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明黛以前看過的大部分和影視劇當中,掌門這個角色大多都很微妙。
論修為,修為算不上大佬;論管理,管得似乎也很糊塗。
要麼是膝下有對兒女仗著身份胡攪蠻纏,要麼就是本人腦子拎不清楚,天天為難主角,熱衷於棒打鴛鴦。
總而言之,在明黛看來,“掌門”一職是個嚴肅又死板的中年國字臉形象。這一點無論是和“裴經義”這個名字或是她剛才聽到的聲音都能完美對上。
不過此時此刻,出現在明黛眼前的這位掌門似乎與那些影視劇當中的刻板印象都有所不同。
他看起來約莫二三十歲,身材清瘦,束著烏發,留著長須,身穿道袍,背著長劍,腰間還懸了個八卦盤,比起劍修,更像是個風流道士。
怎麼看怎麼不正經。
——尤其是在屋內隻剩他們倆之後。
幾乎是在值守弟子關上門的一瞬間,掌門便立刻丟了個隔絕探視的陣法,然後毫無形象地在椅子上癱下來,長呼了一口氣。
“端了一天掌門架子,真是累死個人了。這鬼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他一邊念叨著,也不知道從哪兒掏出個油桃,在袖子上隨便蹭了兩下,哢嚓咬了一口,邊嚼邊問:“都這個點了,賢侄怎麼突然過來了?”
“身體如何?沒什麼大礙吧?哢嚓。白天聽說你醒了,本來打算過來看看你的,哢嚓,但有點其他事耽擱了,見諒啊。哢嚓哢嚓。”
明黛:“……”
這,就是劍宗掌門?!
她沉默地看了看主座上翹腿啃桃的人,又抬頭看看他頭上那個“當仁不讓”的匾額,忽然覺得之前擔心了一路的自己好像個傻子。
“賢侄?聽得見我說話嗎?不會真傻了吧?”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在明黛麵前比劃,“分得清這是二嗎?”
明黛:……
好的,她決定去掉那個“好像”,她就是一個大冤種!
“多謝師叔關心,我沒聾沒瞎也沒傻,餓了知道吃,下雨知道躲。至於其他方麵——”
她幽幽地看了對方一眼,“經脈寸斷,元嬰消散,金丹破碎,師叔覺得呢?”
掌門:“……”
“沒事沒事,人生除死無大事,看開點看開點。”他嬉皮笑臉地扯開話題,笑容怎麼看都很僵硬。
於是他想想又在身上來回摸了兩圈下,最後從終於腋窩裡摸出個桃,獻寶似的遞給明黛,企圖緩和氣氛,“吃桃嗎?”
明黛:“……謝謝師叔,但是大可不必!”
掌門:“真不要?昨天才從山下送上來的,可脆了。嘗一口?”
明黛:“您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雖然她知道這些修士應該都是有隨身空間之類的,可是那桃怎麼看都是從腋窩裡掏出來的啊!
她能夠微笑拒絕已經是很有品了好嗎!
可惜掌門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動作有什麼不對,見她拒絕似乎還有些遺憾,隻好將桃又給揣了回去。
他小聲嘟噥道:“明明小時候還喜歡追在我身後要桃吃的,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明黛沒聽清:“師叔?”
掌門輕咳一聲,把話題揭過,“那什麼,聽說賢侄找我有事?”
明黛點點頭:“是有個不情之請。”
掌門大手一揮:“賢侄儘管說,隻要是師叔能辦到的,一定儘量幫你達成心願。”
明黛:……
她怎麼就不相信呢?
不過好在也不是什麼大事。
明黛:“先前我師兄收了五個徒弟,但由於各種原因,一直在其他峰借讀,您還有印象嗎?”
掌門含糊不清地說:“雲時他們幾個是吧?倒是好久沒見了。怎麼,和他們有關?”
為了避嫌,各任掌門在上任之後都不會再插手峰內之事。
所以當初徐清川收徒的時候,他也隻是大致了解個情況,幫忙遞了幾個拜帖,但並沒有直接插手。
明黛點頭,說:“如今他們也不小了,一直借讀始終不是辦法,正好我閒散在家,便打算將他們都召回來,親自教導。”
掌門啃桃的動作微頓,差點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剛才說什麼?你要親自教他們?”
明黛點頭:“嗯。”
掌門:這不玩呢麼!
當年明黛作為巡講長老授課時被各峰弟子們聯名投訴的場麵他可曆曆在目!
“嘶,賢侄啊,這事要不咱們再……”他張口就要勸阻,明黛卻打斷了他。
“師叔,這事我已經和其他幾峰以及弟子們都商量過了。”
掌門:“這麼快???”
於是明黛便將她白天的所見所聞都和他說了一遍,並重點提了一下她和賈永安之間的賭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