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蘇佑寧覺得父親這時候喊他過去,肯定是因為東平伯府的事情,去書房的路上,蘇佑寧想了一肚子的說辭和解釋,誰知道去了之後,父親並沒有提這件事。
“上回從江南帶回來的賬冊出了問題,太子殿下召我入宮,這些天我都住在東宮,家裡彆惹事,照看好你妹妹和母親。”
蘇佑寧自然遵命,問道:
“賬冊出什麼問題了?”
戶部的鹽稅出了問題,之前蘇軫就是隨太子殿下去江南調查鹽稅一事,蘇佑寧與蘇軫一同隨行,略知曉一二,賬冊是太子的人從江南帶回京城的,一直作為證據存放在東宮。
“彆問了,總之這回有點麻煩。抓不到內鬼的話,咱們江南一行怕不僅是無功而返,還打草驚蛇了。”
戶部的事情,蘇軫自然不能對兒子說的太詳細,隻能簡單說兩句,說完之後,蘇軫便要出門,東宮的車馬已經在府外等候多時了。
蘇佑寧替蘇軫提著東西,送到門外,安置好蘇軫之後,便站在門前看著車駕遠去。
心中納悶究竟出什麼事了。
不過還好,父親這幾天忙,還不知道東平伯府的事情,等到父親這陣子忙完,說不定東平伯府的風波過去了,父親也就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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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軫入宮後,第一時間到東宮主殿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祁昶坐在案後處理政事,蘇軫上前跪拜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蘇大人請起。”
祁昶自案後走出,他一身玄色暗金紋宮製常服,秀頎如鬆,挺拔如柏,容貌生的俊美無儔,玉貌金相,舉手投足皆尊貴不凡,天生有股貴氣使然,若非太子殿下時常不苟言笑,冷淡疏離,那便如戲文中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一般。
這位大祁朝的太子殿下,乃已故前皇後嫡子,當今聖上還未登基之前,便由先帝親封為太孫,寵慣程度,可見一斑。
自太子十六弱冠禮以來,聖上便叫他協理國事,原是想讓太子早些接觸朝務,學習學習如何處理國事,可沒想到這位殿下天資過人,雖是初臨朝政,但處事老練,頗聚人心,朝野上下無不欽服。
這回江南鹽稅方麵出了大事,是由一年前禦史張大人全家被害開始的,張大人遇害之前,曾經參了一本關於江南鹽稅納稅不實的奏折,參的是揚州知府和江南清吏司總使。
但可惜的是,張大人參完之後沒多久,全家便罹難,此案還未在刑部立案,就已經成為了無頭懸案。
太子殿下用了一年的時間派人在暗處調查,兩個月前終於有了眉目,太子殿下十分看重此事,親自前往江南,帶回了近十年間,江南清吏司的鹽稅賬本,現任江南清吏司總使胡天明也被羈押進牢。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眼看就能查清賬目,誰知道前兩日,戶部查賬的官員發現一直存放在東宮的賬本出了問題,賬本沒少反而多了出來,因為查賬的官員發現了一本同年同月,同時間,同科目,但賬本內容卻略有不同的賬,看著兩本難以分辨的賬本,查賬官員趕忙稟報太子知曉,太子投派人手過來,兩天查出了十幾套內容不同,但外表卻完全一樣的賬本來,這些多出來的賬本,用的全都是戶部發行的官製賬本,各道衙門的公章懼在,跟真的賬本沒有任何區彆。
可這同一天,同一時間,同一科目,又怎麼可能有兩種不一樣的賬本呢。
定是出了內鬼,悄悄的將這些假|賬本故意混淆入真賬本堆中,讓查賬之人難以分辨。
蘇軫便是因為這件事而被太子選召入宮,他是戶部右侍郎,又是親隨太子下江南的隨行人員,出了這麼大的事,確實有必要留下調查。
祁昶親自領著蘇軫前往堆積賬本的殿宇,出了事之後,殿宇周圍戒備更加森嚴,寬大的殿內四周,賬本堆積如山,幾十個戶部官員一人一張矮桌,在桌前桌後忙忙碌碌,抄抄寫寫。
祁昶入殿以後,大家放下手中事宜,起身行禮,祁昶隨意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然後就帶著蘇軫往裡。
“這麼多人找了兩天,找出了二十多本一樣的,現在最頭疼的是,根本不知道這些賬本裡混入了多少。還請蘇大人多費心。”
祁昶對蘇軫如是說道,蘇軫慌忙拱手行禮:“太子殿下言重了,臣定當儘心儘力。”
接下來的好幾天,蘇軫便與其他戶部同僚一起,在東宮同吃同住,每日睡兩個時辰,除了吃飯與睡覺之外,剩餘的時間都泡在殿內查看賬本。
查出來的相同賬本越來越多,已經有了上百本之多,如果隻是把這些賬本找出來,那多花一點人力還是可以做到的,最笨的辦法,就是一本本的看唄。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就算把這些混進去的相同賬本找出來,也分辨不了哪本是真的,哪本是假的,因為這些賬本從外形到字跡,全都是一模一樣的,就是寫的內容不同,這麼大範圍的查賬,隻要有一本賬目不對,那最終費心費力算出來的賬就是錯的,差之毫厘謬以千裡,有賬查不了,這才是最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