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六少爺鐘智人從廣州回了鐘家, 隨身帶回來的,還有滿滿一大皮箱的粵式禮品。

他剛到家的光景, 便趕上母親三太太去探視鐘禮,善於逢迎的他, 自然便要一同前去,在大太太麵前露一露臉。而當鐘禮當真醒轉過來的時候,他們母子倆表麵上急忙賀喜何意如, 心下卻是另一番滋味。

回房的路上,三太太幾次想同他說些什麼, 卻遲疑著又咽了回去。畢竟於汀蘭小產的事,在鐘家已傳出了各式花樣,在三太太耳中, 也聽說了與兒子有關的版本。隻是這會子,麵對剛剛進門, 尚還一身倦意的鐘智, 母親的天性讓她猶豫了片刻, 覺得還是讓兒子先休息一晚, 明天再跟他細細攀談。

回到自己房中,鐘智翻了翻帶回的禮物,從皮箱夾層中找出一副極其貴重的深海珍珠耳環,還有一個十分精美可愛的泥塑大娃娃。

這是他帶給於汀蘭和她腹中孩子的禮物。

雖說鐘老六生性風流, 年紀輕輕的, 便不知勾搭過多少丫頭和風流的仆婦, 對女人可說是手到擒來, 從來不缺。

可是這男人的心都很古怪,玩的女人再多,卻總有一種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感覺。尤其是偷到手的又是自己兄長的嫂子,而嫂子竟然又給自己懷上了孩子,那滋味,簡直讓他有一種無法言表的、變態般的刺激與舒爽。

也因此,他對於汀蘭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便實實在在很是另眼相待。尤其知道這幾天大約便是孩子要出世的時辰,他便緊趕慢趕,匆匆回了家來。

這工夫眼看天色大變,似乎要有場大雨將至,他卻終是按捺不住,知道鐘義在家的時候極少,這會子去了,正可以和嫂子甜言蜜語一番,便帶了這兩樣禮物,又隨便挑了兩樣送給鐘義的東西,急忙往仲夏苑而來。

待到了二哥的正房裡,卻心中一沉,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嫂子不在客廳,卻是鐘義靠在沙發上,正抽著香煙出神。

鐘義見他帶著一包東西忽然出現在門口,先是一愣,繼而眼睛裡便閃過一絲極詭異的光芒。

“什麼時候回來的,老六。”

鐘義抽出一隻煙扔過去。

鐘智接過來,笑道:“剛剛進門不久,聽說老三得了好大夫,便先去了太太那邊,果然他運氣不錯,竟果真醒了過來,現在正和九叔那孫女在一塊親熱,看樣子,鐘家要有好事了呢。”

鐘義點點頭,鐘禮醒來的事,他方才已經知道了,聽鐘智如此說,便淡淡道:

“鐘家這些日子,倒背運得很,也確是該有些好事了。”

鐘智吐出口煙,將那個大泥塑娃娃拿在手裡,笑道:“好事自然是有,你這邊,不是馬上就要當爹了嗎。”

鐘義的眼睛眯了起來,慢慢吹了吹指上的煙灰,竟忽然笑了笑。

“當爹?我倒也不急。對了,你這程子出門久了,大約也很想家裡人了。我讓丫頭把你嫂子請來,多日不見,大家坐在一起,親香親香。”

他說著,便喊了丫頭過來,低聲交待了兩句。

鐘智心中興奮,並沒有留意他說的什麼,一雙眼睛,儘是期待與喜悅的光。

半晌,客廳外忽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拖拉與撕扯聲。鐘智有些意外,剛一轉身,卻見嫂子於汀蘭正被兩個粗使丫頭夾裹著,半拉半拖地進了門來。

他在驚恐中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看著差不多披頭散發的嫂子,目光落在自己印象中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隻是此刻,那地方卻早已是平坦纖細,仿佛少女一般。

“嫂子…嫂子你怎會這般模樣,我…你那腹中的孩子呢?”

於汀蘭此刻像是已經脫了相貌,麵黃肌瘦不說,整個人目光呆滯、口舌間流著涎水,竟似有些癡了。看見麵前的鐘智和她說話,眼睛直直地,倒像是充耳未聞一般。

一邊的鐘義站起身,走到於汀蘭的身邊,用手指著她的小腹,對鐘智笑道:

“你問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嗎?我告訴你老六,那孩子根本就沒有生下來,而是她小產時直接死掉了。不過死就死了,倒也落得乾淨,要真是活了下來,大約便連老七那個賤種還會不如!”

鐘智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卻還在竭力維持著鎮定。

“這是怎麼說?我倒是不明白了。”

鐘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湊到於汀蘭的身前,一把掀起她的衣襟,指著她中衣內的私密處對鐘智道:

“你不明白?那我便說與你聽。因為你嫂子身上懷的,原不是我鐘義的種,而是不知哪個野男人留下的賤種。你是最知道我的,我既知道那賤種不是我的,他死了便罷,若真生下來,難道我還會讓他好過不成?所以你現下懂了,原是你嫂子背著我偷人,造了孽出來,所以老天便讓她的賤種胎死腹中,她自己也變得瘋瘋癲癲,倒也算是對她的懲戒。隻是我擔心她淫心不改,一犯再犯,所以便特意尋了一件守貞鎖,讓她穿在身上。從今以後,哪個野男人再想要碰她,也就趁早死了他的淫心。”

鐘智聽他說完這番話,慢慢調整了呼吸,沉靜了會臉色,方道:

“二哥這麼說,我便明白了。想不到嫂子有二哥這樣的丈夫,竟然還不知足,當真是淫*賤之極,連我也看她不起。罷了罷了,既然那孽種已經沒了,還要這物做甚,拿在手裡,倒惹我一肚子的閒氣!”

他嘴裡說著,便舉起那泥塑娃娃,手指微微顫抖中,猛地砸在地上,登時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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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智略有些落寞地走出了仲夏苑,這會子的他,腳步明顯有些不穩,在大門外的樹下站了半晌,直看到天邊越來越重的烏雲,才直起身去了。隻是在離開的光景,他卻回頭看了看鐘義的房門,目光中閃過一絲透著陰寒的怒氣。

他沒有看到在一邊的拐角處,一身素淡裝飾的鐘秀,卻隱在一帶花牆之後,正靜靜地看著他。

待他走得遠了,鐘秀便輕盈地走進鐘義的房間,略打量了下,抿嘴笑道:

“瞧這滿地的狼藉,總不會是兄弟兩個,仇人相見,便大打出手了罷。隻是這樣粗魯的事,在咱們鐘家,卻一定做不出來。所以這滿地碎片,卻又是如何?”

鐘義見她進來,便好像心情大好一般,一邊喚了丫頭來收拾,一邊笑道:

“妹妹倒知道來取笑我了,這碎片,原是老六聽說那賤人小產,孩子沒了,又被我暗損了一番,故而假模假樣,掩了他心中的悶氣,才故意摔了他給那賤種帶回的泥娃娃。”

鐘秀聽他之言,點了點頭,冷笑道:

“我方才在門外倒瞧見了他,原是一臉惱恨的模樣,看那心裡頭,自是已和咱們積了怨。想來他和二嫂子都是一路貨色,不去想自己做了什麼醃臢事出來,偏會覺得是彆人對不起他們,這樣無恥之人,倒教我瞧他不起,便是積怨又能怎樣,便是起了壞心,與你我相鬥,我卻不信便鬥他不過!”

鐘義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卻沒有拿下手,倒在她肩上按了按。

“有你在,我心裡也有了底氣,這會子,原也該來上一場暴風驟雨,衝一衝你我心中的悶氣了!”

鐘秀的目光轉向窗外壓境的烏雲,用力點了點頭。

“沒錯,我這工夫過來,原便是要和你商議碧兒所說的那事,既然她已確定老大將那秘方藏在大奶奶的守貞鎖裡,我倒是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用那偷雞摸狗的辦法,反倒應該當麵鑼對麵鼓,直接上門搶過來便是。原本咱們家這方子,祖訓便是隻傳嫡子,而如果遇到嫡子亡故後沒有血脈,祖訓裡從來就沒有定下什麼現成的規矩。所以現下,憑什麼老七和那男寡婦占了方子,我便是女兒身,不稀罕它,卻也要幫你這個當家人爭下它來!”

鐘義聽她這樣說,便又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柔聲道:

“我知道妹妹心中總是有我這個哥哥,總之這一世,你我都相互扶持,莫失莫忘,我的,自然也是你的。”

鐘秀微微笑了笑,唇邊現出一對梨渦。

“所以待明日風雨過後,咱們倒要帶齊全宅的人眾,一起去泊春苑走上一遭,令他二人將那東西交了出來。若他們隻交了便罷,要是推搪起來,咱們倒也不要再顧忌太多,便有一個算一個,搜他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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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風雨依舊,斷了電的東跨院睡房內,卻已漆黑如墨。

暗夜中,忽然傳來鐘信低低的聲音。

“嫂子,這光景風大雨大,今晚這電路怕是修不上了。”

秦淮口裡“嗯”了一聲,腦海裡卻並沒有留意老七說了什麼。這會子,他還在為自己方才那個奇妙的想法所困擾,倒像是回到了上學時,遇到難題不攻克便不肯罷休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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