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津津把人摟得緊緊的,“對,賴上你了。而且你以後的男朋友也要過我這關才行。”
“小屁孩懂什麼?”
“誰小了,我都大二了。”
“大一。”
“開學就大二了。”
沈淨晗到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趙津津,那時她才上幼兒園,紮兩個衝天鬏,仗著有哥哥撐腰,惹天惹地,誰都不怕。
趙津津說:“我得替你把關,選個好男人,不然我哥也不放心。”
沈淨晗沒有說話。
第二天天氣不錯,青青和趙津津把桌子搬到外麵,簡生帶來一大袋魚蝦肉蟹,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海鮮,四個人一邊看海景一邊吃飯。
簡生特意跟漁民要了一些小魚給幾隻貓咪吃,貓咪們徹底撒了歡兒,非常興奮,圍著簡生轉來轉去,比以前還黏他。
簡生摸了摸紅豆的小腦袋。
趙津津氣得半死:“怎麼在你那那麼聽話,我抓都抓不住!”
隔壁俱樂部正巧也在外麵擺了燒烤架準備烤串,七八個小夥子串了幾百個肉串,還不知道夠不夠吃,周穩靠坐在折疊座椅上玩手機,成旭一邊加碳火一邊問周潮,“穩哥和隔壁什麼情況,最近沒消息了。”
周潮瞥了眼舊時約那邊,沈淨晗剛好起身去拿飲料。
瘦而不寡的纖細背影,長發蓬鬆柔軟,舒適地披在肩頭,一雙長腿筆直勻稱,白得晃眼,臀型微翹,線條極美。
他視線往下,停在那裡。
察覺他在走神,成旭碰了碰他胳膊,“跟你說話呢。”
周潮收回目光,眼底一抹餘味,“那女人挺難搞。”
成旭說:“連穩哥都不行?”
“看著挺清高,不是喝兩杯扔張卡就能隨便親隨便摸的女人。”周潮冷哼一聲,“不過他也太君子,換我的手段早上了,我可沒有那個耐心。”
成旭這幾年雖然不在國內,但對周潮的事還是聽說過一些,“你得了吧,你媽給你收拾多少回爛攤子了,消停點兒吧。”
周穩盯著黑色屏幕裡那張餐桌的影子。
簡生正給沈淨晗夾菜。
兩三隻小貓趴在簡生腳邊,紅豆叼著他送沈淨晗的胡蘿卜玩偶躺在簡生懷裡。
忘恩負義的喵。
烤串出爐不少,成旭分出一些給青青他們送了過去,青青也分了一些海鮮給成旭拿回去。
趙津津趁機多看了周穩幾眼,“側臉更像。”
簡生聽到了,看了眼沈淨晗,她並沒什麼反應。
趙津津又湊到沈淨晗身邊小聲說:“好冷好酷哦,臉比我哥臭。”
其實認識周穩時間越久,越能感知他與嶽凜的不同。
嶽凜一點都不冷。
他很陽光,很熱血,偶爾痞痞壞壞也恰到好處,雖然很皮但老師同學都喜歡他。
隻有一個例外,一旦知道除沈淨晗之外的任何女生對他有意思,那他是一點好臉色都沒有的,絕不會給彆人一絲一毫的希望。
紅豆忽然從簡生腿上跳下來,晃著尾巴溜達到俱樂部那邊,丟下胡蘿卜玩偶,去聞一塊掉在地上的烤肉。
那東西鹹辣,周穩怕它吃,伸手把它從地上撈起來放到腿上,戳它爪子上的肉墊兒。
大家都在爐子那邊吃串兒,沒人留意周穩,他拎著紅豆的兩隻爪子把它往桌上一抵,語氣凶巴巴,“說,跟他好還是跟我好?”
周潮溜達過來,“嘛呢?”
周穩說:“烤幾串不辣的給它吃。”
周潮彎腰撿起紅豆丟下的胡蘿卜玩偶,翻來覆去看兩眼,“這玩意兒咱們家原來那玩具廠好像也做過。”
周穩麵不改色,“是嗎。”
胡蘿卜已經被幾隻貓咬出兩個洞,周潮隨手丟掉,“你去嶽城幾天回來?”
“兩三天吧。”
“你早該這麼乾了,我舅那人好哄,你這趟替他談判,成不成他都能樂好幾天。”
周穩撿了胡蘿卜玩偶丟回那邊,紅豆從他懷裡跳出來追過去。
隔天上午,周穩登上飛往嶽城的航班。
簡生也在那班飛機上,但他們沒有碰到。
簡生的父母和奶奶都在嶽城,不過他這趟回來主要不是為了探望親人。
到家放下行李,陪奶奶吃過午飯後,簡生來到陵園。
他將帶來的蛋糕水果和易拉罐啤酒一一擺在嶽凜的墓碑前,又從包裡拿出一盒餅乾,拆開包裝放進盤子裡,“你運氣真好,這是店裡最後一盒了。”
他拿出乾淨的毛巾,一點點擦拭墓碑,“阿凜,這兩年我很少來看你,彆怪我。”
“我太忙了,每天做不完的手術,聽不完的報告,開不完的研討會。對了,我要升副主任醫師了,沒靠奶奶和我爸媽,院裡不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我還挺厲害的,是不是?”
簡生將墓碑旁的雜草也清理乾淨,摘下金絲眼鏡擱在一旁,低頭笑了笑,“我好像變囉嗦了,不過這些話我也沒什麼人講,你就將就一下,聽聽吧。”
說讓嶽凜聽,但講完那句後,簡生卻沒了聲音。
過了很久,他才再次開口:“其實這次來,我是有事想跟你說。”
他就那樣隨意地坐在墓碑前麵的地上,捏著一罐啤酒,像多年前的那些打完球的傍晚一樣,和他的兄弟聊著天。
“我愛沈淨晗。”他看著墓碑上那個英俊的少年,“你有沒有很意外?對不起。”
簡生想起當年第一次見到沈淨晗,她那麼純真熱烈,青春陽光,漂亮極了。
她很喜歡笑,笑的時候眼睛像一彎甜甜的月牙。
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我叫沈淨晗。
她遞給他一塊菠蘿味兒的水果糖。
她說你放心吧,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嶽凜打架可厲害了。
她說以後我們一起玩。
簡生對沈淨晗是一見鐘情,至今已經十二載。
“我背著你偷偷愛了她那麼多年,很惡劣,是不是?
“她是你的女朋友,我知道我不該喜歡她,但感情的事,我也沒辦法控製。”
簡生的指尖微微顫抖,“阿凜,你已經走了七年,我可以追她嗎?”
“她陷在那片大海裡七年,把自己捆綁在過去的回憶裡,不願向前看。她很累,我真怕她哪天想不開,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我想帶她走,遠離大海,遠離有你的世界,帶她過新的生活。
“我知道,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我都比不過你,但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用儘我的所有去愛她。”
說到這裡,簡生停下。
他垂著頭,握著金絲眼鏡沉默許久,“我本想再給她一些時間,等她慢慢接受我,但她最近認識了一個人。”
“他實在太像你,像到我害怕。”
樹後有聲音,簡生轉頭看了一眼,一隻鬆鼠從草叢中跳出來,一溜煙跑遠。
他回過頭,繼續說,“也許是我草木皆兵,庸人自擾。他們才剛剛認識,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但我不敢賭,賭不起。我可以等她,多久都行,但我沒有信心贏過那張跟你一樣的臉。”
“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我太熟悉。”
跟你一樣。
跟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