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文(27) 嬌弱太子被迫躺平……(2 / 2)

聽到宮女來報辰王來請安,賀明雋便看似很隨意地打出一張牌。

皇後睨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像是不情願又妥協地把那一排麻將放倒。

賀峻便是踏著那一聲“和了”進來,然後看到兄長、皇後娘娘和兩個宮女圍著一個四方桌子前正在緩慢起身。

他腳步頓了一下。

他在北地聽說過“麻將”這物件的,隻不過北地並不太時興,他也沒閒心玩這個。

看到兄長玩這個,更是讓他有些意外。

等皇後在主位坐好,賀峻就跪下請安,在皇後一疊聲場麵話中站起身,他又衝著賀明雋的方向喊了聲“兄長”。

賀明雋點點頭,很自然地將視線落在兩年未見的賀峻身上。

擱現代還未成年的年紀,可如今賀峻不止能獨當一麵,還見慣了生死、手上也沾了不知多少條命。

豐富的經曆讓他迅速成長,心智上的變化看不出來,更直觀的是他的氣質和體格。

他如今看起來已經沒了少年的稚氣,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劍,挺拔、利落、堅韌,還帶著點難以遮掩的飲血的煞氣。

賀明雋的外形也有點變化,隻是與賀峻相比就不甚明顯了。他身量又高了些,臉長開了,愈發顯得容貌昳麗,可偏偏他是個“目中無人”的冷淡性子,眸光總是那樣平靜沒有溫度,再配上他矜貴的氣質,既讓人不舍得移開目光又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如果出征邊關的人是三皇子,回來見到這樣的太子,還看見他們正在打麻將,隻怕心中就要不平衡了。

可是,賀峻卻沒有。他覺得兄長這樣金尊玉貴的人合該如此。

比起宮中處處奢靡,他在邊關的生活確實堪稱淒苦,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賀峻雖然小時候過得不幸,可他畢竟在賀明雋身邊跟著耳濡目染了幾年,就算不如賀明雋超然物外,至少也不會是憤世嫉俗、覺得整個世界都虧欠他。

賀峻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可拉住他的手的皇後卻生了幾分憐愛和歉疚。

太子那一雙手,看著比做成麻將的白玉還細膩,而辰王的手已經生了繭子。

“這兩年你在邊關吃了不少苦吧?”

賀峻答道:“都是兒臣應該做的。”

皇後和賀峻到底不算親近,她又說了幾句表示關懷之後,便道:“知道兄弟倆許久未見,肯定有話要說,本宮去瞧瞧晚宴準備得怎麼樣了,你們自去敘舊吧。”

賀峻訕訕地道謝。

等皇後離開,賀峻就不知說什麼好。哪怕是麵對嘉樂帝的試探,他都可以遊刃有餘,可此時他竟有些局促。

賀明雋主動道:“出去走走吧。”

他在麻將桌上坐了有一會兒了。

賀明雋不喜歡沒有意義的寒暄,就直接問了之前的折子和戰報上沒提的事,以及賀峻籠絡住了哪些人。

一聽他開口,賀峻便知道兄長還是以前的兄長。

賀峻一五一十地說了,隻隱瞞了起初有人悄悄試探他是否有心爭一爭,其中一位便是在嘉樂十年狩獵時和兄長鬨了點矛盾的黃將軍。

黃將軍大抵是聽說得罪了太子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總擔心被報複。

賀峻找機會警告了一人。

不過,在北齊的武威大將軍被斬殺後,就沒人再提了。

他也就不必再和兄長多言。

賀峻並不知道這其實是賀明雋樂於見到的。

聽賀峻說了許多,賀明雋將裝著瓜果的盤子往他的方向推了點,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鎮北候的爵位能保住,但鎮守北地的人該換了。還有,等戰後諸事了了,父皇應該會同意與北齊開通互市……”

馬匹就不說了,大晏的耕牛也有些不足。

賀峻做出傾聽的姿態,思索了片刻,不確定地問:“兄長是要我推選合適的人、拿出個章程?”

賀明雋頷首以示肯定,卻話鋒一轉:“新的守將應是你信任之人,開通互市的相關事宜由你主辦。”

賀峻聞言,一時沒有回話,他對邊關的情況自是了解的,可是哪怕父皇不說,他也應自覺當一個閒王。

他不是怕事,更不怕難,隻是兄長這麼做,豈不是在和父皇對著乾?還是說,兄長已經開始奪權了?

賀峻斟酌著問道:“父皇他……兄長如今的處境,可有難處?”

賀明雋:“並無,隻是我希望你這麼做。”

賀峻肅然道:“臣弟知道了。”

“不必如此緊張,隻是先和你說一聲,讓你心中有數。”賀明雋的聲音依舊平緩,“你才回來,可以先歇息幾日,其餘的,之後我再慢慢和你交代。”

賀峻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語帶遲疑地安慰道:“父皇他到底是天子……”

他自小不受重視,沒感受過父愛,他隻把那人當皇上,可兄長不一樣,以前父皇是費儘心思在為兄長鋪路的。

“嗯?”聽到賀峻這半截子的話,賀明雋茶杯遞到唇邊停住了。

不等賀峻再多言,賀明雋略一思索便明白賀峻想說什麼。

他扯了下唇角,半抬眸斜睨著賀峻,道:“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個兒吧,父皇防的不是我,而是你這個有軍功在身、與眾多武將及伯侯之子袍澤之情的辰王。與北齊一戰,你表現得有些太好了。”

不隻是戰功赫赫,還有,北齊的武威大將軍自然該斬殺,隻是那種死法,誰看不出賀峻是在為他出氣?

嘉樂帝不會過於忌憚一個依賴自己的太子,但若這個太子背後有一個忠心耿耿的武將就不同了。

經那一事,嘉樂帝覺得辰王隻怕對太子唯命是從,他就算再看重太子,可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大多皇上都是既不想要太子是個庸才,又不願見太子德才兼備、威望甚高、還手握軍權。

更何況,賀明雋在嘉樂帝麵前一貫沒什麼謙卑畏懼的姿態,他行事還很肆無忌憚。

以前嘉樂帝是縱著他的,嘉樂帝身為一國之君不能過於隨意,有些事由他這個太子牽頭會方便很多。

可凡事都有兩麵性。

如今嘉樂帝有些不放心了。

就賀明雋的性子,即便他的儲君地位目前很穩固,若傳出消息說他謀逆,隻怕朝中大半官員都覺得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嘉樂帝還不至於打壓他這個太子,但帝王多疑,就開始用製衡之術以防萬一。

賀明雋想得明白,他甚至早有預料,再加上他本就不是多重情之人,彆說對嘉樂帝心生怨懟了,他內心連一絲一毫的波動也沒有。

而且,三皇子能有如今的地位,是他故意放任的。

對手,當然要勢均力敵才好。

要用三皇子磨賀峻這把刀,那磨刀石就不能一碰就碎。

隻是這一切,賀明雋沒打算與賀峻說清楚。

賀峻仔細琢磨了一番兄長的話,還是問道:“可我不懂,若父皇忌憚我,那我今後規規矩矩的,不沾兵權便是,兄長又為何要我做這些?”

賀明雋:“治水患、上戰場,你的功勞不該被埋沒。”

見賀峻打算表態,他抬手打斷道:“即便你不在意,是我把你推到這個位子的,沒人能將你拉下來。”

他的聲音還是平靜無波的,聽起來帶著漫不經心的隨意,可這話讓賀峻心跳如擂鼓、四肢卻像是冬日埋伏在雪地中一般僵硬不能動。

兄長暗指的那人是父皇吧。

賀峻覺得自己雖不能完全明白兄長所想,但也能猜測一一——兄長像是在下棋,不隻是他,哪怕他們的父皇都是棋子。

他苦笑一下,卻沒發出聲音,端起已經涼掉的茶灌了一大口,他才道:“我,知道了。”

賀明雋看出賀峻的異樣,不禁皺了眉,問:“你不願意?”

其實到了這一步,已經由不得賀峻選擇了。

賀峻:“沒有,隻是……有些意外。”

他說著,忽然想起之前兄長就指點過他,兄長本就對那個位子無意。

但他一直沒有仔細考慮,隻按著兄長的安排走。

他其實有點想問兄長就絲毫不擔心他會背叛嗎,若他生了奪儲君之位的心思,兄長可會失落生氣……

可他止住了。

他不會那麼做,假設沒有意義,他就當兄長是信任、在乎他好了。

賀峻抬頭,保證道:“我不會讓兄長失望的。”

賀明雋聞言,眸中浮現一抹清淺的笑意。

朝堂上的日子他真是厭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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