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黛是被徐岷玉給吵醒的。
昨晚經曆一路烏龍,她和奇安回到青山峰的時候,都已經是亥時過半了。
對於修仙界的人來說,這個點已經算是深夜了。但要是放在現代,這也才不過晚上十點,正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
所以明黛回到房間之後,又熬夜將她帶回來的那些資料看了一部分,一直到淩晨才睡下。
結果她剛睡了沒幾個小時,徐岷玉便哐哐地開始砸門。
“小師叔小師叔!快起床!太陽曬屁股啦!今天說好了要教我們當大俠的!”
明黛:“……”
盯著頭頂床帳看了半天,她的意識總算是慢慢回攏,在心底默念了幾句“是她自己收的學生是她自己收的學生”,然後才慢吞吞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片刻之後,她麵無表情地推開門。
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見一片才剛蒙蒙亮的天。
才、蒙、蒙、亮。
就在這時,徐岷玉直接衝過來抱住她大腿,仰著小腦袋看她:“小師叔!你終於醒了!”
他滿臉都寫著崇拜,興奮地問:“聽說師叔昨天晚上在藏書閣外麵耍了一套劍法可帥了,是真的嗎?我也想看!師叔可以再耍一次嗎?”
藏書閣?
明黛的視線慢吞吞地在院子裡掃了一圈,最後在水井邊上發現了正在呼哧呼哧打水的奇安。
見明黛瞧他,後者抬起頭,露出一個憨厚羞澀的笑容,而不遠處的廚房裡也同樣傳來一陣動靜,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做飯。
不用想,那應該是雲時。
甚至就連年紀最小的小豆丁這會兒也正坐在廚房的門檻上,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
很好,看樣子,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是一大早就起了。
明黛深吸了一口氣,山間清晨特有的冷空氣讓她原本還有點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許多。
她真誠地發問:“你們都不困的嗎?”
徐岷玉:“不困啊。”
事實上,一想到今天開始就要跟著小師叔學劍了,他昨晚半夜還激動得在夢裡打了套拳,一大早上起床就發現被子全在地上。
至於雲時和奇安,他倆以前借讀的峰距離青山峰比較遠,為了趕上天亮以後的早課,必須得起早點才行。
小豆丁阿阮就更不用說了。
自從師父下山之後,他這一陣子都跟著幾個小師兄一起生活。
估計是怕給師兄們添麻煩,每天他們三兄弟一起床,他即便是再困也會揉著眼睛爬起來,完全不讓人操一點兒心。
今天也一樣。
聽完徐岷玉的解釋後,明黛沉默了。
她想起了前世她上小學的那會兒,村子裡還沒修路,也沒有學校,為了上學,她每天得和其他孩子們一起打著手電筒、翻山越嶺地往鎮上去。
天不亮就出發,天黑了才到家。
若是半路遇上大雨,他們還得把鞋子脫下來拎回去,否則多泡幾次水就沒有穿的了。
再後來,同行的孩子越來越少,學校也越來越遠,從鎮上的小學到縣裡的中學,等到回過神來,身邊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這也是為什麼,靠著政府資助和獎學金讀完大學以後,明黛會選擇義無反顧地回到大山的原因。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正因為淋過雨,所以才想給彆人撐把傘。
——然後當著他們的麵,把傘反複撕爛;)
明黛:“既然你們這麼積極,那就趕緊準備準備,我們十分鐘後開始上課。事先提醒一下,可能會很累。”
徐岷玉:“是要教我們劍招嗎!”
明黛:“不。”
她捋了一下耳邊被晨風吹亂的頭發,笑得十分溫柔無害。
“是監督你們跑操。”
——
劍宗,青山峰。
天光乍破,薄霧繚繞。
蜿蜒的山路上,一串小蘿卜頭正在呼哧呼哧地埋頭奔跑,蔥鬱的山林不斷倒退,流雲也在晨曦中化為溫柔的波瀾。
而在那流雲之巔,一名女修正端坐在仙鶴背上,一邊悠哉悠哉地手中玉簡,一邊分神留意著山林間的情況。
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徐岷玉。
彆看他年紀小,渾身卻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沒過多久便衝到了最前麵去,並且將其他人遠遠甩在後麵。
根據明黛的目測,光是排在第二名的雲時就和他差了恐怕不下五百米。
但和徐岷玉那不管不顧、埋頭直衝的架勢不同,雲時一直都跑得很穩,甚至還知道根據路段的不同,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呼吸。
再之後便是個頭雖大,但沒跑幾步就開始喘的奇安和純屬湊熱鬨的小豆丁阿阮。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