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皇子大都在十七八歲要成婚的年紀才出宮建府的,有些甚至更晚,可如今二皇子被破例早早封王,是否要出宮建府、王府選在哪裡,皇上一點意思都沒表示出來。
禮部尚書雖覺得許二皇子建府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要請示一下太子的。
如禮部尚書所料,賀明雋道:“此事不急,過幾年再說。”
禮部尚書又下意識瞄了二皇子……應該稱辰王一眼,卻恍惚看見他唇角翹了翹。
禮部尚書:???
若果他沒有眼花的話,這一定是嘲弄的笑吧?
他哪裡知道賀峻那複雜又隱秘的小心思呢。
說起來,賀峻不過是個真正的十五歲少年,又自小沒什麼人教導,他算得上聰慧了,隻是到底不如賀明雋掌握信息多又過分理智,因為在乎,他就一時想多了。
等他冷靜下來,他就能猜到一點賀明雋的打算,不會覺得兄長是不信任他。
單說現在,賀峻那點小失落散了——他的封號是兄長親自定的誒!
等禮部尚
書幾人離開,賀峻就清醒了許多,再一回想“辰”這個封號,還有兄長那句“可以想”,再加上兄長費了這麼多心思助他立功封王……
一個匪夷所思卻又十分合理的猜測呼之欲出。
“兄長,兄長是想……”
賀明雋點點頭,卻也沒把話說太滿:“三皇子算是半個嫡子,若我出了什麼意外,他的勝算很大。”
賀峻很想製止兄長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可他卻開不了口。
兄長不是杞人憂天的性子,會思考這些,莫不是……可他的身體不是已經好了許多嗎?
賀明雋對上賀峻的視線,緩緩道:“我不願他登上那個位子。”
賀峻聞言,堅定地點頭。
本屬於兄長的東西,哪怕兄長不要,他也不會讓彆人得到。
更何況,他也不喜歡三皇子。
隻是,對賀峻而言,現在要緊的不是皇位,而是兄長一副安排後事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安。
“兄長為什麼會想這些?”
賀明雋:“未雨綢繆而已。”
賀峻還欲細問,又見下人來報,稱趙晚枝到了。
來得真不是時候!
賀峻對趙晚枝本就不喜,現在又多了幾分遷怒,可他沒說什麼,生怕兄長把他趕出去,一個人見那個女子。
賀明雋瞥了忽然裝木頭柱子的賀峻一眼,有些不理解他為何如此。
但這無關緊要,他便命人請趙晚枝進來了。
趙晚枝不是這個朝代的人,對皇權沒那麼敬畏,她在現代又算是見過點世麵,因此她雖有些忐忑,卻不至於戰戰兢兢、手足無措。
她甚至在行完禮起身時沒忍住好奇抬眸看向傳說中的太子,這一看,她便愣住了。
這是什麼二次元美少年!簡直像漫畫一般,好看得不像真人。
趙晚枝沒有彆的心思,她隻是被美貌震撼住了。
而賀峻見趙晚枝直勾勾地盯著兄長,不悅地咳了一聲。
趙晚枝被聲音吸引,微抬眸瞥見旁邊的二皇子,她心裡控製不住地冒出一個念頭:這膚色差,好像某牌的餅乾和夾心哦。
她回了神,忙請罪道:“民女失禮,實在是沒見這樣神仙似的人,一時看呆了,望殿下恕罪。”
賀明雋道:“無妨。”
接著,他便開門見山:“聽說姑娘有許多奇思妙想?”
趙晚枝謹慎道:“不敢當,民女隻是會做一些民間的小吃,賺點銀子養家糊口。”
賀明雋也不在意,又問:“除了廚藝,便再無擅長之處了嗎?”
不等趙晚枝回答,他繼續道:“若是這般,倒不值得我抽空見你這一麵。”
趙晚枝:!這是威脅吧?還帶著試探。
她雖知道自己此行有些冒險,但萬萬沒想到會引起太子的注意。
她還以為這幾年已經足夠謹小慎微了,就算是吃食,她都沒敢折騰太新奇、和這個時代不符的,更彆提
像某些穿越前輩那樣,把什麼曬鹽、煉鐵,撲克、麻將,或是香水、內衣……都搞出來。
在沒有自保之能之前,她萬萬不敢沾那些的。
因為她隻是個農家女,便從食物上入手,還是循序漸進的。
如今太子會見她,想來是她在發生水患前後出了點主意,被二皇子告知太子了。
趙晚枝咬了咬後槽牙,這二皇子看著沉默寡言還好說話,怎麼她一個小小女子的事還勞他特意和太子提起呢?
她在那麼做的時候就考慮過可能會引人懷疑,不過想著到底能多救幾條命,她便冒險了。
此時她也不後悔,隻是在糾結該如何做。
二皇子的所作所為目前看來是個會為老百姓考慮的,可她所知不多,萬一這是他做樣子、拉攏朝臣呢?
太子她就更不了解了。
她不想牽扯到這些權勢之中。
可若她咬牙否認糊弄過去,他們會信嗎?萬一要對她嚴刑拷打怎麼辦?
這可是封-建社會啊,她麵對的還是太子……
趙晚枝沒敢沉默太久,為自己開脫道:“民女無能,因為家境貧寒,隻對吃感興趣。便是如此,鑽研新的吃食,也需要多嘗多問,偶爾靈機一閃,再加上不斷嘗試改進才行的。若是殿下有什麼想吃的,民女會竭儘全力,至於彆的,民女真的不擅長。”
賀明雋知道她懷有戒心,但他也沒有安撫的想法,隻道:“是嗎?二皇子對你倒是頗多讚賞,本宮也覺得你才能不限於廚房。”
趙晚枝心下一凜,覺得自己被看穿了,她道:“殿下太高看民女了。”
賀明雋:“若你今後做出其他成就該如何?”
趙晚枝:“……”
她確定了,這就是威脅!
真是人不可貌相,太子瞧著長了一張美人臉,乾的這真不是人事!
難道有人在她穿越後的這個世界線重生?
不管那人是不是太子,太子像是知情的。
若是這樣的話,那她似乎沒有彆的選擇。
趙晚枝瞬間想了很多,選擇先邁出第一步:“民女知道一個釀出純度更高的酒的方子,不知道對殿下有沒有用。”
賀明雋也沒說好不好,隻反問:“那你可知道釀出那樣一斤酒需要多少糧食?那些糧食又足夠多少人吃飽飯?”
如今實行榷酤製度,釀酒是受國家管製的,既是為了利益,更是為了避免過多糧食都被用來釀酒造成不良影響。
趙晚枝被問得一愣,然後心裡忽然湧上幾分羞愧,她如今是家境一般的農家女,卻沒想到這一點,還是被前世所影響。
高高在上的太子能想到這一點,是不是說明他還算有仁心?
但僅憑這些就讓她對太子“投誠”,似乎還是有些冒險。
趙晚枝頭都大了,她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賀明雋:“這些事也不急於一時,你可以好好想想,反正你已經來到了都城。”
趙晚枝心裡歎氣,她這是上了賊船了。
*
等趙晚枝離開後,賀峻就不解地問:“兄長覺得她手裡有彆的東西?”
“嗯。”賀明雋點頭。
賀峻:“她會同意嗎?”
什麼東西值得兄長這樣好言相勸?想讓她交出來,有的是法子。
賀明雋再次點頭。
女主不是原來的趙晚枝,但和他不同,她把原主的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她已經融入這個世界並打算生活下去。
這次來都城,她就帶上了家人。
她這樣有老有小、有能力有野心還算有情有義的人,還來到一個生存壓力較大的城市,簡直是天選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