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狗男人(1 / 2)

方冀南好生放肆了一回。隔了那麼長時間了,他就那麼生猛地,放任地,把她生吞活吃了。寂靜的冬夜,馮妙懊惱地咬牙悶聲,狠得想咬人,怕這貨弄出什麼聲響來。

結婚後就忙著生娃養娃了,每每束手束腳,今天大子沒在炕上礙事兒,二子在炕頭睡得像小豬,方冀南難得的,竟有了幾分新婚的激動。

馮妙對男女這檔子事其實並沒有什麼好惡。前世終生未嫁,這一世,新婚時候的生澀懵懂不算,三年來光忙著生娃養娃了。

上一世出宮後,帶她入宮的姑姑已經病逝,給她在京郊民巷留下一個小院。她也沒有其他血緣近親了,便跟幾個宮中交好的姐妹就近居住,結伴養老。出宮的女官,大抵都是年華已逝,比放出宮的普通宮女年歲更大,有些積蓄銀子傍身,嫁人輪不到好的,除非做妾、做繼室,放低身段拿銀子去貼補男家。所以出宮女官很多都會選擇立女戶不嫁。

但不嫁人不等於絕情絕愛,不等於沒有需求,有的姐妹就養起了情郎麵首,你情我願,各取所需,也不用委屈自己受製於人,或者就乾脆養小倌兒。馮妙交好的姐妹劉司珍,便養了個小倌兒,一養多年,看著像母子,竟養出了幾分真情,劉司珍晚年老病孤弱,那小倌兒還主動來照看。

馮妙見過小倌兒,聽他們嘴甜哄哄人就罷了,但並不想養。她那時覺得,她辛苦攢下的銀子,還是一個人花比較舒服。

從這個角度的話——疾風驟雨中,馮妙掐著男人結實的臂膀忽然覺得,就當養這麼個小倌兒也不錯,長得俊,不要錢,還知道往家裡拿錢。

橫豎她現在一下子也離不掉婚,隻要盯著他彆弄出人命,不會懷上老三,其他的,這男人她留著用一天,女主那邊就得等一天。

也是有趣兒。

這麼一想,馮妙竟有了幾分彆樣的心情,稍作回應,埋頭忙碌的男人越發興奮,抱著她發了好一會子瘋。

冬夜漫長,等他終於消停了,馮妙懶洋洋趴在炕上,恨恨地罵了句“混蛋”。方冀南卻被罵得很是受用,撫著她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給她順毛。

“誰叫你這陣子憋著我,圖個什麼呀,彆說你不想。”他說。

兩個人畢竟年輕。

年輕的身體很誠實。

然而越這樣,過後馮妙越有點嘔,自己跟自己嘔的慌。怎麼就被他帶的完全迷醉了似的。

“滾一邊去。”馮妙翻身,不想理他。

方冀南被她一罵卻越發愉悅,硬把她扳過去,摟在懷裡。

馮妙小心了一個開春,一直到初夏,才徹底鬆了口氣,無論如何,她今年秋天都不可能生出三胎來了。

而卞秋芬則眼巴巴瞅著馮妙的肚子,從春到夏,一直等到入秋,也沒見她肚子有動靜。

卞秋芬坐不住了。

就像卞秋芬自己說的,弟媳婦進門以後,她的處境就尷尬微妙起來。卞秋芬二十二歲了,戀過愛退過婚,在這年代的農村,妥妥是彆人眼中的“老姑娘”了。在這個溫飽還要擔心的年代,家裡有個嫁不出去的大姑姐,都不用弟媳婦張嘴,卞秋芬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漸漸地,卞秋芬在家端碗吃飯都要聽爹娘的歎氣聲,為了吃口安生飯,她也隻能努力降低存在感,賣力勞動掙工分,家務活搶著乾。

好在她心裡撐著一個信念,苦隻是暫時的,這個年代即將過去,她是女主,而且是帶著穿越金手指的女主,注定逆襲人生。

劇情早已注定,就像卞秋芬認定馮妙必將死於難產,因此卞秋芬對馮妙不光沒有敵意,還隱隱懷著一絲憐憫,這女人注定要死的,注定替她生下三個孩子就死了。

這就是命。卞秋芬從沒想過還會有變數。

然而現在,卞秋芬百思不得其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原書中75年10月三子出生,馮妙難產而死,一個月後她跟方冀南扯了證,嫁過來開始撫養三個娃。

而今已經10月了,她等啊等,馮妙卻依舊腰身纖細,彎腰牽著小二子的手,教兒子姍姍學走路。

卞秋芬有點懵。

“這小孩怎麼還不會走路,再到下個月初六,都一歲零四個月了。”馮妙忍不住嘀咕。

大子一臉嫌棄地搖搖頭:“他,太懶了。”

馮妙噗嗤一笑,在“笨”了“懶”之間糾結了一下,覺得大兒子可能真相了。

也或者,又笨又懶,笨而且懶。你看,都十四個月了,不會走路也就罷了,也不會說話,不像彆的男娃子那麼好動,整天懶洋洋,呆萌呆萌的。

整天傻乎乎的。

這不,走著走著,馮妙試探著鬆開手,小笨貨自己壓根不走啊,站那兒看看媽媽,看看哥哥,見人家都不來扶他,索性屁股一歪坐到地上了。

馮妙就有些急了。

按照書中情節,方冀南回城後,功成名就身居高位,大兒子長大後繼承家業,年紀輕輕就不容小覷,二小子將成為商業大鱷,被譽為難得一見的商業天才,名流巨富,大把大把的錢和奢侈品給後媽往家裡搬。而還沒出生的小三子呢,將來會成為王牌導演、娛樂圈大佬,給後媽女主帶來無限光環,女主簡直就成了娛樂圈的太後老佛爺,一句話足以影響整個娛樂圈。

可是……馮妙看看坐在地上的小二子,她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這個呆萌呆萌的小笨貨也跟“商業天才”沾不上邊呀。

難道是她不會養,非得等後媽接手?

馮妙伸手把二子拎起來,拍拍他屁股上的泥土抱起來。小二子往大門外一指:“啊——”

那意思:走,出去溜溜。

“誰有功夫抱你去溜溜,你趕緊長腿自己走。”馮妙把二子抱回院裡鋪的竹席上,叫大子照看著,自己去切紅薯藤拌豬食。

秋收大忙,村裡的娃要麼大的帶小的,要麼就被大人帶到田裡風吹日曬,而馮家全家上下都舍不得孩子,就沒讓馮妙下田乾活。

當然,作為生產隊的一員,她一直不出工,免不了會被人說道,所以她有時陳菊英換班,她上工,陳菊英就在家做家務帶孩子。星期天方冀南回來,也會代替她去上工,反正乾多少活記多少工分,這麼一來,村裡人也不好說什麼。

一直到一歲半,天寒地凍,小笨貨才終於會走了,穿得像個企鵝,不急不躁、慢慢悠悠,邁出了人生第一步,走出一段,回頭衝著馮妙傻樂。

走的倒是挺穩當,摔了也不怕,這時節穿的像一個圓滾滾的棉花包,摔倒了兩頭不著地,一骨碌摔下去,人家自己也不急,就那麼趴在地上,乖乖地原地等待救援。

大子跑過去拉他,結果自己一個不穩,一屁股坐地上了,兄弟倆臉對臉哈哈哈傻笑,仿佛乾了件多麼得意的事情。馮妙哭笑不得跑過去,一手一個拎起來。

星期天方冀南回來高興壞了,領著二子滿院遛,窮顯擺他兒子會走路了,然後又開始著急另一件事兒,這小子還不會說話呢,方冀南每次回來沒乾彆的,就抱著二子“爸爸、爸爸”地教了。

“急也沒用。”馮妙道。實在是聽他這麼一直對著兒子“爸爸爸爸”地喊,莫名哪兒好笑。

“你說什麼他也能聽懂,就是不會說。”方冀南看著二子走路,故意在後邊喊,“二子,爸爸手裡有餅乾。”

果然,小笨貨轉過身,咬著手指一步一步走回來了。

“哎呦,小二子會走了呀。”四嬸一進門就笑,“可算會走了,要把你姥姥給急死了。”

四嬸來找馮妙幫忙補褲子,屁股和膝蓋都得補,手縫難看,拿給馮妙用縫紉機縫,也就是說個話的功夫。馮妙幫她補褲子,四嬸湊過來說話。

“馮妙,有信兒了沒?”

馮妙:“啥信啊?”

四嬸:“嗐,你這丫頭。你再生個閨女,兒女雙全,多好。”頓了頓忍不住,“該有了呀,二子這都一歲多了,這咋還沒動靜呢,要不去找個了大夫瞧瞧?”

馮妙可不愛聽這個。

“我可不想要,兩個都帶不過來了。四嬸,你這布料顏色是不是有點不一樣?”馮妙從容引開了話題。

結果也不知湊巧還是誰提醒,晚飯時大子給爺爺拿筷子,爺爺笑嗬嗬誇了一句:“大子真能乾,要是你媽給你再添個弟弟妹妹,大子就能幫忙領了。”

馮妙給二子舀了一勺切碎的小青菜,隻管埋頭吃飯,半點反應都沒給。

方冀南瞟著她臉色,見她不接茬兒,忙笑道:“爺爺,這倆熊孩子太累人了,過兩年再說吧。”

“小孩多好啊,人旺,家才能旺。”爺爺說,“趁著你們年輕,振興還沒娶媳婦,你娘能幫你們帶。”

馮妙也不吭聲。先不說這個三胎要她命,哪怕沒這事,一個個催生倒是不累人,哪個能幫她帶、幫她養了?

方冀南喝光碗裡的粥,把碗一遞,示意馮妙給他盛上。炕桌小,裝粥的鍋放在炕前凳子上,家裡平常吃飯,盛飯大概就是馮妙和陳菊英的活兒。

馮妙撩撩眼皮子:“你自己不會盛?”

方冀南無辜臉:“你幫我盛個飯怎麼了?你坐炕沿比我方便。”

馮妙正因為催生話題心裡不痛快,聞言往旁邊閃了閃:“那我還想有人伺候我呢,頓頓飯給你盛上,你自己沒長手呀。”

陳菊英一看這倆犟上了,趕緊站起來說:“這倆孩子,盛個飯也鬨著玩兒,給我。”伸手想去拿方冀南的碗。

方冀南這會兒哪能真等著丈母娘盛,趕緊長腿一伸下了炕,一邊盛粥,一邊笑道:“娘,我們鬨著玩呢。”

他倒是借坡下驢,等他盛完馮妙把碗一遞:“那你也幫我盛上。”

“行,我伺候你。”方冀南玩笑的口吻,接過碗給她盛好端過去。

爺爺看了看他,目光裡滿是不讚同,倒也沒說什麼,旁邊馮福全數落道:“馮妙,你這丫頭呀,這也就是在娘家,仗著冀南慣著你。你這要是嫁到婆家,在公婆麵前也這個樣子?”

“……”馮妙,“爹,不就盛個飯嗎?”

“盛個飯?”馮福全說,“你看看誰家媳婦這樣的?冀南教書上班也不容易,他一星期才回來一趟,你不得多體貼他?彆說盛飯,農忙扛大活時候,你娘連洗腳水都幫我倒好。”

馮妙知道這時候她要是夠聰明,默默地閉嘴,她爹說完也就過去了。

可實在忍不住氣,索性道:“那我娘不也整天跟您一樣上工乾活嗎,您收工回來坐著等吃現成的,她再累也得做飯洗衣服,伺候一家老小,那你怎麼不多體貼體貼她?”

“嘿,我說你這死丫頭,”馮福全臉色一變,瞪瞪眼睛道,“你還教訓起你爹來了,那男人跟女人乾活能一樣嗎,耕地拉犁出大力,還不都指望男人乾活掙飯吃,女人能行嗎?你看看村裡,哪家女人還不做飯洗衣裳了,那還叫個女人嗎。”

馮妙:“沒有我娘做飯,您吃生的?”

“那誰家女人不做飯啊。”

“所以我娘也沒靠誰養活。您說您和我娘到底誰離不開誰,爹你出門不在家,十天半月家裡也好好的,您一年不回來我看也照樣,倒是您,要是我娘出門不在家,三天您就該餓死了。”

馮福全一瞪眼:“娘的,跟誰說話呢,就會頂嘴……”

陳菊英趕緊嗔道:“馮妙,你這孩子,怎麼跟大人說話呢,彆再說了。”

方冀南一看,得,這飯吃的,趕緊在炕桌下偷偷捅了捅馮妙,一邊放下碗打圓場:“爹,您還真生氣呀,一家子吃飯閒聊天呢,您自己閨女,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還跟她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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