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子一聽忙說:“其實我行李也不少。送就送吧,人家彆人肯定也都有家長送,我一個人沒人送怪可憐的。再說我媽向來是言出必行的人,才不像某些人,出爾反爾、兩麵三刀、陽奉陰違!”
“想要送就送吧,美滋滋的還非得口是心非。”二子撇嘴瞅著他哥,嘚瑟道,“決定了,我明年就考帝大,開學都不用專門送,媽媽每天領著我一起上學。”
大子忍不住懟他:“那太好了,再給你準備個奶嘴兒。”
丫丫笑得捂肚子:“哈哈哈哈二哥叼著個奶嘴去上學,要不再給他脖子上掛個奶瓶兒哈哈哈……”
“去去去!”二子惱羞成怒,氣得鼻子裡哼哼。
“還有你小子,就你那成績,吹牛說考帝大還真不夠穩。”大子挑著眉梢嫌棄弟弟,“你看咱家都是什麼人,連丫丫都是三好學生,你要是連個像樣大學都考不上,丟人可就丟到家了。”
二子知道他哥這是在激勵他,可就是聽不慣他那個嘚瑟的口氣,懟道:“放心吧,我閉著眼睛都考得比你強。”
“行啦,”馮妙失笑道,“我明天送大子去。”
第二天馮妙把大子送到學校,其實真沒什麼行李要拿,一個行李包大子自己背了,反正軍訓後他星期天可以回家,缺什麼家裡也可以隨時幫他送過去,馮妙就空著兩手陪他一起。
軍校到底不是普通大學,被褥、服裝、臉盆,連刷牙杯子都是統一的,馮妙把兒子送到宿舍,忽然有點感慨。
以後真的就是大人了。
大子的宿舍是六人間,統一雙層床,每張床上都已經貼了名字,大子的床位在裡側靠窗戶的上鋪,遠路趕早集,他路最近來的最晚,其他五個同學都已經到了。
大子抱著剛發的被服,馮妙幫他拎著行李包,娘倆一進去就迎來一波注目禮。
“沈方靖同學你好。”一個同學立刻迎了上來,幫忙接過他手裡的被服。
“你好劉波同學,”大子瞥一眼他床位上貼的名字,其他幾個人也紛紛打招呼。
幾個小夥子看著馮妙,劉波先問道:“這是你姐姐呀?”
大子回頭看著馮妙噗嗤一笑,馮妙忙笑道:“你們好,我是沈方靖的媽媽。”
大子明顯看到劉波吞了口唾沫,幾個大小夥子趕緊叫阿姨好。
為了送兒子大學報到,馮妙稍微收拾了一下,眉毛仔細修了,擦了點口紅,時下流行的白色波點襯衫搭了條黑色半裙,顯得簡潔知性,但是被人當麵說成兒子的姐姐還是頭一回。
馮妙在宿舍陪了兒子一會兒,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本身大子帶的東西就不多,鋪好床鋪娘倆跟很多新生家長一道,去他們食堂吃了個飯,感受一下孩子們未來四年的生活環境,大子就叫馮妙回去吧。
他把馮妙送到學校門口,母子倆實在也沒什麼離情彆緒,揮揮手馮妙便讓他回去,自己去坐車。
大子回到宿舍,一進門舍友就問:“沈方靖,你幾歲了?”
“18歲,”大子問,“怎麼了?”
一個舍友問:“你在家裡是老大嗎,你媽媽看著也太年輕了。你要不說,肯定都以為是你姐姐。”
“我在家老大,我媽18歲結婚生的我。準確說我媽再過幾個月,到今年冬天滿三十七周歲。”大子笑。
“看起來真不像三十七,你媽媽做什麼工作的?”
“我媽是帝大的老師。”大子驕傲了一下下。
幾個舍友頓時咋舌,有人追問:“你就是帝京本地人呀,怪不得你帶的行李那麼少。那你怎麼不考帝大呀,你不是今年咱們學校的總分第一名嗎,分數都超過帝大錄取線了。”
“我想考軍校。”大子說,“我爸媽對我們都很尊重,他們支持我自己的選擇。”
“那你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爸學建築,修路的。”大子道。
“你爸不會也帝大畢業的吧?”
大子說是,幾個小夥子嘖嘖半天又開始八卦起來,紛紛展開推理:“你爸你媽是校友,校園戀情?不對呀,你媽十八歲就結婚生孩子,那她怎麼上的大學?”
“恢複高考考上的唄,大學還能怎麼上。”大子說,“我媽考大學那會兒,我都五歲了,我們家原本就是北方農村人,雍縣的,小時候就在農村長大的。”
他故意這麼含糊一下,幾個舍友便很自然地腦補他父母考上大學、跳出農門,帶著他們從農村老家來到帝京,不禁紛紛讚歎。
大子知道自己低調不了,他這個人開學後肯定要受一波關注,便主動透露了一些家庭和個人信息,然後把話題引向其他人,笑道:“彆光說我呀,來來來,你們都自我介紹一下,以後咱們就是戰友兼室友了,要在一起生活奮鬥四年呢。”
六個大小夥子熱切聊了起來,這麼一交流,大子在他們宿舍是最小的。以前年代上學晚,其他幾個人少的比他大幾個月,大的比他大了整整三歲,其他人開始覺得,彆看數他個子高,原來他還是宿舍的老小啊,家庭又好,帝京人,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
“聽說我們開學軍訓,完全是部隊新兵軍訓的要求,而且要求還更高,不到兩個月完成新兵三個月的訓練。”一個舍友道,看看大子安慰他,“彆擔心,我們都一個宿舍的,到時候我們照顧你,一定要互相照顧。”
“對,”大子點點頭,“革命戰友情,一定要互相照顧。”
然後軍訓開始,不光他們宿舍,全班同學就開始了被這小子武力碾壓的痛苦過程。
白天三公裡武裝越野加一百米精度射擊,這小子碾壓完了,半夜裡集合號一響,宿舍裡頓時亂成一鍋粥,一個個迷迷瞪瞪翻下床,一片慘叫中隻見這小子裝備整齊站在床邊催促:“快點快點,遲到要挨罰了。”
說著一把抓過旁邊室友解不開的背包帶子,三兩下幫他捆好背上,嘴裡冷靜提醒摸索著去找開關的同學:“彆動,緊急集合不許開燈,開燈要挨罰的。”
夜色中這小子神氣活現帶著他們宿舍幾個人率先衝到操場。開玩笑,當他這麼多年軍區大院白混的。
送走大子,繼續忙家裡新升級的高考生,二子又開始了緊張的高三生活。二子也早晨披星走、晚上戴月歸,家裡馮妙和方冀南帶著丫丫,兩個大人上班,丫丫上學再有保姆接送,竟然覺得輕鬆了一些。
兩個月後大子星期天第一次回來,黑了瘦了,也更結實了,一到家就點了一大堆吃吃喝喝,宣布他以後每到星期天都儘量回來。
“也不用那麼勤,上大學就該獨立了,不回來誰還想你。”方冀南道。
“爸,我兩個月不在家,您還真是親爸。”大子道,“我們都在家時您是不是都嫌煩呢,我經常懷疑您不是親的。”
“說反了,你們不是親的。”方冀南。
他看看鍋裡的油燜大蝦,數落道:“一回來就會要吃要喝,床單你都好意思帶回家來洗,你當誰歡迎你呢。”
方冀南回顧了一下,他和馮妙兩口子最清閒、感情最好的時間大概就是倆小子小學那幾年,一到寒暑假,兩個熊孩子就回大院去了,剩下他們兩口子在家,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卿卿我我膩歪一下,兩個人弄點兒自己喜歡吃的喝的,晚上一起拉拉小手散個步,沒有任何小第三者乾擾,多自在。
從初中起,尤其暑假,馮妙大都帶著孩子去江南市,丟下他一個人在家裡光棍逍遙,好容易熬到大兒子考大學了,可以掃地出門了,結果他考個家門口的學校,沒事就滾回來了。
再加上家裡還有二子和丫丫,他們兩口子都多少年沒享受過二人世界了。
所以看著大兒子進了家門就開始報菜名,大吃二喝的樣子,方冀南真心覺得這兒子不招人待見。
晚上方冀南跟馮妙說:“我就覺得這麼多年淨忙著養孩子了。看來非得等大子二子都成家立業、能踢出去了,丫丫也上大學了,我們倆才能有時間過過自己的生活,你看人家我們單位何司長,人家就一個孩子,出國留學了,兩口子天天手拉手散步逛街。”
“那可早著了。”馮妙笑道,“丫丫這才小學二年級。”
“對了,宋軍那邊……”方冀南頓了頓,琢磨道,“他也不讓丫丫探視,一年到頭也沒個人去看看他,沒人探視,要不我下次找個出差順路的機會,去瞅他一眼?”
馮妙嘖了一聲,心說這日子過的,轉眼一年多過來了,丫丫已經完全變成這個家裡一員了。
她想了想說道:“有合適機會你就去唄,把丫丫照片帶幾張,好歹讓他知道丫丫現在一切都好。”
不讓女兒探視,甚至揚言女兒已經跟他脫離關係了,這事倒是很符合宋軍的風格。
馮妙道:“但是你說他十年,就算減刑,減個三年兩年行了吧,他就這麼一直不回來,他媳婦更是不可能回來了,小孩一天天長大了,不用旁人說,她自己就該明白了,能一直這麼忽悠下去嗎。”
“小孩長大懂的事情多了,肯定就會懷疑,丫丫那麼聰明,再想起小時候那些經曆,指不定自己就慢慢明白了。”方冀南頓了頓,搖頭道,“隨他去吧,凡事順其自然,不然還能怎麼辦?現在宋軍這樣子,也沒必要非得告訴她,到哪天算哪天。”
“也得虧這孩子性格活潑些,讓他們兩口子從小養得憨乎乎的。”馮妙道。
馮妙心裡算了算,要是宋軍能減減刑,等他出來丫丫應該讀中學了,正好是敏感叛逆的年齡。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寫夠了兩章的份量,蠢橙子加油!
這幾天作者時間節奏已亂,可能會更新有點晚,但是肯定會更,親愛的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