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放行的時候,賀明雋不想慢吞吞地被人流裹挾著前進,就刻意晚了點走出校門。
這時,不管是往外走的,還是附近守著的人群,都變得稀疏。
考生能奔向等待的家人,毫不受阻塞。
相識的同學三三兩兩地並排走著,討論著考題或是暑期的安排。
像賀明雋這樣孤單影隻的,並不是個例,隻是他淡定得不像是剛從考場出來。
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實際上,賀明雋心裡是有點解脫的輕鬆的。
不是為這場考試,而是高中總算結束了。
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就能離開這個城市,遠離那一家人。
雖然他們並沒有找來、實實在在地打擾到他,但不時的聯係和試探,還是有點煩人的。
分明他們之前對這個孩子毫不在意,忽視得很徹底,現在又何必惺惺作態?
他可不是給塊糖就能哄好的、渴望親情的孩子。
賀明雋更不會因為於秀麗一點點的示好,就認為她已經有了悔意。
本性難移就不說了,更可能的是,作為家長的他們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又談何反思、改正?
說不定,他們還等著他低頭認錯呢。
賀明雋暫時對完成“讓父母後悔”這一項要求,依舊沒什麼具體的計劃。
他若是對賀小寶做出什麼不好的事,那對父母絕對能意識到他們的不負責和偏心,會十分後悔。
隻是這後悔,是悔自己的偏心,還是悔生下大兒子,那就不好說了。
但他顯然不能這麼做。
任務要求還有一條:比賀小寶活得更耀眼。
到時候“賀某雋”這個名字上了社會新聞,確實很出名,但也不是這麼個耀眼法呀。
反正,努力上進總不會有錯。
就算沒有這個任務約束,賀明雋也不至於擺爛,但他可能也不會去追求世俗眼中的功成名就、出人頭地。
似乎,隻學心理學、將來當個心理醫生是不夠的。
他要不要考慮去參加些擊劍比賽?
賀明雋正在進一步規劃著將來,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眼前是兩個人,男生舉著相機,女生拿著一個長方體的手持話筒。
“同學,可以接受一下采訪嗎?”
這應該是做自媒體的,那些正經的官方媒體一般是等成績公布後直接采訪狀元。
不管是哪一種采訪,賀明雋其實都不感興趣。
隻是想到自己的任務,他還是停住腳步,點點頭。
他往路邊移了兩步。
女生問道:“同學你考得怎麼樣?覺得題難嗎?”
賀明雋:“還行,不算難。”
“那你有沒有理想的院校?有把握考上吧?”
“嗯。”賀明雋點頭。
女生又問了幾個
簡單的問題,才狀似無意地提起:“這一屆考生中有一位高一的同學來提前參加高考,就是這所學校的,也和你一個學校,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
賀明雋現在穿的是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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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這個任務世界是十月份,之後很快就出來住了,沒從那個家裡帶多少行李。
秋冬的衣服他買了一些,而夏季的衣服,他直接在學校的超市裡買了兩套校服。
大多數同學嫌棄的衣服,賀明雋卻是天天穿。
甚至他還挺喜歡的,校服款式簡潔大方,主要是方便清洗。
他們學校的夏季校服就是白色的很大眾款的短袖運動服,領口有藍邊,左胸口印著校徽和校名。
采訪的女生為了避免自己突然提到“高一學生參加高考”這個話題有點突兀,還刻意往校徽上看了一眼,讓拍攝的人給個特寫。
而賀明雋完全不在意這些,他平靜地說:“就是我。”
女生的反應就有些誇張了,她瞪大眼睛,捂住嘴驚呼一聲:“天哪!這也太巧了吧!”
“你提前一年參加高考,現在還這麼淡定自信,看來我們是遇見真學霸了呀。”
賀明雋依舊沒什麼明顯的反應,他隻是看了那女生一眼,無聲地表達催促之意,若是問完了他就要走了。
女生有一點尷尬,但做采訪的,什麼場麵沒見過?
她很快就繼續問道:“很多學霸都走保送路線,你怎麼會想提前高考的?其實這還是有一點冒險的。”
賀明雋:“對我來說,不是冒險。再念一年高中,隻是浪費時間和金錢。”
他生物競賽的成績就足夠拿到保送資格了。
但他真的不想再讀一年高中。
聽到他的回答,自詡見過大場麵的采訪者不禁有點無語凝噎。
果然,人與人的區彆比邊牧和一哈的區彆還大。
“果然是大神……”女生感歎一句,又問:“那你豈不是比同班同學先一年畢業?他們現在還在為期末考試煎熬吧,你會不會考慮回去幫他們輔導功課、送點溫暖之類的?”
賀明雋微微往右側了一下腦袋,反問:“你確定,我一個提前畢業的學生回校園是送溫暖,而不是拉仇恨?”
“哈哈,確實有點。同學們剛成為準高三生,你已經畢業了,可以儘情享受這個暑假了。能問一下你這個假期有什麼安排嗎?”
女生根據他之前的答案,很自然地猜道:他說不定會開始自學大學課程。
結果賀明雋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
他說:“打工掙錢。”
“啊?你這樣的學霸掙錢應該很容易吧,當家教或出學霸筆記?我們這裡可以幫你打廣告哦。”
賀明雋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做家教,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教高中生,他大概是不行的,而且性價比太低。
至於筆記,他根本沒有,也不會做高中的筆記。
他說:“謝謝
好意,但不必了。”
“嗯?”女生表示疑惑。
賀明雋:“這些方式掙錢太慢。”
他需要不少錢。
還有六個多月,他的這個身份就成年了。
他要還債,至少在金錢上與賀冬冬的父母兩清。
賀明雋低頭看了眼手表,問:“還有問題嗎?”
這個動作暗示得已經很明顯了。
采訪的女生也意識到自己耽誤了他不少時間,而且這些問題足夠發揮了,就道了謝揮手告彆。
她要回去剪視頻,趁著高考相關熱度話題正熱,儘快上傳各個平台。
賀明雋不清楚這次采訪會帶來什麼,他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就算他們把視頻發布後毫無水花或是乾脆沒發他的部分,這不是還有出成績後彆的媒體的采訪,以及校門口掛的光榮榜嗎?
該看到的人總會看到。
係統卻對賀明雋的做法表示不解:“你就應該說你掙錢是為了還債,狠狠地譴責那對無良父母,讓他們被網友罵、社死,然後反思,道歉,我們的任務就完成啦!”
賀明雋:“任務的要求是讓他們意識到他們不是合格的家長、讓他們後悔,而不是怨恨他們的孩子。”
那樣做的話,他們恐怕會罵他:“早知道就不該供你讀書!”
他們哪怕會後悔,也是在後悔生下這個孩子,不會承認自己作為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在教育中的失職。
大多數人都是不願意認錯的。
更何況是一直處於掌控一方的家長呢?
而且,就算他指責他們,現在的輿論未必會站在他這邊。
他還未成年,很多人會覺得他是叛逆、一時意氣。
他沒有經濟來源,還欠著父母,理不直氣不壯。
以及他們的文化自古以來就重視孝道,父母可以不負責,但孩子卻不能不孝。
更何況,如果賀啟年和於秀麗發聲,聲情並茂地把他們為賀冬冬的付出說出來,花費的錢算清楚,或許很多人會覺得他們是一對好父母,是他不識好歹、恩將仇報。
到時候,雞飛狗跳。
賀明雋想想就覺得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