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還勞煩你們來看我。”方冀南坐在病床上,笑道,“你們一起來的?”
“碰巧了的。”肖微道。
從沈父過世後,馮妙一家統共沒回過大院幾次,每次去還都是因為有事,肖京京這幾年不怎麼見到。不虧卞秋芬對這個老小一直很好,肖京京看起來就跟卞秋芬很親,三口人進來時,他跟在卞秋芬身邊,身高已經遠超過卞秋芬了,親昵地挽著卞秋芬胳膊。
肖京京長相繼承了肖家人的的特點,兩條濃眉和中性的臉龐,這種長相放在肖微身上是一種中性的大氣,而放在肖京京一個男生身上,便顯得十分俊秀,生的一副好相貌。
於是寒暄問候之後,話題便從肖京京開始。方冀南道:“你們這孩子看著就靦腆聽話,幾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已經比你爸高了。”
“還算聽話。”肖淮生笑道,“今年高考了,考的還行。”
“呦,恭喜恭喜。”方冀南問,“考哪個學校的去了呀?”
“考到帝大了,帝大政治係,不枉他媽媽在他身上花了那麼多心血,都是秋芬的功勞。”肖淮生笑道。
“恭喜了。”馮妙笑。
卞秋芬在一旁謙虛了一下笑道:“也是孩子爭氣,我什麼功勞呀。”
肖淮生道:“有一說一,這兒又沒有外人。你說我平常工作忙,男人嘛也不太管孩子的事,京京這孩子都是他媽媽培養教育,自己也聽話,比他兩個姐姐爭氣。”
“是個有出息的孩子。”方冀南附和。
肖淮生:“我在家裡還教育他呢,要向你們家的兩個哥哥學習。老方啊,你是好福氣,誰不說你兩個兒子得力,你就說這回的事情吧,兄弟兩個雖然年紀輕,可都很有頭腦,有能力,扛得住事兒。擱在彆人家,年紀輕輕攤上這麼個事早該慌了。”
“是你誇得好。”方冀南笑道。
“這可不光是我誇。”肖淮生笑著問道,“對了,怎麼沒看見他們兄弟倆?”
“大子我讓他回部隊了,二子……”方冀南頓了頓,總不能說他嫌二子在這兒打擾他跟馮妙說話聊天,就笑道,“家裡有點事兒。”
對於肖京京考帝大政治係的事情,馮妙心裡其實意外了一下。她知道卞秋芬對這個老小確實格外重視,除了文化課重視,不光自己盯著,從初中就舍得花錢給他上輔導班、請家教,也有給肖京京學各種才藝,去少年宮學跳舞、學吉他,加上肖京京生了一副好相貌,還以為卞秋芬要培養他走演藝圈路線呢。
因為原書中的老三,就是走的娛樂圈發展路線,王牌導演、娛樂圈大佬,給後媽女主帶來無限光環,女主一句話就能影響整個娛樂圈的那種。
然而轉念一想倒也好理解,肖淮生就這麼一個兒子,肖微姐姐妹妹的孩子畢竟不姓肖,所以肖京京也被認為是肖家第三代唯一的孫子,大約更希望他繼承家業吧。
聊了會兒,肖淮生和卞秋芬便起身要告辭了。
“老方啊,你好好休息,一定要修養好了。”肖淮生說著看看肖微詢問的眼神道,“那我們……就先告辭?”
“你們先走吧,我跟馮妙聊聊天。”肖微道。
肖淮生一家三口便告辭了出去,馮妙送到病房門口,客氣了一下目送他們拐下樓梯,轉身便聽見肖微正在調侃方冀南。
“我說方冀南,我就說你不會有事的吧,禍害遺千年。”
“我也覺得,”方冀南,“所以你將來肯定長壽。”
肖微笑了下說:“聽你這嘴皮子是沒問題了。”
馮妙坐下來打算給她削個水果,肖微道:“你削給病人吃吧,我也得走了。”
“這就走啊,不是說跟我聊聊天嗎。”馮妙。
“我就是不想跟他們一起走。大門口遇上的,一看見我就忙得跟我說孩子考上帝大了,之前都打電話說過一遍了,還說要帶他去給我爸上墳,告慰我爸肖家子孫爭氣了,也沒見帶他回老家給他親爺爺上個墳。”肖微吐槽道,“兩口子這次高興壞了,你等著吧,進來的時候跟我說了,八月底開學前要好好辦個升學宴。”
“升學宴啊,那是該好好喝兩盅。”方冀南嘖了一聲琢磨道,“肖淮生這是打算讓他從政啊?”
考上政治係,肖淮生探個病都帶著他,無非為了走動結交,給兒子鋪路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
“不知道。”肖微道,“你剛才也看見了,這麼大的男孩子,都十八了,什麼都聽卞秋芬的,有什麼事也是跟卞秋芬說,可不會去找他爸商量。你彆看肖淮生嘚瑟那樣,其實三個孩子沒有一個聽他的。這個卞秋芬你也得佩服,肖淮生和京京都對她言聽計從。”
“當後媽能當到她這個份上,也是得佩服一下。”方冀南道。反正圈子裡談起肖淮生家裡,對卞秋芬都是讚譽有加的。
肖葵、肖玫都出了國,大概率是不會回來了,肖淮生和卞秋芬跟前明顯就指望這個老小了。
肖微又等了幾分鐘,估摸著肖淮生一家走遠了便告辭離開。
馮妙送她到樓下,兩人沿著住院部景觀帶的花石小路走過去,馮妙想起來便問了一句:“肖微,我記得你說卞秋芬喜歡搞收藏,買了不少古董,現在還買嗎?”
“不知道。”肖微道,“我爸去世以後,沒事大家也不聯係,以前也都是他們來大院,我好多年都沒到他們家裡去過了。”
八幾年買的古董,就算是國營古董店的,文物級彆低一些,這會兒出手也得翻幾百倍、幾千倍了,你都不敢想象文物古董能升值那麼多。
卞秋芬收藏的似乎主要是瓷器、佛像和玉器,現在來看都是升值空間最大的品類,倒也沒聽她買賣過。
兩人走到一處長椅坐了下來,肖微道:“反正你看他們家吃穿住用,就不可能缺錢的樣子,你看卞秋芬,隨便哪件衣服都是大牌子,她今天拿的那個包,看起來就不便宜。”
馮妙笑道:“我不認識包,人家拿什麼名牌我也不認得。”
肖微:“我不認識就算了,你說我背著一個奢侈品包包去法院上班,像話嗎。你不應該呀,你個地主婆,你們家二子哪次出國不給你帶一堆好東西。”
“我真不認識。”馮妙笑,“你看我整天忙跟兔子似的,我又不注意。”
畢竟每個人的精力和注意力有限。
二子因為出過幾次國,每次都給她買東西是真的,給她買包也挺貴。可她平常上班不是去帝大就是去西三所,打扮得太隆重還有點不太合適,那麼貴的包包她都沒機會背出去幾次。
然後二子有一次給他爸帶了一塊手表,問他多少錢,二子就實話實說六千塊,方冀南往抽屜裡一塞,愣是沒敢戴出去過。去年度97年全國人均工資不到六百塊,他一機關乾部用個手機還無所謂,反正可以跟人說兒子買的,戴個六千塊的手表還需要勇氣。
肖微說:“卞秋芬對三個孩子吃穿花錢是不吝嗇,肖京京補課、家教請的都是名師,肖葵、肖玫留學,肖葵去日本到底怎麼樣我不知道,當初因為我爸生氣,肖淮生說家裡不管她,其實也就說給我爸聽聽罷了,留學花銷咱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家裡一分錢不給,肖葵留個屁的學。”
兩人聊了會兒,抬頭看見方冀南趴在病房的窗口,見她看過來指了指她,又招招手。
肖微笑道:“你家爺們找你了。你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兩人道了彆,馮妙回到病房,一進門方冀南眼睛乜著她說:“這個肖微,專門來拐我媳婦來了吧,送個客就沒影兒了。”
“我們就在下邊聊會兒天。”馮妙笑道,“你又不是小朋友,還得我時時刻刻看著你。”
“你現在可以把我當成小朋友。”方冀南道,“你不知道一個人關在這屋裡多無聊,說了是來陪我的,做人要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