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親家的安排,徐鳳蘭一下子沉默了。
田院長是個難得的大好人,對她有恩,而且的確比她要懂得多,訂下來的菜譜肯定沒什麼問題。
但她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
說實話,一開始兩家成為親家的時候,徐鳳蘭是很忐忑的,在肖司令麵前根本不敢說話,看著田院長也緊張,打過兩回交道之後,不怎麼怕了,特彆是田玉芝一向為人和氣,這給了她一種錯覺,覺得無論在外頭的身份如何,回到家裡,她們是平起平坐的親家關係。
既然是平等的親家關係,有些事情就不能做的太越界了。
當媽的心疼閨女,她自己也是有閨女的人,肯定能理解,但肖姍都進門好幾年了,早就是趙家的媳婦了,坐月子吃什麼娘家都要管,而且規定了每一頓飯吃什麼,這也太過分了吧,這難道不是懷疑他們老趙家,還有她這個婆婆照顧不好她家的閨女嗎?
人有時就是這麼奇怪,比如徐鳳蘭這種人,明明知道親家人很好,大兒媳婦人也很好,但就是忍不住要鑽牛角尖,要不高興,要生氣。
對著保姆,她不需要偽裝,徐鳳蘭拉著臉在廚房裡四處巡視了一遍,最後指著放在台麵上的白菜說道,“張媽,這櫃子都是新做的,你這菜濕漉漉的放在上麵不行的,下次注意啊!”
張香蓮為人老實,但絕對不好欺負,她時刻沒忘記自己是肖姍雇來的保姆,和徐鳳蘭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這人不要臉敢在她麵前充當老太太,她已經讓過兩回,凡事兒不能過三,就毫不客氣的說道,“徐大姐,那白菜還沒洗呢,不放在櫃子上放在哪?時間不早了,你閒著也是閒著,要不搭把手幫我把菜洗了?”
徐鳳蘭一愣,她倒是不怵乾活兒,卷起袖子正要開始,張媽又說道,“徐大姐,五個人吃飯和三個人吃飯肯定不一樣,你把白菜全洗了吧,我給姍姍炒菜心,剩下的加點肉燉一鍋!”
有些話咋一聽沒什麼毛病,但稍一琢磨就能覺出骨頭來了,何況張媽還特意把”剩“字咬得特彆重。
徐鳳蘭當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雖然這是在大兒子家裡,但不管怎
麼說,她是這家正經的女主人,張媽算什麼?說出來好聽,其實不就是她兒媳婦雇來的傭人嗎?
這樣的人竟然也敢暗諷她?
彆說今天中午這一頓,憑著她的身份,就是天天來吃飯,也得好飯好菜的伺候著!
徐鳳蘭哼了一聲正要發火,忽然聽到外頭客廳裡大兒子哄孫子的笑聲。
畢竟兒媳婦才出院,才剛到家,她作為婆婆要是跟保姆吵起來了,雖然她有理,但傳出去了恐怕不好聽。
要想當一個好婆婆,必須不能有讓彆人拿捏到的錯處。
這個張媽,不過是一個保姆,她才不會跟她一般見識,否則太丟麵兒!
徐鳳蘭打開冰箱,從裡麵扒拉出一條黃魚,說道,“姍姍愛吃魚,你再給她做條魚,五個人吃得的確比四個人多,所以你要抓緊多做點啊!”
她匆匆走出廚房,沒看到張媽在她身後翻了個白眼。
吃過午飯,趙明山開車送父母回家。
“明山,姍姍坐月子,真不用媽管了?”
“不用,你安心回廠裡上班就行了,孩子有李護師幫著照看,其他事兒有張媽。”
徐鳳蘭撇撇嘴,李護師暫時還沒打過交道,但張媽這個人目前留給她的印象可不算好。
人看著老實,實際上蔫壞!
“明山,你彆怪我多嘴,那張媽看著可不太行,今兒我怕她忙不過來,主動去幫忙,哎呦你猜怎麼著?她不但不領情,說話還特彆難聽!直接把我從廚房給攆出來了!”
這事兒彆說趙明山不太相信,就連趙萬東都狐疑的看了妻子一眼。
趙明山打了一下方向盤,吉普車很快拐到寬敞乾淨的濱海路上。
他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媽,以後做飯這種事兒就不要管了,我聽說廠裡現在很忙,你們車間不需要加班吧?”
提到廠裡的事情,徐鳳蘭立馬把保姆張媽這茬給忘了,她笑著說道,“可不是,廠裡新建了兩個車間,現在生產的布料可高級了,各個車間都忙得很,就連你爸他們都加班呢!”
趙萬東點點頭,說道,“是啊,因為人手不夠,年輕的都被臨時調到生產線上了!”
談了一會兒工作上的事情,眼看要到家了,趙明山才不緊不慢的說道,“爸媽,廠子
裡忙,你們身體也不算好,記住儘量不要加班,下班了也不用操心姍姍和騰騰,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們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就差直接說,沒事兒不要去他的小家了。
趙萬東聽明白兒子的意思了,說道,“是啊,人老了不比以前了,這上著班還覺不出來,下了班兒覺得渾身上下都乏得很,回到家就隻想躺著!”
徐鳳蘭其實也有這種感覺。
回到明水村,徐鳳蘭拿出幾斤紅糖和一隻宰殺好的土雞,說道,“明山,這都是我給姍姍準備的,你告訴她,這紅糖不是市麵上的那種砂糖,是我特意托人買的甘蔗紅糖,每天吃上一勺特彆補!”
雖然趙明山是北大經濟係的高材生,但他對營養學了解不多,而且覺得紅糖的確算是好東西,小時候能喝上一碗糖水,都能高興好一會兒呢,就點了點頭。
回到聞濤山莊,肖姍恰好口渴,要下樓喝水。
趙明山趕緊攔住了她,說道,“姍姍,你躺著,我去給你倒水!”