馬上要麵對的事情,深呼吸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緩慢的推開房門,上前走進。
走進去之後就能夠感受到一陣涼意,屋內是嫋嫋果木味的香料,聞起來就是讓人精神一震。
右相步子緩慢,在看到桌子角之後頓住,雙膝跪地,口中高聲大喊道:“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了些許的聲音,桌子前的男人才放下了筆毛筆,抬起頭來。
鷹隼般的眸子看的右相更是心慌,周圍驟然一冷,心臟都懸了起來,鼓點般的心跳在耳邊咚咚跳動。
半晌過後才聽到了上前不急不緩的兩個字。
“請起。”
忙慌起身,右相額角的汗絲瞬間就化為冷汗堪堪的掛在額頭上,他抬頭小心的看了看座上的男子。
男人生得一副極好的皮囊,棱角分明的臉上有著深邃凹下的眸子,深沉的墨色帶著極強的壓迫感,高挺的鼻梁下薄唇不帶一絲感情。
一身黑色衣衫,襯的那張臉龐更加的不近人情的起來,像是活閻王一般。
此時那閻王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的奏折,頓了三秒,看向桌子前的右相漠然問道:“靳大人今日所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通報嗎?”
“皇上……今日臣來,為的是小兒的事。”靳大人乾笑著揩了揩額頭的汗,意思十分明確。
最近的京城可並不平靜,天子腳下的土地本該是整個國家最平和安靜的地方。
但是真相並不是這樣。
在這片土地上,你路上逛街擦肩而過的可能都是身份高貴的官家。
這就導致了在京城裡經常發生小的摩擦和碰撞,今天是誰家的兒子打了誰的兒子,明日也許就是哪家的世子爺和公子哥又杠上了。
隻要不是太過分的,寇辭從來不管,這樣也就導致京城裡風波不少。
但這最近就出了一件大事。
這右相的兒子當街調戲民女,試圖將其奸、汙,沒想到事情出現了意外並沒有成功。不僅沒有成功,那女子怒從心起,把這右相的兒子還給打了一頓。
就在大街之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可沒少被彆人一頓恥笑。
這若是簡簡單單的挨一頓揍,能解決的到也算不上大事。
可問題就出在這,右相的兒子竟被打斷了腿,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挨頓揍。
大夫說了,這恐怕是修養了之後也會落下些許的病根,一輩子也就是個瘸子的命。
這樣右相夫人就當場不願意了,他們家最為寵愛的就是這大兒子,瘸了腿就跟沒了半條命有什麼區彆呢?
以後過得一聲將是受儘了嘲笑。
右相夫人又是哭又是鬨的,右相也是心痛兒子就沒攔著,帶下午右相夫人就帶著人去找了那名女子麻煩,事情到了這裡就又出現了轉機,那名女子竟然是平定王的庶女。
平定王的女兒從小學武,身子健壯,生的是貌美如花,卻也沒受過委屈,靠的就是這一身武藝。
這右相夫人雖說是去了一遭,可啥也沒乾,吃了個啞巴虧。更彆說出門的時候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一堆人去找麻煩呢。
那弄得聲勢浩大的,大街上的人都在看著呢。
眼看著她啥也沒乾又回去了,人群之中頓時一陣唏噓聲。
右相夫人又立馬改口說是這女子當眾將他兒子打了一番,旁邊的群眾即使看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也不敢吭聲,生怕得罪了右相,以後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平定王雖說安分守己,平日存在感不強,是被人恥笑的存在,可是這個時候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再不說話,那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於是兩人就杠上了,害鬨到了寇辭這裡。
右相夫人想的是自家女兒入了後宮雖說不得寵,但是整個後宮的人都不受寵啊。在這些都不受寵的人裡,自家女兒還成了後宮一把手,也就是那靳芝容。她心中微微衡量,瞬間就有些飄飄然。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平定王居然上奏寇辭,希望討回公道,寇辭當場下詔表示平定王庶女得好好休養休養。
右相坐不住了,怎麼打人的還累著手了呢?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哦。”寇辭半抬眸子,聲音泛冷:“右相想說些什麼就說吧。”
看著寇辭這樣的態度,右相心裡也是一點都沒底,不過一想到自己兒子還躺在家裡唉聲呼喊,就多了一絲的勇氣。
右相深吸一口氣:”臣以為,平定王庶女雖說確實是受了些許驚嚇,這臣也好好的教育過了自家犬子,不過當街將犬子的腿給打斷,確實是有些過了吧。“
“大夫都說了,說是這腿就算是好了,也會落下病根,一輩子跟常人都不一樣。”
說道這裡,右相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家兒子不懂事,還要自己出麵,以後就在整個圈子裡,他都是顏麵掃地了。
“啊?”麵上是虛假至極的驚訝,寇辭眉角微微挑起:“腿被打斷了啊,朕倒是不知道這一遭。”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這被打斷的腿,事情鬨的還挺大,寇辭都知道這事情的前因,說是不知道這事,就有些牽強。
不過又有誰敢說些什麼嗎?
右相乾笑兩聲:“是啊,下手十分狠烈,讓人心驚。”
“那倒是。”寇辭作沉思狀:“不然這樣吧,朕想好了,那平定王庶女在家禁閉十日,你看怎麼樣?”
十日禁閉,就如同兒戲一般的責罰。
“這……”右相一哽,不知道說些什麼。
寇辭確是眯了眯眼,嘴角弧度向下:“還是說右相對朕的話有什麼不滿,需要朕聽一聽你的意見?”
那周身散發的冷氣都在告訴右相,此時的寇辭看起來心情並不是很好。
事情本來就出在右相家的身上,應是上奏,寇辭勉強賣個麵子給罰了十天就已經是底線了。
再繼續要求下去,可就不行了。
“臣不敢,臣以為皇上判決很對!”
見此情況,右相哪裡還敢說些什麼,他要是在說下去,恐怕腦袋都是要搬家了。
“那就下去吧。”寇辭垂下眸子,隨手又拿起一本新的奏折。
烈日下等了這麼久就換得了這樣的結果,右相雖然有些不滿,不過此時此刻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所有人這個時候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是後麵那場巨大波瀾的開篇。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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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右相走了之後,寇辭放下手上的奏折,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那麵上的疲憊才算是驅散了些許。
一旁的劉富貴見狀立馬上前詢問:“皇上,奴才以為這酷暑難熬,不如歇息歇息再繼續吧。”
在這夏日裡工作就連批閱奏折都比往日更加燥熱煩悶了不少,雖說有侍從在旁邊扇扇子,但也改變不了多少空氣中的悶熱。
“莫珂最近怎麼樣?”寇辭閉上雙眸,淡聲詢問。
已經三日沒有見過莫珂了,他的心中總是不踏實。
不過這也算是讓莫珂見到了真正的他自己,不帶絲毫偽裝的他。
記憶中的莫珂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這副殘暴的樣子,他從來都是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美好的生長著,最後開成一朵美麗的花。
想著那日莫珂身子僵硬的動作,寇辭隻覺得心裡煩悶難耐。
“回皇上,這兩日,莫公子都在同那柳嬪一同紮馬步。身子應當是健壯了不少,精氣神兒也好了很多。”劉富貴道。
“嗬。”寇辭嘴角緩緩上揚,低聲笑罵,“離了朕,他倒是吃好喝好。”
小沒良心的。
完全忘了這些年來的恩愛經曆,隻是一個轉眼,就對自己這麼冷漠。
想著這酷暑難耐,寇辭不忘吩咐:“記得多往永壽宮送些冰,彆熱著他了。”
“奴才喳。”
寇辭起身看了看,麵前擺放整齊的一堆奏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近期堆積的事務都處理完了,給朕騰出一天時間,好帶莫珂出去遊玩一遭。”
若是出去遊玩,莫珂肯定會開心。
寇辭都忍不住想象一下去哪裡玩莫珂會更開心了。
劉富貴:“!??”
您可是一國之君,整個西涼國都靠著您呢。
這邊您還等著出去溜達溜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