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黛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她入定打坐的時候,入眼之處全是一片死寂與荒蕪。
經脈寸斷、丹田乾涸、識海坍塌。
說是“廢墟”也不為過。
可如今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溪流”。
用“溪流”一詞或許會有些誇張,畢竟它幾乎纖細到看不見,但即便是這樣也不能否認一個事實——她的經脈裡竟然開始有靈力流動了?!
“什麼情況?因禍得福?”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她又連忙去瞧自己的丹田。
果然,原本乾涸開裂的丹田裡此時竟然也有了一灘極淺極淺的積水!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反倒讓明黛有些懵。
倒不是說以前她的經脈裡沒有靈力——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連劍招都用不了。
相反,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該怎麼修煉,再加上雙靈根的天賦,她吸收靈氣的速度要比常人快上許多。
每當她運轉心法,四麵八方的靈氣都會爭先恐後地朝她湧來,但由於經脈丹田的破損,那些靈氣在進到她體內之後,甚至都還來不及完全轉化成靈力,便會從斷裂的縫隙間泄漏出去。
就好像是小明的水池和水龍頭。
一邊在刷啦啦接水,一邊在嘩啦啦放水,一進一出的,壓根兒就存不住。
但此時此刻,隨著那細線般的靈力注入,丹田裡的那一灘積水也在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慢慢增多,並且隱隱約約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金色。
可問題來了——
明黛本人是風火雙靈根,一個紅色係一個青色係的,這金色是打哪湊出來的?
“……”
難不成還真是她的“金”手指?!
明黛一方麵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麵又難免激動,正打算再仔細研究研究,門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
“師叔,謝長老來了。”
是雲時的聲音。
明黛連忙從入定的狀態當中退出來。
“請進。”
她猜那位“謝長老”可能是醫修之類的,趕忙正襟危坐,打算給人留個好印象,結果抬頭卻看見一個略有些眼熟的身影推門走了進來。
那一臉標誌性的白胡子,不是在藏書閣坑了她一回那位“謝長老”,還能是誰?
明黛吃驚道:“怎麼是你?”
謝嶽笑眯眯地說:“唐長老,彆來無恙。”
這聲音……
明黛沉默片刻,忽然問:“先前傳音給我的,不會也是你吧?”
雖然是個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篤定。
謝嶽依舊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捋著胡須說:“看來一貫健忘的唐長老也不是什麼都記不住嘛。”
明黛:“……您有事嗎?”
平時被孔方這些小輩稱呼“唐長老”也就算了,這老爺子的年紀都夠生她爹了,還一口一個“唐長老”的,聽得明黛渾身渾身彆扭。
本來她還想著,看著雲時也在場的份上,多少表演一下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但現在——
抱歉,她實在忍不住。
謝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嘮嘮嗑?”
他歎了口氣,用一種追憶往昔的口吻說:“想想你小時候可是整天抱著我大腿不撒手,走哪兒跟哪兒。”
“不讓跟還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怎麼勸都勸不住。現在長大了倒好,連人都不認識了。”
明黛:???
“少來,不可能。”
就原主那個性格,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明黛懷疑這老頭子是在故意占她便宜,但她沒有任何證據。
一旁的雲時:“……”
小班長直覺自己恐怕不適合呆在這,猶豫了一下還是找借口道:“師叔,長老,我先去看看他們作業寫得怎麼樣了,你們慢聊。”
說完他便假裝鎮靜地走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謝嶽朝他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等人走遠了之後才說:“這小孩心性倒是不錯,就是天賦稍微差了點,修煉起來恐怕會有些坎坷。”
明黛瞬間警覺:“那是我徒弟。”
謝嶽翻了個白眼:“屁,分明是清川那小子收的徒弟。”
明黛哦了一聲:“那也是我峰上的徒弟。”
謝嶽:“……”
兩人你來我往地嗆這一番,明黛差不多也摸清了對方的脾氣。
雖然原主的記憶當中並沒有什麼有效信息,但想來他們以前的關係應該也不算太差。
於是她重新癱了回去,懶散地問:“行了,這下隻剩我們兩個了。直說吧,您老這趟過來究竟有什麼事?”
謝嶽:“給你把脈。”
明黛愣住:“您是醫修?”
謝嶽冷哼一聲,吹了一下胡子:“勉強算是半個吧。”
半個……
一半醫修一半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