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客棧後,就見到安然無恙的大師兄和四師兄滿臉擔憂的模樣。
那股黑煙中有能令人意識昏沉的成分,但他們太掛念另兩位,也怕萬一睡著再有什麼意外又給小師弟添麻煩,就強撐著。
見兩人平安歸來,他們才放下心。
大師兄道:“我想隨小師弟一起去的,可他不許。他一個小孩子,我真怕……”
後麵的話不吉利,大師兄就沒有說出口。
幾位師兄都有些後怕和慚愧。
他們在山中風餐露宿了一個多月,隻歇了一天又趕來金城,實在是有些疲憊,今晚都睡得比較沉。
若不是小師弟……
那陣黑煙襲來,除了沒睡的賀明雋,就隻有四師兄驚醒,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零三與賀明雋就先後出手了。
一師兄一邊穿衣服一邊感歎道:“多虧小師弟……”
一師兄的話和手上的忽然同時頓住。
他落在賀明雋那齊整的衣著上的視線,逐漸變得狐疑起來。
或許是小師弟在醒來後穿的吧。
一師兄這麼想著,將手移到裡衣的衣襟處,發覺那裡裝著的小師弟晚飯後給他的護身符,不見了。
兩指順著衣襟往下捋,一師兄摸到一點灰燼,他皺著眉問:“小師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賀明雋打了個哈欠,淚眼朦朧地含糊道:“還好有護身符幫一師兄抵擋了一下,否則隻怕等不到我去救。”
“算了,先休息吧,其餘的明日再說。”一師兄自然不太信這是個巧合,但見賀明雋的模樣,實在不忍心多問。
賀明雋沐浴過後就去休息了。
儘管他這一夜睡得晚,但第一日還是照常早起。
麵對一師兄的疑問,賀明雋解釋道:“我隱約察覺有妖氣,再加上那些傳言,謹慎起見,就為師兄們都準備了護身符。昨夜我能及時察覺,是因為我沒睡,大師兄的鼾聲太吵了。”
大師兄憨笑一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以後還是我單獨一個屋吧。”
一師兄卻有些將信將疑。
大師兄打鼾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可昨夜小師弟還是提出和大師兄住一間房就行。
客棧有空房間,他們如今銀錢也很充裕……
四師兄同樣不信,但他根本不會開口質疑,隻默默決定以後要更加努力和小師弟學本事,就算不能像小師弟這樣厲害,至少不能拖小師弟後腿。
一師兄則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果真如此?小師弟再沒有彆的事瞞著我們了?”
若是小師弟不想說的事,怎麼也撬不開他的嘴。
一師兄很清楚這一點,但作為師兄,他真的不願看到什麼事都由最小的師弟默默承擔著。
賀明雋遲疑一瞬,就輕聲又乾脆道:“沒有。”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看不出絲毫說謊或心虛的跡象。
賀明雋:一師兄可能會有點麻煩,但應該無性命之憂……的吧。
嗯,畢竟是男主,死不了的。若隻是遭點罪,算不得大事。
這畢竟隻是他的猜測。
再者,他們離這麼遠,一時回不去,他說出來也隻是讓三位師兄徒增擔憂。
還是不要提了。
賀明雋十分心安理得地把三師兄拋在腦後,催一師兄拿狐妖腦袋去換懸賞。
一師兄:“這狐妖都成這般模樣了,我們會不會被當成騙子?”
賀明雋又從荷包中掏出一張折起來的帕子,解開後,裡麵是一塊薄薄的人皮。
狐妖死後,恢複原形,沒有妖力維持,這皮就從臉上掉了下來。
一師兄心情複雜地接過,去那戶人家要懸賞。
一師兄還怕受害姑娘的家人不信,誰知他把小師弟的說辭複述一遍,那位老爺就痛哭流涕地要給他下跪謝恩,還將原本的懸賞加了一成。
本來清清白白一姑娘,隻因被拋屍在金水河,哪怕她平時為人善良,又死狀淒慘,依舊遭到很多惡意揣測,那些話簡直不堪入耳。
她的家人聽著,都有些後悔為了報仇把事情鬨大了。
已逝之人被流言又殺死一次。
現在好了,是狐妖作惡,他們女兒的仇報了,潑來的臟水也能洗清。
當天,這位可憐父親就讓人把消息傳出去。
作惡狐妖因遭天譴毀容,就剝貌美女子的皮給自己用,這樣的解釋更有傳奇色彩,再加上那狐妖曾經混跡金水河吸男人陽氣的香豔猜測,相關討論就傳播得更快了。
賀明雋:不知魏宏天何時能聽到狐妖被剝皮的好消息。
這是一場試探和交鋒。
賀明雋並不意外。
甚至那晚狐妖的造訪,賀明雋都早有準備。
狐妖以為自己用一師兄引賀明雋自投羅網,殊不知,賀明雋隻是將計就計,他早就在大氣層了。
那次一師兄用他的符攻擊狐妖或許讓狐妖記住了他的氣息,可他因狐妖傷了一師兄,同樣記住那股妖氣。
確認金城作惡的就是同一隻狐妖之後,賀明雋就選擇以靜製動。
畢竟狐狸狡猾,也比較擅長變幻、迷惑人心、逃命,他才懶得費勁去找。
果然……
這隻狐妖不知是被魏宏天忽悠來送死,還是仗著自己妖術有長進又小瞧了賀明雋,竟然沒有吃一塹長一智。
賀明雋當然不會手軟。
此時他也不怕引起魏宏天的注意。
他本就沒指望能一直暗戳戳搞事不被魏宏天察覺。
這也是他會帶著三位師兄跑路……不,遊曆的原因之一。
畢竟魏宏天經營多年,明麵上的朋友、徒弟眾多,暗地裡還有不少爪牙,而他們勢單力薄,暫時遠離魏宏天的大本營很有必要。
但一時的躲避並不意味著賀明雋認慫。
這一次魏宏天的試探,賀明雋就接招並挑釁了。
接下來魏宏天會如何做呢?
是把他打成捉妖師中的恥辱敗類,呼籲人人得而誅之?
還是繼續指揮妖對他下手?
亦或是設好陷阱用三師兄引他回去?
他拭目以待。
現在他可不是剛進入任務世界那個什麼都不會的五歲幼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