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陰謀論(2 / 2)

“對。”方冀南點頭。

他一點頭,李誌反倒不敢信了,這男人說是馮妙丈夫,不承認離婚,可是馮妙來了以後這麼多日子,也沒聽她提起來啊,甚至兩個小孩也沒說要找爸爸,也沒見這男的露過麵。

按照常理,男人既然在帝京,娘仨來了不應該就去投奔他嗎?

結果呢,你看看,馮妙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來了以後各種困難各種不便,還跑出去租房子住了。並且徐長遠在村裡也聽說過,說馮妙離婚了的,都知道她的知青丈夫是個陳世美。

李誌腦袋瓜一轉悠,就開始陰謀論了,一琢磨,是不是這男的離婚爭孩子,瞅著馮妙來了帝京,搶孩子來了。嘖,看著人模狗樣的,看不出來啊。

這麼一想,李誌頓時就留了個心眼兒,想了想熱情說道:“哎呀你看巧了,馮妙同誌搬家了,她帶著倆孩子住宿舍不是不方便嗎,在外邊找的房子,昨天剛搬的家,我其實也不知道新地址。要不……”

他扶著自行車想了想,笑道,“要不這樣,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去問問徐長遠,馮妙同誌來了以後也沒什麼親戚朋友,都沒個照應,徐長遠昨天倒是去幫忙搬東西了,他應該知道的。”

“那麻煩你了,太謝謝了。”方冀南趕忙道謝。

李誌騎車就往回跑,剛出胡同口,迎麵看見徐長遠從公交站台走過來,李誌趕緊跟他說了。

“不能吧,”徐長遠道,“那人家就算離了婚,也是小孩的父親,也許就是來看看孩子。”

“我說你個死腦筋,你怎麼就跟故宮那些木器家具一樣。”李誌白了他一眼,“你也不想想,馮妙她一個農村女人,在這帝京舉目無親的,她來了怎麼都不告訴男的知道?她婆家既然是本地人,要是趁著她人生地不熟,趁機欺負她、跟她搶孩子,彆的不說,就說那男的要是把兩個小孩抱上就走,藏起來讓馮妙找不到,你說怎麼辦?”

徐長遠臉色一變。

李誌:“你想想,這種事情還少嗎,正因為他是小孩的父親,你就是報告公安局,那也是家務糾紛,公安局都沒法管他。”

李誌越分析越覺得有道理,自己嘖了一聲道,“你說她婆家要是什麼好貨色,能逼得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來了帝京都不跟婆家聯係?那些當陳世美的知青,咱們見的還少了呀。咱也不是非把人想的那麼壞,可是萬一呢?”

徐長遠臉色變了變:“那我先去告訴馮妙一聲,她在雙麵繡小組那邊,莊老下班前也去了,臨走還說可能要晚一點回來。”

李誌略一斟酌:“這麼著,我去找馮妙,我騎自行車去。咱們兵分兩路,你先去幼兒園把小孩接回來,這也該放學了,彆萬一誰嘴碎說給方冀南知道,他先跑去幼兒園把小孩接走了呢?”

“那行。”徐長遠答應一聲,瞧著還沒有公交車的影子,一站路,乾脆就匆匆往幼兒園的方向走。

莊老著手組建一個雙麵繡工作小組,在馮妙的建議下,工作地點安排在宮外,西三所雖然地方不小,可作為管理處和修複組的工作地點,其實也沒有多大地方了,擠,乾擾也多。馮妙最不喜人多雜亂,刺繡畢竟是個心寧氣靜的事情。

放在宮外相對獨立,也不影響工作,隨時可以跟複製組溝通,馮妙一說莊老也覺得有理,於是就這麼定了。

於是經過協調,選了一處離故宮不遠的地方,是一處大宅院,一大片高高低低的院落,現在用作某個兄弟單位的辦公地,有警衛管理,修複組就在這裡安排了一個小巧的四合院,各方麵都挺合適。

莊老召集的繡娘都來自江南,最先來報到的居然是一對師徒,師傅叫祝明芳,五十來歲,帶著她的徒弟邱小嬋,二十出頭。師徒兩個一樣的纖瘦溫婉,一口吳儂軟語,很有江南女子的韻味。

馮妙之前特意了解過現如今的蘇繡,知道蘇繡流派林立,主要是蘇派繡法和顧派繡法,一問,祝明芳是顧繡傳人,並且在繡壇是一位頗有影響地位的代表性傳承人。

馮妙心說這位大師怎麼也來了。她自己年紀輕,原本還以為,莊老召集的主要是年輕繡娘呢。

在莊老的建議下,馮妙和這師徒二人便形成了一個“籌備組”,開始馬不停蹄地張羅工作小組的相關事宜。在這個艱苦奮鬥的年代,除了修複組派來的徐長遠和另一位工作人員章永興幫忙,很多事情都要她們自己動手,從幾間空空的大屋子開始。

祝明芳師徒來之前就已經得知,雙麵繡小組由莊老親自牽頭,實則馮妙才是具體負責人,師徒兩個一見麵,就表現出對馮妙的極大興趣。

徒弟邱小嬋活潑些,互相介紹之後就忍不住問:“馮妙同誌,你就是成功複製出故宮雙麵繡的人呀,你可不知道,我老師來之前對你有多好奇,我們來之前,就聽說有個人把雙麵繡複製出來了,還以為你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師傅呢。”

“這丫頭怎麼說話呢。”祝明芳笑道,“馮妙同誌你不知道,修複組他們之前也找過我的,我在裡邊呆過,花了一個多月也沒研究出它的針法,回去之後就一直放在心裡,它那個繡法很有特點,運針細密,立體緊湊,我那時認為這種針法已經失傳了,心裡就非常遺憾,回去好些日子放不下。這次一聽說有人成功複製出來了,我也顧不得這把老骨頭了,硬是要過來看看。”

說完又笑道,“馮妙同誌,你彆嫌我年紀大了,我學習能力還是行的。咱們做手藝的人,授業不分老幼,你就先收下我這個徒弟。”

麵對這樣一位有年齡、有資曆的大師,彆說現在,便是前世執掌司製房,她年紀輕輕也得敬重三分,馮妙趕緊笑道:“祝老師你可彆拿我說笑了,就像你說的,咱們做手藝的人,各有所長、各有所短,我也就是恰巧會這一樣,咱們就相互學習,我該跟你學的可多著呢。”

“行,那咱們就相互學習。”祝明芳笑起來。

三人說說笑笑,連同今天來協助的章永興一起,先把工作場所收拾一下,搬了兩張辦公桌進來,便聚在一起,商量複製工作的相關事宜。這會兒人員還沒到齊,她們先規劃了工作步驟流程、工作場地劃分,和所需的人手、物料、包括後勤保障等等。

一番接觸,祝明芳心裡不禁暗暗有些驚訝,她來之後了解到,複製出故宮雙麵繡的繡娘是北方來的,農村人,之前並沒有從事刺繡相關的工作,便在心裡判斷應該是流散在民間的刺繡傳人,說明故宮雙麵繡並沒有真正失傳,民間還有傳承,有人恰好會這一種針法。

祝明芳那時還想,得虧莊老對待修複工作的執著較真,如果不是這份執著,放棄了,改用替代方案,可能就沒有機會再發掘出這種瀕臨失傳的針法,彆說發揚光大,可能就真的要失傳了。

見麵一看,還這麼年輕呀,祝明芳就越發篤定了這種判斷,推測馮妙就是屬於民間流散的一位傳承人,還擔心這姑娘要領導這麼個高手雲集的工作小組,會撐不起來。

然而經過這一番工作討論,祝明芳便發現這姑娘年紀雖然輕,看著也內斂低調,不張揚,但考慮事情悉數周全,工作安排麵麵俱到,各種安排流程都是自信篤定地一揮而就,不急不躁卻有條不紊……

便是她這個當了幾十年老師、要讓人尊稱一聲大師的老繡工,也沒法輕易做到。

祝明芳看著馮妙的眼神開始發亮。

馮妙沉浸在工作中,眼看著天不早了,哪裡能想到方冀南在宿舍大門口正等得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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