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許願樹(2 / 2)

段嘉衍字一直寫得很好看。路星辭曾經以為他天賦不錯,問了才知道,小時候付媛逼他上過半學期練字班,雖然這家夥後來無師自通學會了翹課,但基本形神構架他還是學了個大概。

乾淨利落字跡,在木牌上寫下了段嘉衍願望。

-人閒車馬慢,路遙星亦辭。

“不知道寫什麼,就寫這個了。”段嘉衍見他一直盯著看,摸了摸鼻子,模糊道:“想了想,好像最恰當還是這個。”

他沒把話說清楚,但兩個人都明白。

他把他當作了未來。

“今晚還回家嗎?”不等他說話,路星辭放開許願牌,用手掌捧著他臉,拇指細細摩挲他臉頰:“去南山那邊,跟我過吧?”

他動作緩慢,暗示意味很重。

段嘉衍聽懂了他意思,訥訥道:“我沒到發情期。”

年輕男生嘗過情-事後,很難不被其中滋味俘獲。

這方麵欲念,路星辭要比他強一些。他僅有幾次經曆都是在發情期,那時候他基本沒什麼思考能力,加上對方善於用信息素引他就範,他每次都會被弄得半死不活。

路星辭被逗笑了,小聲在段嘉衍耳邊道:“我沒說要和你上床。”

周圍人來人往,段嘉衍猝不及防聽見這麼直白話語。心跳一快,不由得慢騰騰地啊了一聲。

“就想抱抱你,想和你說會兒話。這麼久不見,我不想放你一個人回去。”他頓了頓,聲音微啞,像網一樣攏住段嘉衍理智:“沒到發情期也可以,我慢慢幫你弄,不會很疼。”

段嘉衍嘴唇微動,意識到了他指是什麼。

兩個人對視片刻。

“好不好?”他又問:“跟我回去。”

離得很近。

段嘉衍能看清楚他眉眼輪廓,那雙漆黑眼睛安靜注視著他。

原本放在他臉頰手指向下滑動,掌心逐漸貼上他脖頸,催促性地刮了一下他喉結。

思緒仿佛停止了一瞬。

不由自主地,段嘉衍點了點頭。

-

寒假結束得很快。

開學不久,要進行高考體檢。

為了抽血,學生們被要求不能吃早餐。在醫院排隊中途,很多人都無所事事地玩手機。

“這個體檢能不能快一點兒。”周行琛剛打完一局遊戲,整個人百無聊賴:“還沒檢查完,我可能就會因為饑餓去世。”

段嘉衍隨口接話:“小周,我覺得你目前狀況不是餓,而是發自內心恐慌。”

周行琛好笑地看著他:“我恐慌什麼?”

“抽血。”段嘉衍平靜道:“想象一下,針頭在你皮膚上壓出一個凹陷,再慢慢地擠進去,持續十幾秒被螞蟻啃噬感覺,想想還有點兒疼。”

周行琛可疑地沉默片刻:“你能少說兩句嗎?”

段嘉衍聳了聳肩,壞笑著問:“要不要我幫你捂眼睛?”

他逗周行琛逗得開心,有人從後蒙住他眼睛,自然而然道:“餓不餓?”

段嘉衍知道後邊人是誰。他伸手把蒙住自己眼睛手指拉下來:“你彆動手動腳,一會兒老師看見了。”

“趙老師不在這邊。”路星辭不甚在意:“做完體檢去吃點兒東西?”

陳越看不下去了:“收斂一點,兄弟。你不要逼臉,不代表大家都不要逼臉。”

路星辭側過頭,特彆疑惑地看著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也有臉這種東西了?”

陳越:“……”

抽血過後還有彆檢查,oga和alha體檢更為複雜一些,要檢查腺體狀況。

班裡oga要少一點兒,很快就做完了檢查,段嘉衍和宋意剛從體檢室出來,隔壁alha體檢室,也有個男生拉開了門。

看見他們,男生抽了抽嘴角:“我操,你知道他們有多騷嗎?他們在裡邊趁機比大小。”

宋意毫不羞澀,大膽追問:“真?那誰比較大?”

男生剛要說話,突然看見一旁段嘉衍,不禁嘿嘿笑了兩聲。

段嘉衍挑了下眉,也笑了:“你想說什麼?你小心點兒說話啊。”

他們正在鬨,有一名護士在oga體檢室門口叫了一聲:“哪位同學是段嘉衍?”

段嘉衍舉了下手。

“麻煩你來一下。”

等他進了體檢室,護士關門離開。隻留下他和一名女醫生。

女醫生看了看他:“同學,你知道自己有應激症嗎?”

段嘉衍點點頭。

“你身體狀況很特殊。”女醫生柔聲道:“你腺體雖然長好了,應激症還是或多或少影響了你健康,有很大可能,你將來不能洗去標記。”

按照常理,大多數oga都會選擇二十歲左右結婚,要是婚姻不如意,還能夠憑借洗除標記手術擺脫alha影響。

這項手術問世,一度被看成現代醫學最為人道創舉之一。

但她麵前這個oga,沒有二次選擇權利了。

實在是,算得上不幸一件事。

女醫生看他神色平靜,像是沒意識到這件事情嚴重性,跟他耐心解釋:“你將來選擇alha千萬要慎重。在沒進行終身標記時,最好不要告訴alha你腺體狀況,這樣很不安全。”

女醫生將他報告單往前遞了遞:“你體檢結果已經加密了,沒得到你本人許可,沒人能夠查閱到你電子報告單。你也要多加注意,對自己負責。”

“好,”段嘉衍接過那張特殊報告單:“麻煩您了。”

段嘉衍推開體檢室門,在門口等候路星辭聽見動靜,側眸看他:“怎麼了?”

周行琛上前一步:“你沒事吧?宋意說你被單獨叫進去了。”

宋意也問:“她跟你說什麼了?”

在其他人注視下,段嘉衍把自己報告單遞給路星辭。

“路狗?”陳越看路星辭臉色不太對,不由得望向段嘉衍:“你怎麼了?”

段嘉衍張了張口,有些遲疑該不該直說。

“沒事。”路星辭忽然出了聲。他把那張報告單折了一下,對陳越道:“就是應激症。”

和表麵上平靜不同,路星辭攥著報告單手緊了緊,想讓這上麵結果再也不要被誰看見。

一次標記,就能決定段嘉衍一輩子。

“那我們晚一點兒。”他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音量,低聲對段嘉衍道:“等大學畢了業,工作了,想清楚以後再說這個。”

段嘉衍聽到這裡,忽然側過頭,定定地看著他。

“你想什麼呢?”

路星辭表情一頓,對上他眼睛。

“能不能洗標記,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彆,我沒多想,你也不用多想。”段嘉衍話音稍頓,語氣不定:“都工作了才跟我談標記,你想讓我著急啊?”

“……”

“沒門。”他唇角勾起,拖著聲音,倒真有幾分威脅味道:“大學就跟我做標記,你跑都彆想跑。”

段嘉衍說到最後,尾音微微揚起,一副不想講道理模樣。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表麵上看起來吊兒郎當,實際真誠又坦然,還沒走到那一步,就提前交付出所有信任。

路星辭目光定在他上揚唇角處,眼裡情緒逐漸變得柔軟。

他稍微放慢了腳步,讓陳越他們走到前麵去,自己和段嘉衍落在後邊。

“好。”他伸出手,扣住段嘉衍手腕:“你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

他眉目舒展,眼底有著淺淺笑意,手卻將段嘉衍攥得很緊:“聽你,不會讓你著急。”

像是覺得他態度很不錯,段嘉衍滿意地點了點頭。

路星辭略微垂眼,將手指下滑,手掌包裹住oga相對小一些手背。

都聽你。

而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