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真的知道?”祁昶再問。
蘇霓錦點頭:
“真的知道。不過, 這些話我也想原封不動的送給殿下。你我是夫妻, 夫妻本一體, 你有什麼難處也可以與我說的。雖然我可能沒有能力為你解決難處,但至少能替你稍微分擔一些。”
哪怕隻是分擔一點點,能夠讓祁昶好過那麼一點點,無論多難,蘇霓錦都願意嘗試。
祁昶輕輕揉了揉蘇霓錦的兩側臉頰,捧著她認真的小臉, 彎腰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親了一口, 將人擁在懷中,道:
“我希望你嫁給我,可以順順遂遂,平平安安, 富富貴貴, 我願意寵著你,愛著你,很多事情……”
祁昶的話未說完,便聽見蘇霓錦悶悶的聲音自他胸口傳來:
“我也想寵著你, 愛著你,我嫁你又不是圖順遂,圖平安,圖富貴,圖的不過你這個人而已。”
圖的……不過你這個人。
這句話在祁昶耳邊回轉,將祁昶的九轉回腸, 彎彎繞繞的五臟六腑給熨燙的服服帖帖,通體暖陽。
“好甜的一張嘴,叫人聽了便心如蜜糖。”祁昶與蘇霓錦額頭相抵,情話綿綿。
蘇霓錦墊腳回親了他一下,不甘示弱道:“臣妾甜的可不止一張嘴。”
“是嗎?那……試試?”祁昶欲彎腰抱人,被蘇霓錦飛快的戳了一下腋窩,迅速敏捷的從祁昶手下逃脫,一氣兒跑到門外,巴著門扉,探頭往裡呼喚:
“殿下還是快處理完政事,過來用晚膳吧。臣妾就不等你了。”
說完,蘇霓錦便果真不等祁昶,兀自從書房離開,往主殿去。
殿外伺候的劉喜公公對於太子妃如此大膽的行為表示捏了一把汗,要說太子妃嫁入東宮以後,有多毫無顧忌,膽大妄為,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是看的真真切切,太子殿下是什麼人,是那種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可能離死不遠的人,誰不是恭恭敬敬的?
唯有太子妃,對太子不懷半分懼怕和恭敬,真將太子當做尋常夫君般對待,偏生太子還就吃太子妃這一口,平日裡將人寵的是無法無天,太子妃日日出宮玩耍,太子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不管束。
換做旁人,如此不守宮規,都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綜上所述,劉喜公公深深覺得太子妃是個牛人!
祁昶確實還有一些奏折沒有批好,跟小狐狸玩鬨一陣,人精神不少,坐回書案後頭,拿起奏折的時候,目光瞥見了被他壓在書案一角的紙張。
那些紙是他在夢裡罰抄的中庸選段,一共五十張。
祁昶知道那是自己在夢中所寫,之前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現在想想,莫非……
放下奏本,起身將那整整齊齊的一疊紙拿出來,從第一頁開始翻看,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終於讓祁昶看出了些許差彆,不是他看出了字跡不同,而是看出了些許習慣問題,想法又一次得到了證實,祁昶若有所思幽幽一歎。
他該拿這個傻姑娘如何是好?
祁昶盯著那紙上的某處看了一會兒,像是忽然做好了一個決定。
做好決定以後,也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祁昶回到書案後,將剩餘的奏折有條不紊批閱完,像往常一樣做好一切,然後拿著那五十頁紙,往主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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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錦從祁昶的書房逃了回來,想著一會兒祁昶過來,說不定還要跟她算賬,她便親自去禦膳房炒了兩道家常小炒,待會兒可以跟祁昶要求將功補過,順便賣一下乖。
當她把一切都弄好,準備坐到一旁等祁昶的時候,外麵宮人行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蘇霓錦眼前一亮,迎到門前,甜笑著挽住祁昶的胳膊,將他領進了殿。
“殿下,臣妾親自下廚為你炒了兩道菜,還請賞光品嘗。”蘇霓錦扶著祁昶坐下,指著他麵前的筍絲肉片和三鮮燴,把一雙白玉筷遞到祁昶手中。
祁昶接過筷子,對飯廳中其他人說道:
“都下去吧。孤與太子妃有事要談,讓劉喜清殿。”
東宮伺候的人都知道,所謂‘清殿’就是指把內殿所有人都清走,一般是入夜以後,太子和太子妃準備入寢時才會這麼做,今日卻提早了兩個時辰。
宮人們雖有疑惑,但誰敢違逆太子殿下之言,宮人退出後立刻傳達給劉喜知曉,不一會兒,內外殿就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蘇霓錦在祁昶說出‘清殿’的時候,腦中閃過的都是一些18x的畫麵,祁昶這是沒吃飯就來了興致?要不要這麼著急?吃完飯遛個彎兒再開始不行嗎?
不過,既然相公有興致,做妻子的總沒有掉鏈子的道理嘛。
祁昶起身去關殿門,一回頭就看見蘇霓錦紅著小臉,低頭在解自己的腰帶,那嬌羞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
祁昶走過去按住了蘇霓錦解了腰帶,還想去解衣帶繩結的手,輕柔道:“彆脫了。”
蘇霓錦不解抬頭看他,四目相對,蘇霓錦腦中靈光一閃,啊對,男人都喜歡那種欲拒還迎,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效果,一下子脫光光沒意思,她懂她懂。
“不脫就不脫,那殿下,臣妾能先吃口飯墊墊嗎?”蘇霓錦倒也不是很餓,但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很消耗體力,不吃飽怎麼有力氣?中途餓了不是更尷尬。
祁昶:……
無奈一歎,拉起蘇霓錦的手便往內殿去,蘇霓錦被他的‘熱情’和‘急切’弄的很不好意思,好吧,不吃就不吃吧。相公最重要啦。
到了內殿,蘇霓錦調整一番心情,正打算主動投懷送抱:“殿下,臣妾替您……”
寬衣解帶——四個字還沒說完,就見祁昶從寬大的袖中抽出了一疊紙。那厚厚的,煞風景的一疊紙,瞬間讓蘇霓錦冷靜下來。
因為緊張,聲音都變了:“這,是啥?”
祁昶拉著蘇霓錦坐到床邊,將紙鋪開,目光中透出睿智,問:“你不知道?”
蘇霓錦隱隱感覺事情不妙,但依舊努力保持鎮定:“不,不知道啊。”
“好好想想。”祁昶說。
蘇霓錦咬死不認:“不知道。”
“再想想。”祁昶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蘇霓錦斂眸揣測祁昶這是什麼意思,他是知道了,還是隻是在碰瓷?也許他隻是有一點懷疑,但是沒有證據,所以就想用‘讓蘇霓錦自己坦白’的方式來試探她?
“再……想,我還是不知道啊。”蘇霓錦咽了下喉嚨,把心一橫:“殿下到底想說什麼?彆打啞謎,直說好了。”
祁昶點點頭:“好,那我就直說。這是你寫的吧?或者說,是你仿照我的字寫的。”
蘇霓錦心頭一緊,麵上依舊雲淡風輕:“殿下說什麼呢?這一看就不是我的字……”
“你想寫我的字,很難嗎?”祁昶問。
蘇霓錦對自己仿字的技巧很有信心,隻要她咬死不認,祁昶根本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
“是啊,我是會仿字,可這真不是我寫的。”
祁昶見她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模樣,連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在對他說謊的時候,兩隻黑亮的眼珠子,總是神采奕奕,靈氣逼人。
知道自己若是不拿出一點真憑實據,根本不可能讓她主動承認,祁昶從那一疊紙裡,分彆抽出兩張,平鋪在蘇霓錦麵前,蘇霓錦擰眉看了幾眼,確定兩張字跡一模一樣,不懂祁昶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這人小時候開始,寫字就有個習慣,‘戌’字總愛少寫一點,你仿我字的時候,大概沒留心到吧。這張是我寫的,這張是你寫的。看看這‘戌’字有什麼不一樣?”
祁昶精準的指向他想讓蘇霓錦看的字,蘇霓錦狐疑低頭一看,膽戰心驚。果然她寫的戌字都是對的,而祁昶寫的戌是錯的!每一張上的‘戌’都沒有點!
蘇霓錦如遭雷劈般看著祁昶,她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想到,堂堂一國太子,公認的學富五車的完美男神,居然也會寫錯彆字!
也是她粗心大意,光顧著仿祁昶的字跡,卻沒看他寫的字到底是對還是錯。
“這……也不能證明……是我……”
蘇霓錦做垂死掙紮,誰料話沒說完,就見祁昶一掌拍在那疊紙張上,警告意味甚濃的瞪向蘇霓錦,那表情仿佛在說,她要再敢狡辯,接下來拍的就是她的腦袋。
委屈的低下頭,蘇霓錦像是個做錯事被大人發現的孩子,她確實不該試圖欺騙祁昶,確實不該……誒,等等!
為什麼她要感到羞愧?
為什麼她要感到難為情?
說到底,她這是為了誰啊?
突然有了底氣,蘇霓錦抬頭回瞪祁昶:“不是,你跟我興師問罪為哪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該明白,我又不是故意騙你的。再說了,我會這麼做,完全也是因為你對我不坦誠的緣故啊。我做這些,完全是為了維持你堂堂一國太子的體麵,不要本末倒置了好不好?”
蘇霓錦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雖然她背後瞞著祁昶做了一些事,可這些事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
“本末倒置?”祁昶問。聲音聽不出起伏,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蘇霓錦突然又緊張了。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戳到祁昶的傷心處了?
“我堂堂一國太子得了這病,你有沒有背地裡笑話過我?”祁昶冷然問。
話語中質疑的口吻刺痛了蘇霓錦,隻見她猛地跳起舉手發誓道:“我若背地裡笑話你,就讓我臉上生瘡,腳底流膿,永生永世不得好……唔唔!”
蘇霓錦的誓言沒說完,就給人一個箭步撲上來捂住了嘴,直接天旋地轉按倒在床。
祁昶捂著蘇霓錦的嘴,看著她瞪大的雙眼中倒影出自己的容顏,沒好氣道:
“你是什麼女人?那麼毒的誓也敢說出口?”
蘇霓錦將捂著自己嘴的手拉下,無所畏懼:“君子坦蕩蕩,我心中無愧,有什麼毒誓是不敢發的?”
祁昶被她氣的上火:“你!閉嘴!不許再說!”
蘇霓錦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讓我不說我就不說?我偏要說,我……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