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清!”方冀南氣得一聲暴喝。
他現在算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他這個大姐有多惡毒。她這種話說出來,讓馮妙以後怎麼在沈家生活。
“你,你要不是我姐,我真想抽你。”
方冀南心裡深深一歎,怪不得馮妙那麼生氣,就衝沈文清這番話,馮妙不回來是對的。
“爸,你知道我臨來時,跟小孩說帶他們來看爺爺,你知道您孫子說什麼嗎,他們不來,說爺爺家有大姑。”
方冀南瞪了一眼沈文清,氣道,“馮妙是故宮專門請來的,她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來到帝京也生活得好好的,你整天覺得你怎樣怎樣,你家既然這麼好,你弟這麼好,那人家為什麼還跟我離婚,你以為人家稀罕我、稀罕我們這家呢。”
方冀南走到沈文清跟前,彎腰盯著她道,“大姐,你整天沈家沈家的,這回沈家留給你了,你行,我走。”
“你什麼意思?”沈文清臉色一變。
方冀南轉向沈父:“爸,我搬一張床去馮妙那邊了,她要跟我離婚,兩個孩子也不要我,你說我好好一個家讓大姐攪和的,我得去求老婆孩子原諒,再說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您放心,我抽空就常回來看看,有什麼急事您就叫人去帝大找我。”
方冀南一口氣說完,看看一旁少有存在感的沈文淑,沈文淑懷裡抱著兩歲大的女兒,小女娃大概被大人吵架嚇的,眼睛怯怯地望著他。
方冀南伸手摸摸小外甥女的頭就出去了,站在門口喊勤務員來幫他抬床。
“爸,你你……你看他……他什麼樣子,混不吝的……”沈文清臉皮紫漲,氣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給他搬吧。”沈父坐在藤椅上沒動,頓了頓緩緩開口說道,“文清,你明天去給你弟媳賠禮道歉。”
“爸……”沈文清驚叫一聲,被沈父皺眉不悅的目光一掃,隻得住了嘴,一張臉憋成豬肝色。
“爸,我,我也沒什麼壞心啊,我還不是為了小弟,為了咱們沈家嗎……”沈文清整個人一垮,開始哭鼻涕抹眼淚。
“那現在呢?”沈父道,“我今天叫你來,原本也是想讓你當麵道個歉。”
“爸都說了,小弟的事情尊重他自己。”沈文淑抱著小孩走過來,看看鼻涕眼淚的沈文清說,“大姐,小弟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媳婦看來也是個倔脾氣,人家有誌氣的。你也不想想,咱們這個家,小弟跟你惱了,兩個小侄子都不認你,你往後這娘家路還怎麼走。”
沈文清:“要你說風涼話,就你整天自私自利,慣會躲在旁邊當好人!”
“我惹不起你,你厲害,有本事你彆衝我來啊。”沈文淑抱起小孩走了。
方冀南跟勤務員合力把一張鋼絲床搬到三輪車上,收拾收拾東西,被褥用床單打了一個大大的包裹,自己蹬著三輪車走了。大院裡遇上肖微和她妹妹肖明溪,星期天不用上學,姐妹倆正在打羽毛球。
“方冀南,你這架勢要乾嘛呢?”肖微揚聲問他。
“搬床。”方冀南說。
“我知道你搬床。”肖微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一個殺球扣過去,衝妹妹擺擺手表示不打了,拿著球拍走過來問,“你們今天回來了,馮妙和孩子呢?”
方冀南道:“他們沒來。馮妙工作太忙了,她工作重要,她和孩子搬回來住又太遠了,所以我搬過去,我離學校還更近些。”
“行,我明白了。”肖微抿嘴一笑,又問一句,“那我回頭去你家看看沈伯伯?”
“隨便你,反正都在家呢。”方冀南吱扭吱扭蹬著三輪車走了。
“姐,他要搬這麼大東西去帝大附近?可不近的呀。”肖明溪望著方冀南蹬車的背影說,“他怎麼不找個車呀,家裡的車裝不下,這院兒裡找個小貨車又不費事。”
“你不懂,他成心的。”肖微嘖了一聲,玩味地笑笑。
“就你懂,故弄什麼玄虛呀。”肖明溪依舊望著方冀南的背影道,“這麼遠的路,他就這麼蹬過去得老半天,還得再把三輪車送回來。”
“累死又不關你的事。”肖微眯眼看看妹妹,忽然屈指在她額頭一彈,“小妹,我可提醒你,你給我離這人遠點兒,想當年他可是咱大院出了名的混不吝。”
肖微轉身就去了沈家。一進門,沈文淑領著孩子正打算走,沈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抽煙,一看臉色就不太好,沈文清還坐在客廳一把鼻涕一把淚。
肖微一進門就問:“沈伯伯,我瞅見你家方冀南好像回來啦,是不是一家四口都回來了,人呢?”
沈父說剛走,又解釋道:“他媳婦加班,工作重要,沒顧上回來。”
“哎,太遺憾了。我還琢磨來找嫂子說說話呢。”肖微笑道,“沈伯伯,你見過你家兒媳婦了嗎,哎呀她可真漂亮,很有氣質,不愧是刺繡的人,跟文物打交道的,就是一看就很古典沉靜的那種。”
“你見過了?”沈文淑驚訝問道。
“見過了呀,還一起吃了飯,嫂子還專門點了我喜歡吃的雪菜炒肉絲呢。”
肖微嘖了一聲說,“我正琢磨呢,你說方冀南長得也不差了,嫂子又那麼好看,他倆生的小孩得長什麼樣啊,肯定特彆可愛。哎,漂亮的小孩子最好玩兒了,我還說今天星期天,他們應該會回來,我來看看兩個小寶貝呢。”
“那啥,沒回來,太忙了。”沈文淑覷著沈父的臉色,打著哈哈說,“你不知道,小弟說了,人家故宮那邊工作特彆忙,時間緊,今天加班走不開。”
“哎,那沒得玩兒了。下回吧。”肖微笑了笑,瞅了一眼客廳問,“呦,文清姐這是怎麼了,哭什麼呀?”
“啊,她牙疼,不舒服,你不用管她。”沈文淑說。
“呦,那可得注意點兒。”肖微悠悠道,“牙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
沈文清聽著門外兩人說話,很想吼一句,她耳朵還沒聾呢。你說她這為的誰呀,肖微這個肖家老二,是姐妹三個裡邊最出色、能力最好的,又是帝大的學生,她從邊疆插隊回來都三十歲了,到現在都不肯找對象,沈文清便覺得,肖微是在等方冀南,肯定是心裡還裝著方冀南呢。
而且肖家跟他們門當戶對,肖家三個女兒,沒兒子,要是兩人結了婚,肖家肯定也集中力量栽培方冀南這個女婿,再好不過的事。
甚至就算肖微表明態度,沈文清都不相信,覺得肖微是言不由衷,這不是因為有個馮妙在礙事嗎,覺得肖微是沒辦法,甚至還替肖微委屈抱不平,那要是沒有馮妙,肖微跟方冀南之間沒了障礙,兩人多合適啊,不管從哪方麵都特彆合適。
結果呢,現在怎麼回事,弄得她裡外不是人,方冀南還恨上她了,沈文清是越想越傷心,越哭越委屈,真是憋屈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