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皇後找太醫再三確認,知道太子身體無恙,否則就要命擅長這一道的太醫給他調養了。
皇後倒是不懷疑太醫說謊,這種事情他們沒那個膽子,而且,越是不行的男子隻怕越要娶妻遮掩。
她實在想不通太子為何對娶妻一拖再拖。
她直接問道:“便是你不想過早娶妻,也該定下了,可以過兩年再成婚。你百般推諉,可是已經心有所屬?聽聞你近來和一個平民女子來往頗多?”
賀明雋知道皇後怕是已經了解過趙晚枝了,可他還是答道:“她懂得一些利國利民的方子還生財有道,對兒臣有用。”
皇後就揚了下眉,意味深長地問:“那個提取蔗糖的方子,果真是她拿出來的嗎?”
賀明雋:“自然。”
皇後又問:“她一個農戶女,還遠在渝陽,如何入了你的眼?”
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懷疑。
賀明雋也心知肚明,可還是用應對嘉樂帝的那一套說辭:“是辰王見她廚藝不錯,便帶回了都城,兒臣聽說後,又想起玄清道長那道卦,便突發奇想見了她一麵,果真應驗了。”
“是嗎?果真是玄清道長批言嗎?”皇後再次問道,但語氣裡並無多少驚喜和好奇,顯然她依舊是不信的。
她生懷寧時產後大出血,都準備留遺言了,是太子不顧眾人反對親至產房為她診脈又問了產婆情況,然後讓白芷在她腹部紮了一針,似乎注了什麼東西進去,隻是她那時太
疼了沒什麼感覺。
她事後也沒有細問,但更確認了太子有不少秘密。
因此,她聽說了趙晚枝此人,就有些懷疑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
是為那女子身份太低,如此造勢以便能給她一個名分嗎?
他們到底不是普通的母子,有些話就算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點透,更何況現在隻是她的猜測。
她就試探道:“如此奇女子,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不如賞花宴也給她遞份帖子吧?”
賀明雋:“母後要是想見她,隨時可以召見,何必趕在那樣的日子?沒得叫人誤會。”
皇後就笑笑,道:“那便等辦完中秋宴和賞花宴吧。”
*
原本賀峻回來之後本應該擺個接風宴的,他又才被封了王,更應該慶賀,可不久就是中秋節,他自己也不喜歡鋪張和麻煩,便說省了。
桂花的香味日漸濃鬱,月亮也一夜比一夜圓。
轉眼就到了中秋節。
這一日除了祭祀,皇上還要設宴,五品以上的官員、皇親勳貴及後妃都參加。
宴會要一直持續到子時,內容不過是賞月吟詩、歌功頌德、歌舞表演……當然還少不了吃月餅。
有一個特製的十斤重的月餅,會被切成小塊,讓眾人分而食之。
後妃還喜歡放河燈祈福。
每年都大抵如此。
這是賀明雋來這個世界過的第五個中秋節,他對相關流程已經相當熟悉。
不同的是,今年二皇子成為辰王,月餅的種類更豐富了。
原本都城最常吃的隻有兩種月餅,一種是北味月餅“自來白”,有點像後世的椒鹽月餅,而南味則是五仁月餅。
趙晚枝在之前給縣城的酒樓提供了幾種月餅的做法拿分成,這幾種她不能再分享給彆人。
隻是現代的月餅種類多豐富啊,光是她會做的都有保留,這其中一種就是她最喜歡的蛋黃月餅。
現在到了都城,恰趕上中秋,又背靠東宮,她就重操舊業了。
這次她走的是高端路線,設計了禮盒,請人刻了模子給月餅印花……
都城有錢人多,再加上有些消息靈通的人知道這背後站在太子有意買好,就很捧場,因此生意很不錯。
而賀明雋提供了人力、財力、鋪子甚至客源,分成他自然要拿大頭的。
此時身處宴會中,賀明雋就在盤算著後續該安排哪些人去做合適的事。
對他來說,中秋宴很無聊。
不管是歌舞表演還是詩詞歌賦,他都欣賞不來。
他不喜歡吃月餅,也不飲酒,隻是在敬酒時略沾了沾唇。
賀峻知道他不喜這樣的宴會,就有意和他說點能在這種場合談論的正事打發時間。
離他們很近的三皇子看著這個兄友弟恭的場麵,眼神晦暗。
三皇子倒不是嫉妒他們親近,他在意的隻有權力。
目前皇位之爭還沒
有正式開始,他已經遠遠落後了。
他盤算了一下朝堂勢力——
中書令、工部早就算是太子一黨,而太子開始觀政後,父皇直接讓太子去了最要緊的戶部,如今戶部也在太子掌控之中了。吏部尚書對太子觀感不錯,禮部尚書是個老油條,刑部尚書隻能算是出身於耕讀之家,和世家權貴毫無牽連,是個純臣……
除此外,還有安遠伯府、沐恩侯府以及他們的姻親。
他堂外祖原本打算略施小計讓太子和二皇子生嫌隙,結果呢,弄巧成拙助二皇子封了王不說,父皇又敲打他們一通。
二皇子……辰王……“辰”王啊!
他聽說皇後準備給太子和辰王相看了,他們的姻親又是助力。
他的婚事也要皇後做主,可皇後豈會為他選個好的?
等再過幾年他能出宮建府時,他哪裡還有一爭之力?
如今太子身體見好了,再退一步講,就算太子出什麼意外,估計父皇和母後還是會考慮辰王而不是他。
記在皇後名下?半個嫡子?
簡直是笑話!
若要輪到他,除非是辰王為了儲君之位弑兄,然後東窗事發被貶為庶人。
會有那麼一天的吧?
可惜他現在沒什麼得用的人手,隻能等待時機、徐徐圖之……
三皇子喝得半醉,一時沒有遮掩住情緒。
賀峻幼時過得淒慘,他本就對彆人的惡意比較敏感,習武之後,他更加敏銳了。
他轉頭抬眸,捕捉到三皇子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嗬,他還沒想對三皇子做些什麼呢,他這個三弟反倒對他和兄長惡意滿滿。
現在他不能殺了三皇子以絕後患,但至少可以先出口氣。
沒過一會兒,三皇子起身卻不知為何膝蓋一軟腳底一滑,差點栽倒,他為了保持平衡就揮動胳膊,帶倒了果盤。
葡萄石榴掉落,無人注意到兩粒葡萄在之前就在三皇子的腳邊,還有一粒石榴籽打到三皇子的腿上又落下去。
瓷盤破碎的聲音驚動不少人。
賀峻立馬緊張地喊道:“三弟!”
同時又起身去攙扶。
“三弟,你是喝多了麼?”賀峻聲音關切,臉上卻故意帶著得逞的笑,因為光線和角度的問題,隻有三皇子能看到。
三皇子本來就猜是他或太子的侍衛動的手,現在一看他還這麼囂張,就更怒不可遏。
隻不過三皇子好歹還記得自己身處何處,隻得壓下怒火,憋屈地道謝。
此時他隻能隱忍,但以後……
結果第二日三皇子的內侍就因不知規勸主子被皇後罰了一通調往彆處。
三皇子:他才培養出的親信!
賀峻:他隻是想讓要強的三皇子丟臉而已,沒想到……還是皇後娘娘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